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全世界就你一個大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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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卓珩上前撬開牆角木箱,刹那間,渾圓珍珠如銀河倒懸,顆顆泛著月華般的瑩潤光暈,晃得人眼花。
    別說夏溫婁這種沒見過世麵的,就是尊貴的蕭世子也被眼前景象驚的說不出話。
    園戶麵無表情的跟他們講解:“這裏一共三百六十個箱子,並未全部裝滿。大人接手後,隻裝了二十三個。”
    蕭卓珩諷刺一笑:“這麽說,他還是個清官兒。”
    園戶並未在意,開始跟他們談條件:“若你們能將少爺撫養長大,這裏的珠寶你們可以任取。我保證不會說出去。”
    別的不說,單選人這一點,夏溫婁是對陳寒遠是服氣的。都這時候了,此人還在為陳侍郎的後代考慮,果然忠心不二。
    夏溫婁朝影絕使了個眼色,影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欺身上前,一個手刀把園戶劈暈了。
    倆小孩兒嚇得尖叫連連,刺的夏溫婁耳膜疼,他威脅道:“再喊,讓你們跟他一樣!”
    威脅奏效,倆小孩兒立刻不約而同捂住自己的嘴,強迫自己不發出聲音,惶恐的看著他們。
    蕭卓珩把箱子一個個打開,三百六十個箱子,有五十一個是空的。
    看著這些裝的滿滿當當的箱子,蕭卓珩眸中晦暗不明,一句話也不說。
    夏溫婁以為他被刺激過頭兒,便好心開解:“你想開些,之前不是說沒銀子辦事嗎,現在不就有了。懷王那裏必然也不少,有銀子事情就好辦得多。”
    蕭卓珩白他一眼:“你懂個屁,上去!”
    好心被當成驢肝肺,夏溫婁腹誹:就你懂,全世界就你一個大聰明。
    二人一起進宮向皇上稟告進展。皇上聽後,陰沉著臉,不發一言。
    蕭卓珩道:“粗略估算,價值約三百萬兩,這麽多,一個陳寒遠可做不到。”
    銅鶴爐裏的龍涎香燃到盡頭,嫋嫋青煙在帝王陰沉的眉峰前散作幾縷遊絲。蕭卓珩話音剛落,鎏金禦案突然震顫,白玉鎮紙“咚”地砸在還未批的奏折上,驚得夏溫婁肩膀一顫。
    皇上怒吼:“楚安和都察院都是死人嗎?三百萬兩堆在侍郎府後花園,所有人丁點兒未察覺?上個月還奏什麽‘吏治清明’,都當朕是瞎了不成!”
    夏溫婁小聲糾正:“陛下,是胡公公的後花園。”
    “那就把人一起拿了。”
    蕭卓珩不大讚成:“表哥,你冷靜些。胡公公是舅舅身邊兒的人,直接拿人不好。”
    皇上麵色不善的盯著蕭卓珩:“你想給胡方說情?”
    “不是。我隻是覺得胡公公不像是知情的人。他……”
    “夠了,朕不想聽!”
    夏溫婁見勢不好,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我們如今隻找到金銀,未找到賬冊,不能僅憑猜忌抓人。可否讓臣去見見陳寒遠?事涉何人,陳寒遠最清楚不過。”
    此話將皇上從失控的邊緣拉回一些,“準。”
    出了禦書房,蕭卓珩別扭道:“剛才,謝了。”
    夏溫婁眼中閃過一抹促狹:“‘謝’字值幾文錢?記得多請我吃頓好的。”
    蕭卓珩唇角微勾:“好。”
    陳寒遠現在被蕭卓珩關在玄影衛的密室裏,刑部尚書陸正是頂著大理寺、都察院的壓力才讓蕭卓珩把人帶走。
    陸正是真不放心,焉知三司裏有多少內鬼。這次不是蕭卓珩恰巧過來,陳寒遠早去地府報到了。
    夏溫婁從不打沒把握的仗,他沒有直接去見陳寒遠,而是先了解了下陳寒遠的生平事跡,做到心中有數。
    陳寒遠自從被抓後,沒有歇斯底裏,沒有大呼冤枉,整個人表現的異常平靜。審問時,他有問必答,但卻答非所問,攪得三司幾位大佬頭疼不已。
    原本想以威脅手段逼陳寒遠就範的夏溫婁,在詳細了解陳寒遠的過往後,改了主意。為長遠計,他想試試用魔法打敗魔法。而他要用的魔法正是陳寒遠。
    夏溫婁身著一襲月白常服,隔著桌案與身著囚服的陳寒遠對坐,周身的氣質恬淡隨性,更添儒雅。他手執酒壺為對麵的陳寒遠斟了杯酒,“陳大人,請。”
    陳寒遠緩緩搖頭:“夏修撰想說什麽便說吧,不必如此。”
    夏溫婁又緩緩給自己斟了一杯,才悠悠道:“我今日來為私不為公。陳大人的案子如何審,如何判,不是我一個小修撰能置喙的。”
    陳寒遠目光沉沉盯著夏溫婁:“我與你往日並無交集,有何私話可說?”
    “無論陳大人終局如何,您從一介布衣起,憑科舉一路升至侍郎之位。這般境遇,晚輩始終心懷敬重。”
    陳寒遠麵露不屑:“年輕人,少說些冠冕堂皇的話,我不吃這一套。”
    “非也,晚輩的出身早被有心之人宣揚的滿朝皆知,商人生的賤種,連親爹都不肯要。總之,沒什麽好話。”
    言畢,他將杯中酒仰頭飲盡,執壺重新斟滿一杯。
    陳寒遠淡淡道:“你是大周第一個連中六元之人,身後有蘇山長與林太傅照拂,被眼紅的人酸幾句算得了什麽。”
    “大人當年被笑作泥瓦匠之子時,可也曾這般想過?”
    他垂眸撥弄杯沿,燭火在酒液裏晃出細碎金光。
    陳寒遠目光深邃,握著酒杯的手指尖泛白,嗓音低沉:“本官怎會在意鼠輩之言?”
    夏溫婁眼中閃過一抹玩味,“本官”和“鼠輩”足以說明陳寒遠是在意的,而且很在意。哪怕這麽多年過去依舊是他心中不可觸碰的禁忌。
    看著陳寒遠不自覺飲下酒,夏溫婁神態自然的給他續上,“晚輩可沒您這般心胸,我便十分介懷。不瞞您說,前些日子忠勤伯家的三公子跑到我家中罵我是‘商人生的賤種’,還被我弟弟砸破了頭呢!”
    這件事陳寒遠聽說過,打心底裏他認為夏然砸的好。聽到這裏,他的唇角不自覺微微上揚。
    夏溫婁覷著陳寒遠的神色,接著道:“其實當日就算我弟弟不砸他,我也不會輕易放過他。泥人還有三分性呢,我如今也是堂堂官身,還敢叫囂讓我給他下跪。他們這些勳貴也太作賤人了!”
    陳寒遠神色平淡:“你今日來就是為了讓我聽你訴苦?”
    “自然不是,晚輩是想向您請教為官之道。”
    陳寒遠仰首大笑:“堂堂狀元郎竟向我一個階下囚請教為官之道,是你糊塗,還是拿我當傻子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