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麵具與臉頰融合的刹那，璃月聽見三千世界的心跳。液態金屬發梢垂落時，祭壇裂痕間湧出的不是血，而是《山海關歲圖》裏失傳的星髓。她抬腳踏碎劫子凝固的時空結界，足尖漣漪竟在青銅地麵綻開十二品業火紅蓮。
    「器靈？」劫子劍鋒震顫，七十二根青銅柱突然軟化，化作膻中穴噴湧的經絡，「你可知這具身軀吞吃過多少應劫之魂？」
    璃月未答話。她撫過青銅女屍空洞的眼眶，指尖星砂自動編織成《洛書》缺失的「天芮」篇。當經文沒入女屍眉心時，整座城池響起編鍾雅樂——百萬屍骸褪去青銅鏽跡，露出繡有二十八宿的巫祭袍服。
    「巫鹹國...」劫子暴退三步，袈裟上的星砂簌簌脫落。他背後浮現的龍相虛影，竟被那些巫屍吟唱聲震出龜裂紋，「初代閣主竟敢竊取通天神殿的遺物！」
    璃月忽然明悟。元嬰表麵的青銅鏽跡蔓延至瞳孔，她看見每具巫屍咽喉都插著截青銅鑰匙。當三百世劫火順著星砂鎖鏈回流時，鑰匙紋路亮起——那分明是縮小十萬倍的昆侖墟龍脈走向圖。
    「原來如此。」她並指斬斷因果線，劫子手中的青銅劍突然哀鳴。劍身映照的九嶷山虛影裏，墨塵被抽離的龍魂正攀爬著青銅柱，每片逆鱗都在拓印《歸藏易》的噬靈陣。
    劫子突然捏碎左眼。琉璃狀眼球墜地時化作青銅鼎，鼎內噴湧的混沌氣中浮現初代閣主真容。那襲龍鱗裾袍下擺浸滿金烏血，掌中托著的不是命盤，而是截取自巫鹹國神樹的通天建木。
    「你以為覺醒器靈就能逆轉？」初代閣主虛影抬手結印，建木枝條洞穿璃月胸膛。但流出的不是血，而是《連山易》具象化的河圖洛書，「當年巫鹹十巫用通天階獻祭時，你不過是祭壇裏的一粒星砂。」
    劇痛讓璃月識海翻湧。被建木刺穿的傷口處，三百世記憶如決堤洪水般傾瀉。她看見自己某世是巫鹹國掌燈使，親手將墨塵前世的鼉龍逆鱗釘在通天階第一千級。
    「那便踏階而上。」璃月突然握住建木枝條。劫火順著建木紋理逆燒，將初代閣主虛影焚成青銅液體。更驚人的是液態金屬軀體開始結晶，每個切麵都倒映著不同時空的巫鹹國遺址。
    劫子發出非人嘶吼。他崩解成青銅藤蔓鑽入地縫，城池地麵轟然塌陷。璃月在墜落中看見七十二根青銅柱重組，化作接天連地的螺旋階梯——每級台階都鑲嵌著墨塵不同世代的龍骨。
    「通天階...」青銅麵具傳來亙古歎息。璃月踏上首級台階時，足底劫火自動凝成巫覡祭舞的雲紋。第二級台階亮起時，她瞥見階梯盡頭有十尊青銅神像，其中三尊的麵容赫然是輪回中的自己。
    後方傳來時空坍縮聲。璃月回首望去，劫子正操控初代閣主的混沌鼎吞噬城池，百萬巫屍在鼎內重組為青銅巨神。而巨神掌中托著的，竟是正在被煉化的九嶷山本體。
    「你逃不出命盤！」劫子聲音混雜著初代閣主的龍吟。青銅巨神眼眶射出星砂鎖鏈，鎖鏈末端附著《歸藏易》煉化的貪狼煞氣。
    璃月突然加速奔躍。液態金屬軀體在階梯威壓下不斷重組，結晶化的發梢掃過之處，墨塵的龍骨自動拚合成甲骨碑文。當她踏上第叁佰級台階時，前方迷霧中傳來熟悉的劍鳴。
    「阿月？」 濃霧散開半寸。渾身纏繞甲骨咒文的墨塵正在攀登台階，他手中青銅劍缺失的鋒刃處，流淌著璃月本命精血凝成的《洛書》陣圖。最詭異的是他背後懸浮著九盞魂燈，每盞燈芯都燃燒著巫鹹國失傳的燧人火。
    青銅麵具突然開裂。璃月看見兩人之間的因果線迸發七彩霞光，霞光中浮現通天建木被伐倒的場景——巫鹹國大祭司手持的斧鉞，正是由墨塵今生的脊椎骨淬煉而成。
    「這才是真正的輪回。」璃月在霞光中呢喃。她伸手觸碰墨塵劍鋒的刹那，七十二級台階同時翻轉。腳下不再是青銅，而是浸泡著龍血的通天建木年輪。
    劫子的怒吼從年輪深處傳來。璃月看見年輪間隙裏囚禁著無數器靈，其中有個梳墮馬髻的女子，正用金錯刀在建木上刻寫《連山》《歸藏》合一的禁忌陣法。
    「剜心時的痛，還記得嗎？」女子抬頭輕笑。她脖頸處蔓延的青銅鏽跡，與璃月元嬰表麵的紋路完美契合。
    轟—— 建木年輪突然收縮。璃月與墨塵被拋入沸騰的龍血池，池底沉著十二麵青銅鏡。每麵鏡中都在重演巫鹹國覆滅的場景，而鏡緣篆刻的正是璃月三百世來不同的死因。
    「歡迎回家。」池底傳來十巫合聲。璃月周身劫火突然蛻變為蒼青色，液態金屬軀體開始生長出建木紋理。最震撼的是她發間凝結的星砂，自動排列成《洛書》最終章——
    「鑄器者終成器，掌命者甘為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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