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遠方的一瞥
字數:15731 加入書籤
1096年4月10日,聖駿堡,托爾格廣場,1120
一場演講結束之後,霜火從台上走下,接過了工作人員遞給他的水瓶。
“我跟你們講了,撤掉防彈玻璃之後、演講效果就會更好。聽眾在感覺上就和演講者麵對麵了。而且玻璃的防護效果顯然不如法術……”
“統帥,我們還是建議您小心點。最近幾場演講排查出的可疑分子更多了。”
一名官員走來進行了匯報:
“我們與哥倫比亞的‘鏽錘’組織已達成合作,他們會協助處理境內的無政府主義組織。”
“嗯,能讓他們帶走就直接帶走吧;在荒野上打擊一群居無定所的人,實在有些得不償失。其實我不太明白,他們既然是無政府主義者、為什麽還要一個組織來管理成員?”
“無政府主義是一個籠統的稱呼,實際上大部分無政府主義隻是反對一個權力很大的政府,即便是追求利己主義的無政府主義者,也並不排斥根據利益需要、形成一定的組織。當然,那些打著‘鏽錘’旗號的人,可能都不知道什麽叫做‘無政府主義’。”
“哦?”霜火略感驚訝,“看來你對這方麵的學說挺有研究的。”
“算是吧。因為烏薩斯還是有不少主張無政府主義的學者的。以前皇帝將他們的書籍列為禁書,您主政之後、才放開這部分的管製……當然,我接觸到這部分書籍的時候,它們依然還算禁書。”
“嗯,至少在聖駿堡,討論各種問題都已經不再違法。不過官員們似乎不太樂意見到這個狀況,他們認為放開討論就意味著什麽都不用管了。事實上,有幾條紅線是需要嚴格遵守的,書刊上不應該出現宣揚任何歧視其他種族和歧視感染者的言論。”
另一名隨行官員提議:
“統帥,我認為紅線應該是不允許出現抹黑軍隊、政府與陛下的言論。”
“抹黑確實不該允許,但我們很難去界定‘抹黑’。所以我建議在執行時、盡量不要治這方麵的罪。批評的聲音變少了,很難說究竟是不是利大於弊。話說,新憲法起草得如何了?”
“工作量不小,但我們會盡快。”
“不用著急,一部至高無上、不容違背的法律必須慎之又慎地草擬。”
“但是法律總歸要適應現實的,就連皇帝陛下的敕令也會被經常更改……”
“憲法能夠允許修改,但是修改的程序必須十分嚴格。在這一點上,我認為參照哥倫比亞的辦法比較好。而且,一定要按我說的,確保任何人的命令不能違背憲法。”
又一名官員試圖發言:
“統帥……”
“好了好了,現在不算工作時間,也不是正式的工作場合,有什麽要討論的,以後再說吧。”
1096年4月10日,聖駿堡,夏宮,1430
午休之後,霜火馬不停蹄地趕到了夏宮。
據說拉特蘭方麵派出了一位信使,嚐試調停目前烏薩斯與萊塔尼亞的戰爭。
這次會麵大概率是為了之後的正式和談探探口風。
當霜火來到花園中的琥珀宮時,信使已等候許久。
她穿著深藍的鬥篷,好奇地打量著金碧輝煌的琥珀宮。
鬥篷的顏色很深,如果不是因為房間內足夠亮、大概看不出這是藍色的。
“抱歉,看樣子讓您久等了。”霜火向來者道歉。
“哦,沒關係。是我來得太早了。我聽說會麵地點在這琥珀宮裏,久仰這裏的大名了,所以先趕過來看看。”
霜火很少來這座房間中,因為琥珀宮總是給他一種窒息感——過於耀眼,過於金碧輝煌,自然界中似乎關於黃色的一切色係,都成為了琥珀宮中的裝飾。
與耀眼的裝飾相比,那位信使的光環實在是過於黯淡了。
或者說,她的光環本來就有些暗。
信使轉過身來,霜火看見了鬥篷之下的藍發。
她的笑容甜美,卻又有些不可捉摸:
“你好,我是信使莫斯提馬,代表教宗伊萬傑斯塔利十一世前來。”
“哦……原來是你。”
“哦?你認識我?”她的微笑顯得更加不可捉摸了。
“很久以前吧,不過你肯定沒印象。”
“在無窮無盡的故事之中,無論什麽樣的人,總歸會有相遇的時刻,就連平行線都會相交……嗬嗬,你就當我在說笑吧。”
莫斯提馬在用自己的幽默感回應對方的“幽默感”。
看到對方的反應有些愕然,莫斯提馬先開口了:
“教宗閣下能夠理解烏薩斯與卡西米爾兩國複雜的曆史,也為兩國終於重歸和平而高興。但是萊塔尼亞與貴國的紛爭,則是教宗閣下無法理解的。”
“開戰之後,我們與萊塔尼亞缺乏官方渠道的交流,我很慶幸教宗閣下能夠提供一個協商的渠道。事實上,這起紛爭是因為烏薩斯的分裂勢力——第五集團軍為了一己私利、挑撥兩國關係導致的。”
“萊塔尼亞方麵也有類似的看法,看來會談會很順利。”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希望如此,如今罪魁禍首第五集團軍已經被接近剿滅,兩國的關係一定能完好如初。在經曆這一場浩劫之後,烏薩斯一定會重新審視和周邊國家的關係,在泰拉範圍內扮演更加積極的角色……請問教宗閣下還想傳遞什麽消息嗎?”
“其實已經沒了,既然烏薩斯方對於和平沒有意見,我的使命已經達成了。教宗閣下原以為烏薩斯的掌權者會是……特別傳統的烏薩斯人。不過你遠比我想象中要年輕,也很好說話。”
“那這次會麵……”
捉摸不透的笑容在莫斯提馬臉上短暫消失了一會,她顯然也在思考。
不過沒一會,她就有了辦法:
“好不容易來這裏一趟,現在就離開也太可惜了。要不這樣吧,你陪我逛一逛這座夏宮,怎麽樣?……不會讓你吃虧的,我會給你講點你沒聽過的故事。”
“可以。”
莫斯提馬也索性摘下了兜帽,星空般深藍的頭發一覽無餘,然後她快步跟上了霜火。
花園中的小徑通向了一座湖泊。
先賢們的雕像靜靜地矗立在湖畔。
叛亂與戰火從未幹擾到靜謐的夏宮。
“這些雕像上的人,你都認識嗎?”
霜火搖了搖頭:
“我大概一個人都不認識。”
“太好了,那我就有話可講了。這邊的人我認識,是聖徒西裏爾,據說她將文字傳入了古老的烏薩斯。”
“原來是她,我從來沒在書上見過那位聖徒的肖像。”
“聖徒的畫像不會輕易印刷吧,哦,不對……早就沒這種規矩了,你們烏薩斯還在遵守這種戒律嗎?”
“烏薩斯要改革的地方還有很多,在製度上,這個國家很落後。”
“那邊那個人呢?這可是你們烏薩斯的英雄。”莫斯提馬指向了一個持劍的雕像。
“等一下,我想想……這張臉,我有印象。我在哪見過來著……這是不是涅夫斯基大公的雕像?”
“對呀,他被烏薩斯當地的教會封過聖徒。各民族都會將一些民族英雄當作自己的聖徒,拉特蘭教廷不會承認這些非正式的聖徒,但是我們會尊重各民族的英雄。你怎麽對自己國家的文化不太了解呀?”
因為這不是他自己的國家。
“因為在年輕一輩中,古老英雄的故事都沒得到傳頌。遠的不說,就連依舊健在的英雄們,城市中也幾乎無人記得。”
“哦,我明白了……我是真沒想到你居然這麽年輕,你今年三十幾了?”
“我才……二十六歲。”
“那你也太厲害了,年紀輕輕就走上了巔峰,這讓我不得不開始思考,巔峰之後,你的人生又會如何精彩呢。說真的,當我聽到,我要見麵的那個人、是傳說中的‘獨臂攝政王’,我還挺緊張的。”
“你剛才說什麽?”霜火懷疑自己沒聽清。
“獨臂攝政王,有人給你起的外號。光聽名字,我還以為是個陰森森的老人。”
“這名字也太離譜了、你的聯想也很離譜。”
“來之前,我還聽說了你的一些傳聞。你讓廣場上的斷頭台徹夜不停地處刑,古老的托爾格廣場都快被你染成‘紅場’了。你還讓手下,在一場宴會中,把毫無防備的賓客們殘忍殺害了……所以,看到你的樣子、聽到你說話之後,我一直有些驚訝。”
“雖然說沒那麽離譜,但我也確實害死了很多人……也許我害死的人一點都不比‘原來’少。”
“‘原來’?”
霜火趕緊改口:
“我是說,假如啊,假如這片大地並沒有我這個人,那麽會不會有這麽多流血的事件呢?還會不會有這麽多平民、貴族、軍人的死亡呢?”
“嗯……你不算個壞人,而且你對我意外地坦誠。明明我隻是個陌生人……不對,按你的說法,我到底算不算陌生人呢?”
“難說。也許就是因為你是個似曾相識的陌生人,所以有些話,不知不覺就說出來了。”
“你真有意思。不過,我不建議你把自己看得太重要,這片大地的曆史難道真的會因為一兩個人的到來或者離去,而被劇烈地改變嗎?”
“說不準吧。如果泰拉少了馬克·麥克斯、科西嘉一世、赫爾昏佐倫這樣的人,也許大地的格局會完全不同吧?”
“有道理,有學者甚至覺得,如果薩卡茲傳頌的初代魔王‘遠逐者’確實存在,那麽就是這個薩卡茲開啟了礦石病的詛咒。如果缺少了那個當初隻身進入銀色山脈的薩卡茲,這片大地是不是也會脫離礦石病的苦海呢?”
“嗯……”
“你真有意思,不知不覺,你已經把自己看作和哥倫比亞國父、高盧末代皇帝、萊塔尼亞巫王一樣的大人物了。”
“啊?我隻是打個比方。”
“我當然懂你的意思,烏薩斯皇帝弗拉基米爾·伊凡諾維奇,也是在你這個年紀成為四皇會戰的功臣的。這片大地的未來,說不定正等著你去塑造。”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繞了湖畔一周,遠處已經有官員在等候了。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莫斯提馬這時候向他道了別:
“看來你的行程也是滿滿當當的,那我就不打擾你了,我會把你的想法傳遞給教宗和萊塔尼亞方麵,期待我們的下次相遇。”
1096年5月2日,烏薩斯中部,烏拉爾斯克行省,1010
時隔將近一年,霜火才再次見到愛國者。
“愛國者先生,近況如何?”
“萊塔尼亞火力,依舊凶猛。法術與現代工藝,配合得當。我方部眾,傷亡嚴重。好在,和平即將來到。”
“葉蓮娜怎麽樣了?”
“她在北部,我曾勒令,讓她返回,切爾諾伯格。但她並不願意。”
愛國者這段時間,已經不止一次感受到護身符的顫動了。
“我抽空去勸勸她吧。”
“領袖,近來安好?”
“聖駿堡的醫療條件很好,她的體細胞融合率、血液結晶密度都沒有明顯上升。當然,我盡量不讓她直接接觸戰鬥了。可是葉蓮娜,還有好多同胞,我都……”
“很多戰士,已經見到曙光,也許他們,才是最幸運的。”
話題有些沉重,兩人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一名軍官過來提醒:
“統帥,第五集團軍要求的會談時間快到了。而且會談地點離這裏有點遠。”
霜火很不解:
“明明是我們占據主動,為什麽會談的地點要聽從這幫家夥的意見?”
愛國者解釋:
“第五集團軍聲稱,有切爾諾伯格的,前車之鑒。他們不願,進入我們的主場。不必過於擔心,前來會談的,隻是一名文官。葉甫根尼·柯西金,我們都不陌生。”
“統帥,我們要不要多帶點部隊過去?”
“他們隻派了一個文官?”
“隻有那位柯西金和一點隨行人員。”
“那我們就不用搞太大陣仗,搞得像我們還害怕他們一樣。出發吧。”
車程確實比霜火想象中要遠。
晃晃悠悠的路上,他差點睡著了。
“統帥,我們到了。”
霜火下了車。
這會麵地點已經沒法用簡陋一詞來形容了,簡直就是荒涼。
稀稀疏疏的樹木之間,一頂破落的帳篷蜷縮在荒蕪的平原之上。
“視野開闊,易攻難守。”霜火簡單評價道。
“統帥,就算對方有什麽壞心思,這裏也處於牽引式火炮的極限射程內。”
“可以。現在去見見老朋友吧。”
幾名烏薩斯軍人走出了帳篷,他們穿著一樣的製服——隻不過略顯破舊。
等待了一段時間後,一個身上披著破布、半張臉纏著繃帶、手臂似乎骨折了的男性走了出來。
“很狼狽啊,柯西金子爵。”霜火擺出了勝利者的姿態。
“運勢不站在我這邊,而已。”
麵部嚴重受傷的柯西金說話都有點不利索了。
“運勢是自己爭取來的。你們的行為無疑在和廣大烏薩斯人對著幹,所以人們也不會擁護你們。”
“嗬,首都的那些,被砍頭的軍官?難道他們很擁護你?”
“他們和你們做著相似的事情,都在和皇帝、和烏薩斯為敵。”
柯西金憤憤不平地說:
“不擁護你的,被你剿滅了而已。別裝作你有多高尚。”
“你們也可以剿滅你們的敵人,為什麽不這麽做呢?……柯西金子爵,請問,你這種態度,是來與我們進行和談的嗎?”
“祖國仍在遭受苦難,一想到要與叛賊媾和,我就心如刀絞。”
“我並沒有看到一個憂國憂民的忠臣,我隻看到了一個不肯服輸、不肯認清形勢的蠢人。我和你實話實說吧,萊塔尼亞即將與我們和談,第四集團軍不僅沒能解決薩米人、反而在兩麵夾攻下走投無路,第三集團軍屬地已經全麵投降,你們已經沒有任何牌可以打了。”
“嗬……”
“就算你們想負隅頑抗,我預估你們堅持不到下個月。有這次和談的機會,已經是皇帝的恩賜了,你們要珍惜。”
柯西金渾身顫抖、身上的繃帶似乎都有散落的跡象。
邊上的軍官下意識地握住了佩劍與佩槍。
“恩賜?”
“不能理解嗎?或者,我建議第五集團軍派出一位能夠正常交流的人,來和我們談判。”
“唯一可恩賜之物,是罪人的死亡!”
霜火沒有看錯,白色的繃帶宛如玻璃一樣破碎、化作了飄散的黑渣。
柯西金的另外半張臉依舊完好、隻不過已經失去了血色。仿佛一陣風吹來,潰爛的皮膚就會飄散。
然而,最令他震驚的,是柯西金另外半張身子,左胸、左臂全部支離破碎,隻有黑色的不可名狀之物填充著,微微泛出鮮紅與藍紫色。
心髒的位置被一個閃著白光的圓環取代,一道白線穿過、構成的圖案宛如一隻詭異的眼睛。
還沒等霜火下令撤離,陪同柯西金而來的敵方軍官就已經化作了暗紫的霧氣。
黑色的線條直取首級而來。
霜火不可能不認識這樣的法術。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佩劍劃過的斬擊構成了飽滿的圓弧,將隨行而來的軍官們護在了身後。
“先撤離,保護通訊設備,呼叫後續增援!”
短短的路程,軍官們似乎始終趕不到車上。
不過霜火下完命令之後,已經沒有餘力再去管這些人了。
黑色的物質匯聚成一把巨刃,被黑色的左手握住,依舊完好的右臂支撐在地上。柯西金的姿態宛如爬行,很難說他這個時候還能不能稱之為“人”。
“為了苦難中的祖國!”
一個蹬腿,徹底震散了帳篷。
黑紅的斬擊幾乎擦著霜火劃過——無邊的黑暗之中,僅存的紅色宛如鮮血。
霜火利用念力感知著周圍的物體,他的法術強度會明顯隨距離而削弱,因此根據施加在物體上的法術強度,他可以大致推斷出距離。
一道如同圓環的念力波擴散開來,但很快變得七扭八歪。
周遭的空間不再是均勻的了。
雖然有點不適應,但是他還是可以勉強判斷出,怎樣運動能夠確保距離更短。
如同剝開的橘子一樣,數道黑色的斬擊再次以柯西金為中心散開,但是這些劍氣並沒有變得扭曲。
霜火不理解這是什麽原理,但是他明白,敵我的招數都是有跡可循的。
他甚至懷疑,對方也不太理解坍縮現象的原理,隻是想利用這股瘋狂的力量拚個魚死網破。
扭曲的空間當然可以反過來利用,霜火找到了一條捷徑,向前踏步、日冕一樣的斬擊直接灼傷了柯西金的本體。而敵人依然遵照原本的常識進行躲閃。
“你和那些‘利刃’一樣,變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但是你的戰鬥技巧可比他們差遠了!”
在對戰的時候,垃圾話是一定要說的,陳一鳴很久以前打球的時候就愛講垃圾話。
“為了祖國,我何惜此身!國家不能……交到暴民和流氓手中!”
不可名狀的力量大幅強化了柯西金的身體強度。
它一躍踩住了一棵樹,一道斬波隨之而來。
這場戰鬥還是有些棘手的,因為空間的扭曲程度似乎還是動態的,霜火必須時刻感知著周圍的環境。
他嚐試用左手格擋一次難以躲避的攻擊,預想中的碰撞並沒有發生,斬波變成了汙泥一樣的東西、附著在了義肢上。
霜火當機立斷,切斷了左臂。
果不其然,就像內衛使用的法術一樣,黑矛紛紛貫穿而出。
隻不過……
神經遞質並沒有被提前切斷,仿真的神經始終在反饋斷臂的疼痛——就好像,他的手臂在一直遭受切割一樣。
斷臂之痛反反複複、連續不斷地傳來。
在這種情況下,很難說疼痛就是不利的,他的頭腦時刻被疼痛警醒著、不要被坍縮現象幹擾與迷惑。
如同一隻野獸一般,柯西金再次撲來,它的身體翻轉著、左臂已經和巨劍同化,斬擊如同受驚的鳥群紛飛。
亂舞之後,柯西金短暫地停留於地麵,霜火立刻加速回到它的身後,狠狠地用長劍釘穿了它的身軀。
柯西金的臉仿佛瞬間移到腦後,四肢也在一瞬間完成了翻轉。
“這改造可比半機械化狠多了……”
霜火暗暗吐槽,趕緊連續翻滾、躲過了散開的黑雨。
幸好劍身隻附著了一點些微的黑色,很快就能用法術驅逐。
野獸一般的柯西金再次跳來,後撤的霜火單手發動了斬擊。
黑紅的斬擊與熾熱的日冕發生碰撞,駭人的高溫也在瞬間被黑浪吞沒。
略勝一籌的柯西金重重踏出一步,飛沙走石瞬間被無邊的黑暗籠罩,一抹鮮紅從黑暗中劈開、又化作血霧飄散。
這一擊被霜火俯身躲過之後,它又將巨劍重重砸下,黑色的地表如同沸騰了一般、刺出無數道黑矛。
霜火短暫浮空,避免被波及,石釘已經凝聚完成、沿著扭曲的軌跡紮向了柯西金。
被紮穿的柯西金依舊沒有停止連招,巨劍從土地中拔出、隨後伸長,它甩動武器、橫掃周身。
霜火先是將身體旋轉至水平,又驅動各種法術護身,避免被餘波影響。
掃了兩圈之後,柯西金依舊沒能得逞,它將巨劍重重砸下,血紅的斬擊再次如鳥群飛出——隻不過這一次,斬出的劍氣已經不需要和手上的動作同步。
霜火沒能完全躲過突如其來的亂斬,血紅的法術附著在他身上後迅速化作淤黑。
在他用法術驅逐汙染之後,身體已經遍體鱗傷,血紅的傷口張著大嘴、卻沒有血液滴下。
“我願成為你永世的眷屬,請再賜予我更強大的力量吧!”
話音未落,柯西金左肩也變得破碎,脖頸上的血管變得漆黑無比,一頭棕發徹底失去色澤、飄逸在空中。
黑色的左臉之上,隻有眼球與牙齒依舊保持純白。
“不賴,這好歹還有個人樣。內衛有沒有人樣就難說了。”
又是一次餓虎撲食,然後巨劍貫入地中。
這樣的招式還算好躲,摸清了空間扭曲情況之後,霜火立刻閃到了它的身後,熾熱的斬擊在背脊和腿部結結實實地留下了灼痕。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看來對方也把腦子丟了一半。
柯西金回身撲來,霜火趕緊滑鏟躲開,耀眼的劈砍留下了它的右腿。
不過周遭的黑霧很快補齊了它身體的殘缺。
漸漸失去理智的柯西金招式變得大開大合,霜火在躲閃中用長釘貫穿了他的頭顱與心髒。
顯而易見,這樣打不死它。
每一次對它的傷害,都造就了更多的身體部分被替代。
不知不覺……柯西金的個頭都變大了許多,現在起碼比一隻巨裂獸還大了。
好像手腳也變多了?
說不清是手腳還是觸須的黑色線條,匯聚在了它的左臂上,整條手臂如同重錘敲打著大地。
霜火隻能拉開距離,用遠程攻擊削弱著對方。
“嘶。”霜火吸了一口涼氣。
因為他發射的石釘不小心打穿了自己的肩膀。
他發射時,按理說、這枚石釘是能打中的,可是運動過程中,空間又發生了扭曲。
這說明空間的扭曲速度加快了?
柯西金索性舍棄了傷痕累累的下半身,讓黑色的物質完全成為身軀的延伸,如今,隻有殘存的右臉與右臂能夠作為它曾經為人的證據。
下半身,無數條手臂揮舞著黑色的鋒刃,如同陀螺一樣向霜火襲來。
“祖國,無邊的黑暗。”
如果不是空間的急劇扭曲,這樣愚蠢的招式是很好躲的。
他有時想向上飛,卻差點迎頭撞上對方的攻擊。
複雜的環境已經讓他難以辨認自己發出的念力了……
於是霜火瘋狂催動右手的手鐲,讓耀眼的光芒為自己指明前路。
光線在黑暗之中遊動,揭示著一條又一條“最短”的路徑。
連自己的血液也融入到金黃的法術之中,以至於光芒變成了橙黃色。
說實話,對峙的雙方樣子都有些滑稽。
對麵的怪物就不說了。
隻剩一條手臂的霜火驅動著光芒、試圖找到前路。
但是光線的移動路徑已經變成了曲線,而且空間還在不斷扭曲。
所以那些橙黃色的光線也像一條條觸須一樣、跟著霜火甩動。
如同的綻放的黃菊,與黑暗的觸手形成對峙。
他在摸索之中,難免能找到一兩條正確的道路,伺機對巨大的怪物造成傷害。
漸漸的,敵人的斬擊已經不再帶有血紅色,或許是因為血液已經流幹。
它的另外半張臉也沒了血色。
擴散的黑浪中,夾雜著藍紫色,變化的紫色中、依然殘存著些微的紅色,但是一眼就能將之與血紅區分開來。
柯西金的心髒位置上,依舊閃耀著一顆詭異的“眼睛”。
白線貫穿的圓環,坍縮的標誌。
一道橙黃的光路觸及了坍縮之“眼”。
霜火毫不猶豫,劍身帶著他所能施展的各種法術、夾雜著複雜的光芒、刺入了心髒的位置。
他也不知道這是不是要害,但是再拖下去,局勢對他總歸不利。
實際上,他有些後悔了,這分明是頭腦一熱的行為,萬一這不是要害,那他不就寄了?
“光亮,照進,祖國,無邊的黑暗。”殘存的嘴唇翕動著。
強大法術的餘波確實震碎了殘餘的血肉之軀,但是凝固的黑暗似乎並未消逝。
有那麽一瞬間,他慌了。
然後他看見了一顆巨大的“眼睛”,那些無垠的黑暗仿佛匯聚成了一個球體。
有過去世經曆的陳一鳴感覺這種體驗很複雜,這好像不是瀕死。
難不成他也坍縮了?
他看到這顆巨大的“眼睛”,逐漸滲出紅色。
仿佛是紅光從眼中射出,難道這家夥是超人?還是說它是祖國人?
哦,原來是一根血紅的長矛、釘住了眼睛一樣的物體。
那他就放心了。
隨後,他的意識也中斷了。
信息錄入……
喜歡明日方舟:從零開始,走遍泰拉請大家收藏:()明日方舟:從零開始,走遍泰拉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