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混沌碑林中央，雪色廣袖被罡風撕開裂口，露出凝霜皓腕。額間新生的冰魄蓮紋流轉月華，映得歸墟血霧都染上三分清輝。初代掌燈人的黑袍在十丈外獵獵作響，兜帽下傳出的卻是稚嫩女聲："姐姐這副皮囊，倒是越發像混沌初開時的琉璃月了。"
    她指尖綻開七十二瓣噬魂蓮，每片蓮瓣都刻著《太乙斬屍籙》的殘章。我抬眸輕笑，發間銀絲鈴鐺撞出碎雪清音，腳下忽生萬丈冰鏡——鏡中倒影的素衣女子眉目如畫，眼尾卻曳著道猩紅血痕，恰似白宣落梅。
    "你費盡周折逼我毀容，就為這副殘破姿容？"
    冰鏡轟然炸裂，碎屑凝成十萬冰劍。初代掌燈人掀開兜帽，露出與我七分相似的容顏，隻是右臉爬滿青黑蓮紋："我要你嚐嚐被萬界唾棄的滋味！"她左手指天，碑林突然降下玄冥重水，每滴都映出張腐爛的"璃月"麵容。
    我並指劃過唇畔，血珠凝成冰魄刃："那便看看，誰才是贗品。"刃光劈開重水，在虛空劃出銀河般的冰橋。踏橋而過的瞬間，歸墟深處傳來玉磬清鳴，那些腐爛麵容突然凍結，化作霜花落滿肩頭。
    "好個冰肌玉骨的璃月仙尊！"
    初代掌燈人癲狂大笑，噬魂蓮突然凋零，蓮心鑽出九條青銅鎖鏈。鎖鏈末端拴著具冰棺，棺中女子雲鬢半散，眉間朱砂痣豔如泣血——赫然是十二三歲時的我！
    "看看這具冰魄傀，比你如今這副殘軀..."
    她話音戛然而止。我發間銀鈴突然暴漲，鈴舌化作銜霜鳳凰，清唳聲震碎三根鎖鏈。冰棺中的少女忽然睜眼，瞳中映出我額間蓮紋，竟張口吟出段太古冰魄訣！
    "你竟敢用我的..."
    "是您先舍棄了冰魄真身！"
    初代掌燈人撕開胸膛，露出內部跳動的冰魄心。我撫過頰邊血痕，忽然明悟——當年為鎮壓噬魂蓮海自毀容顏，那抹血痕原是封印的冰魄本源！
    霜風驟起，我散開發間銀鈴。三千青絲瞬間染雪，眉心蓮紋綻放萬丈清光。歸墟血霧觸光成冰，凝成件流轉星輝的廣寒仙衣。初代掌燈人瞳孔驟縮："你竟能喚回..."
    "這才是真正的琉璃月。"
    我踏著冰階拾級而上，每步都在虛空綻開朵霜魄蓮。噬魂蓮鏈觸及蓮瓣的刹那，盡數化作齏粉。冰棺少女突然破棺而出，稚嫩掌心按在我額間血痕："物歸原主吧，姐姐。"
    撕裂魂魄的劇痛中，我望見十萬年前的真相：為鎮守歸墟裂隙，我將冰魄真身煉成九重封印。那抹血痕是最後的鎖鑰，而眼前少女...竟是自我容顏中剝離的嗔念！
    "現在，該償還了！"
    初代掌燈人暴起發難，冰魄心炸成百萬冰錐。我旋身舞袖，廣寒仙衣迸發月輪清輝，所有冰錐在空中凝成麵冰魄鏡。鏡中映出她滿臉蓮紋的猙獰模樣，與鏡外素衣勝雪的我對照，恰似仙魔兩麵。
    "不！我才是..."
    "你隻是我舍棄的舊痂。"我指尖輕叩鏡麵，裂紋瞬間爬滿她周身，"該碎了。"
    鏡破刹那，歸墟降下亙古未有的霜華。初代掌燈人在冰晶中寸寸湮滅，最後刻忽然伸手撫向我的臉："真想...再看看混沌初開時...你的樣子..."
    霜風卷走殘灰，我垂眸望著冰麵倒影。額間血痕已化作冰魄紋，眼角卻莫名墜下滴淚——那淚珠觸及冰麵，竟開出朵十二品霜魄蓮。
    蓮心忽現星骸龍女殘影，她指尖點向歸墟深處："小心...真正的劫..."
    警告未竟，霜蓮突然化作噬魂黑蓮。我旋身後撤，卻見冰麵倒影中的自己勾起詭笑——那抹笑意牽動冰魄紋，竟在左頰綻開道與初代掌燈人如出一轍的蓮紋！
    "你以為斬的是誰？"
    倒影突然破冰而出，玄衣墨發的女子與我麵容無二，隻是渾身纏滿噬魂蓮根。她染著丹蔻的指尖撫過我的臉："十萬次輪回，你次次剜心剔骨保這副皮囊，卻不知美色才是混沌賜予你最大的劫..."
    我捏訣震開她的手掌，身後忽現萬丈月輪。清輝中廣寒仙衣無風自動，襯得眉心血蓮愈發妖冶："劫起劫滅，不過掌中雪。"皓腕翻轉間，十萬冰魄劍自月輪迸射，每柄劍身都映出我冷月傾城的容顏。
    玄衣女子尖嘯著召來噬魂蓮海，卻在觸及冰劍的刹那凝成霜雕。我踏著蓮骸走向歸墟盡頭，所過之處霜花鋪就銀河，忽然聽見身後傳來稚子清音：
    "璃月仙尊，您眼角...落雪了。"
    回首望去，冰魄傀少女捧著麵霜鏡，鏡中映出我左眼不知何時墜下的冰晶淚——那淚珠裏封存著初代掌燈人最後的記憶碎片：
    混沌初開時，有抹月光化形成人。她回眸的刹那，三界噬魂蓮盡數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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