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草也說“我去拿點止血的草藥，萬一有人受傷，能應急。”阿炎看著他們忙碌的身影，心裏的火氣漸漸消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甸甸的責任感。他知道，自己雖然還沒正式成為部落的勇士，但這次跟著狩獵隊出去，一定要幫上忙，不能給父親丟臉，更不能給火石部落丟臉。太陽慢慢爬過樹梢，金色的陽光穿過樹枝，灑在營地上，霧氣徹底散了。狩獵隊的人很快就集合好了，一共十二個人，都是部落裏的青壯年，除了烈，還有阿炎認識的阿樹、阿石、阿山，他們都是跟阿炎差不多大的少年，也都盼著能早點成為真正的勇士。烈站在隊伍最前麵，背上背著那張用了很多年的石弓，弓身是用黑林裏最堅硬的鐵木做的，左邊是阿樹，右邊是阿石。阿樹手裏拿著一根長長的石矛，矛尖是用燧石做的，用皮繩緊緊綁在木杆上；阿石則跟阿炎一樣，掛著一把石斧，手裏還提著一個裝著野果幹的小皮袋，偷偷塞給阿炎一顆“我娘做的，甜得很，你拿著路上吃。”阿炎接過野果幹，塞進嘴裏，甜絲絲的味道在嘴裏散開，幹涸的河床天還沒亮透，黑林東側的天空隻泛著一點淡淡的魚肚白，火石部落的營地還裹在清晨的微涼裏。阿炎蜷縮在獸皮帳篷裏，睡得正沉。他昨天跟著狩獵隊在黑林裏走了大半天，雖然沒遇到黑木部落的人，也沒捕到多少獵物，但來回奔波，還是累得夠嗆。帳篷裏鋪著厚厚的幹草，上麵蓋著一張柔軟的鹿皮，是母親禾去年特意為他鞣製的，睡在上麵暖和又舒服。迷迷糊糊間，阿炎好像聽到了外麵有聲音，像是有人在喊，又像是有人在跑。他皺了皺眉頭，把腦袋往鹿皮裏縮了縮，想接著睡。可那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嘈雜，像是有好多人聚在一起，說話的聲音裏帶著焦急和慌亂，根本沒法讓人安心睡覺。“阿炎！阿炎！快起來！”帳篷的門簾被掀開，母親禾的聲音傳了進來，帶著明顯的慌亂。阿炎猛地睜開眼睛，坐了起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娘，怎麽了？天還沒亮呢。”禾走進帳篷，臉上滿是焦急，她伸手摸了摸阿炎的頭，聲音有些發顫“別睡了，快出去看看吧，外麵出大事了，好多人都往河邊跑呢。”阿炎心裏“咯噔”一下，瞬間沒了睡意。他趕緊掀開鹿皮，穿上放在床邊的獸皮靴，抓起掛在帳篷杆上的石斧，就跟著禾往外跑。剛走出帳篷，就看到營地主幹道上擠滿了人，男女老少都有，大家都朝著通往河邊的小路走，臉上要麽是焦急，要麽是擔憂，還有幾個小孩被大人拉著，一臉懵懂地跟著跑。“怎麽了這是？出什麽事了？”阿炎拉住旁邊一個正在跑的族人，那是阿樹，跟他差不多大，平時總愛一起去掏鳥蛋。阿樹的臉色蒼白，嘴唇都有點發抖，他停下腳步，喘著粗氣說“河……河水快幹了！剛才有人去河邊挑水，發現往日裏那麽寬的河，現在就剩一條細細的水流了，好多人都去看了，你快跟我一起去看看吧！”“什麽？”阿炎心裏一沉，像是被一塊石頭砸中了。他從小在河邊長大，那條河是黑林東側最大的河流，水流一直很湍急，就算是在幹旱的季節，也從來沒有過水量這麽少的時候。沒有水，部落裏的人怎麽喝水？田裏種的那點粟米怎麽灌溉？還有部落裏養的那幾隻山羊，也得靠河水活命啊！阿炎再也顧不上多問，跟著阿樹就往河邊跑。路上的人越來越多，大家都在議論紛紛。“怎麽會突然幹了呢？昨天我去河邊洗衣服的時候，水還好好的啊！”一個婦人皺著眉頭說。“是啊，往年這個時候，河水都還挺多的，今年怎麽就成這樣了？”旁邊一個老人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該不會是黑木部落的人搞的鬼吧？他們去年就跟咱們搶過水源，今年說不定又想壞點子了！”一個年輕的獵手握緊了手裏的石斧，眼神裏滿是憤怒。阿炎聽著大家的議論，心裏也越來越慌。他想起昨天老族長石說的，黑木部落的人在獵區設陷阱，要是這次河水幹涸也跟他們有關，那可就麻煩了。跑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終於看到了河邊的景象。阿炎停下腳步，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往日裏寬闊的河麵，如今隻剩下中間一條細細的水流，像一條銀色的細線，在裸露的河床上緩緩流淌。河床的泥土因為缺水，已經裂開了一道道深深的縫隙，最大的縫隙能塞進一個拳頭，河底的鵝卵石全都露了出來，密密麻麻地鋪在河床上，反射著清晨微弱的陽光。河邊已經圍滿了人，大家都站在河床邊上，沉默地看著眼前的景象。有的婦人蹲在河邊，用手捧起一點渾濁的河水，眼圈泛紅；有的老人則背著手，皺著眉頭，望著河水消失的上遊方向；幾個小孩想去河床底下撿鵝卵石，被大人一把拉住，嗬斥了幾句。阿炎的母親禾也蹲在河邊，她手裏拿著一個陶罐，想從那條細流裏舀點水，可水流實在太細了，半天才能舀滿小半罐，而且水還很渾濁，裏麵混著不少泥沙。禾看著罐子裏的水，眼圈紅了，聲音帶著哽咽“這可怎麽辦啊，沒有水，咱們的莊稼、咱們的人，都活不下去了。咱們種的那點粟米，要是再沒有水澆，過不了幾天就全得枯死，到時候咱們吃什麽啊？”阿炎走到禾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想說點安慰的話，可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他看著幹裂的河床，心裏像被堵住了一樣難受。就在這時，人群分開一條路，老族長石走了過來。真要是遇上危險，點火能幫咱們脫身。”幾個人都點了點頭，老倉站起身“我去看看儲存的肉幹，給狩獵隊的人多帶點，省得他們路上餓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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