第241章 別耍威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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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恩寺建在內城,二人騎馬不消多時便到了。夏溫婁不確定報恩寺的方丈是否知曉內情,謹慎些總歸沒錯。
夏溫婁沒有直接找方丈,而是找掌管寺院飲食和物資分配的典座。陳寒遠的兒子如果真在這裏,吃穿用度自是最好的。
他沒有說要找哪個人,隻是調看以往的記錄,看到購買的物資中還有梳子時,夏溫婁眉梢動了動。俗家弟子一般不會住在寺廟,那和尚買梳子就很耐人尋味。
典座這裏的記錄並未寫梳子最終分給誰,夏溫婁沒多問什麽便走了。
何起不解的問:“夏兄,怎麽不問問典座那梳子的歸屬?”
“大人心思多,我們去找孩子問。”
夏溫婁用十個銅板把一個胖乎乎的小沙彌忽悠到一僻靜處。
“你可見過你們方丈身邊有個未剃度的孩子?”
小沙彌點點頭:“見過,方丈說他的機緣還沒到,不能剃度。”
“你知道他現在在什麽地方嗎?”
“知道,他前幾日病了,在方丈的院子裏養病。”
夏溫婁摸摸他光禿禿的腦袋,語氣溫和道:“好了,你去吧。記住別跟人說今天的事。”
何起微微蹙眉:“夏兄是懷疑那個沒剃度的孩子是陳寒遠的兒子?”
“不錯。”
“陳寒遠很關照的那個小和尚我去看了,相貌跟陳寒遠確實有幾分相似。”
夏溫婁看向方丈住的院落:“狡兔三窟,陳寒遠這種人做事一般留有後手。那小和尚可能他故意找來掩人耳目的,也有可能那的確是他兒子,卻不是他最在乎的兒子。如果真的在乎,不會把人放在明麵上。”
何起表示認同:“你說的有道理。不過,我們現在去要人,恐怕他們不會交出來。”
“明著要不給,那便暗著偷。”
何起有些遲疑:“這不大好吧?”
“有什麽不好?如果他們都是陳寒遠的兒子,便該依律處置。如果不是,我們再將人送還。”
見夏溫婁誤會,何起連忙解釋:“我的意思是,咱們怎麽偷?又不是個小物件,揣兜裏就走了。”
“這種要動手的事,我們當然做不了。回頭我找人做。先回去吧。”
夏溫婁在何起沒注意的時候,給暗處的影絕打了個手勢,影絕會意,立刻辦事。
出了報恩寺,夏溫婁與何起分道而行,何起回家,夏溫婁則去了陳家。
蕭卓珩已在陳家等著,臉色不大好,“你去哪兒了,怎麽這麽久才回來?”
夏溫婁大馬金刀地坐過去,自斟一杯茶仰頭灌下,感覺嗓子沒那麽幹澀,才回道:“去找陳寒遠的兒子。”
“尋著了?”蕭卓珩指尖叩了叩桌沿,眼底掠過興味。
“嗯,我讓影絕把人偷回來。”
蕭卓珩原本陰沉的麵上浮起笑意:“夏狀元,偷人是多光彩的事嗎?說的這麽理直氣壯。”
“別說我了,你那邊怎麽樣?”
蕭卓珩麵上剛浮起的笑意瞬間消失,“不怎麽樣,我若晚去片刻,陳寒遠恐怕要死牢裏。”
夏溫婁心下一驚:“誰這麽大膽,敢在這時候動手?”
“不知道,殺手自盡了。”
“看來是有人坐不住了。”
蕭卓珩冷哼:“陳寒遠手中有他們的把柄,陳寒遠不死,他們寢食難安。”
“那我們要比他們快一步從陳寒遠手裏拿到證據。”
二人等影絕把人偷來,已經是一炷香之後。
蕭卓珩不悅道:“一點小事辦這麽長時間,我看你是舒坦日子過久了,想回爐重造。”
影絕慌忙請罪:“屬下知錯。”
對保護自己的人,夏溫婁當然要維護:“別耍威風了,趕緊辦正事兒。”
蕭卓珩輕哼一聲,轉身朝隔壁走去。
影絕把兩個孩子全帶來了,隻從相貌看,小和尚長的更像陳寒遠。不過,長相嘛,有人隨父,有人隨母,不好以此作為判定標準。
兩個小孩兒惶恐的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夏溫婁先將小和尚帶了過去。
他將人推到園戶麵前,仔細觀察園戶的反應。隻見園戶微微驚訝,很快恢複如常。
夏溫婁又把未剃度的孩子拉過來,園戶瞳孔驟縮,啞著嗓子問:“這是什麽意思?”
“這是陳侍郎與我的交易。”
隨即,將羅萍仿造的親筆信拿給園戶看。看到紙上清晰的手印時,園戶沉痛的閉了閉眼,最終還是道:“我帶你們去。”
夏溫婁打算和蕭卓珩一人牽一個孩子跟隨園戶下地道。園戶見狀立刻反對:“地下陰暗潮濕,小孩子怕是受不住。”
蕭卓珩道:“無妨,等安全上來,我請京城最好的大夫給他們診脈。”
園戶站著不動,夏溫婁目光陡然轉冷:“你是不是想耍花樣兒?我告訴你,我們安全了,他們才能安全。但凡我們有一人出事,陳侍郎全家都要陪葬。”
蕭卓珩:這小子說的好像是我的詞兒。
園戶糾結半晌,還是被迫同意了。蕭卓珩的手下幫他把肩頭的傷簡單處理過,除了受傷的胳膊不能動,身體其他部位並無影響。
鬆綁後,園戶活動了下手腕,走至菜畦邊,彎腰撥開邊上枯黃的艾草,露出青石板下鏽蝕的銅環。
他摸出枚刻著竹節紋的銅鑰匙,將鑰匙對準石縫輕輕一轉,就聽地下傳來“咯咯”的齒輪轉動聲,四塊青磚突然下沉,露出洞口時,驚飛幾隻蟄伏的土鱉蟲。
園戶舉著火把走在最前麵,幾人跟著他順梯而下。橙紅的光暈裏,蛛網如碎冰般簌簌墜落,牆縫滲出的水痕蜿蜒成青黑色紋路,混著潮濕泥土的腥氣撲麵而來。
兩個小孩兒身子發顫,死死抓住夏溫婁和蕭卓珩的手。
地道越走越窄,兩側石壁逐漸露出人工鑿刻的痕跡,每隔十丈就嵌著鏽跡斑斑的青銅燈台。
園戶突然停在一處凸起的鍾乳石前,伸手在石麵摸索片刻,“轟隆”一聲,暗藏的石門向兩側滑開,檀香味撲麵而來。
入目是三百六十個朱漆木箱碼成的整齊方陣,有些箱蓋半啟處露出成堆金餅,部分玉璧與翡翠在火把映照下流轉著幽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