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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千勝,粗布麻衣,背負鏽跡古劍,一個像活人的死人,卻能將我鎮壓了。

    這一點,讓我鬱悶不已。

    怎麽說,我也是無巨頭,掌控一念八字的禁忌法則,不該這麽弱的?現實擺在眼前,想不相信也沒有辦法,此刻,我身綁縛一根根虛空鐵鏈,被九千勝拖拽著,走向未知的黑暗。

    我道,“殺我,還要尋一個風水寶地嗎?”

    九千勝沒有回應,自顧皺著自己的路。

    不死心,又說了幾句,依舊沒有得到回話,正在此時,黑暗退去,前邊有光亮,刺眼炫目的光,我們兩個,仿佛在走入一片古老夢幻般的仙境?

    藍的天,歸的雲,陽光剛剛升起,照在紅的花,綠的葉子,葉子還帶著晶瑩、透明的新鮮露珠,風也是新鮮的,新鮮而芬芳,仿佛像多情少女的呼吸。

    一言不發的九千勝停下。

    在我們前方,是一片山川秀麗的景色。

    圖畫般的山林問,還亮著一點點燈光,映著那一幢幢亭台樓閣,竹籬茅舍,也映著那一道瀑布。

    一道寬闊無邊的瀑布從天而降,飛珠濺玉,燦爛如銀。怪的是,這麽大的瀑布自半空倒掛而下,泄入湖,水聲並不震耳,反而如鳴琴奏玉,聽來更覺神清氣爽,顯然水力已被巧妙的渲泄了很多。

    風聲似乎隱隱有絲竹聲傳來,襯著瑤碧般的流水聲,使這圖畫般的山穀,看來更平和而安靜。

    死寂黑暗的世界,居然還蘊藏這一片淨土?

    九千勝望著前方,顯得有些沉迷,總算開口了,“荒域,這裏景色怎樣?”

    我道,“很好!”

    九千勝道,“好在哪?”

    我說道,“萬物生機勃勃,綠意搖曳,春風撲麵,會讓人心平靜舒坦!”

    現在,我有些忘記自己的處境了。

    九千勝卻在搖頭,唏噓一口氣後,道,“可惜的是,世一些最危險,最可怕的事,往往是隱藏在這平靜的。”

    我詫異道,“這裏也有危險?”

    九千勝道,“看似仙境,實則地獄土!”

    我雖然不能動,雙眸卻在骨碌轉動,掃視能看到的山水,道,“不會吧?”

    “哐!”

    腳底下,一塊石頭被九千勝踢開,滾落的石頭,還壓塌了一叢灌木,緊接著,我看到一副詭異的畫麵,蔥蔥鬱鬱的灌木叢下,居然鋪滿了白骨?

    順著地麵望去,每一棵樹下,每一株花下,都散落著無數屍骨,隻不過皆被草樹遮掩了,沒想到,如此春意盎然之下,深埋著如此景象?

    我道,“這些死人骨骸,是植物的養分?”

    九千勝道,“可以這麽說!”

    沉默了好一會,我才開口,“怪不得你要將我帶來此處,原來……也想讓我的屍身,埋葬於此!”

    九千勝道,“這個結局,你是否滿意?”

    我自然是搖頭,“好歹我也是無巨頭,不能給我豎一座墳嗎?沒有墓碑的墳也行,我不想死後暴屍荒野,落得一個死無葬身之地的結局!”

    可惜,九千勝沒有那份任慈心,被他一口拒絕了。

    突然想起什麽,我好道,“九千勝,剛才你說的危險,是源於何處?”

    九千勝道,“你一個將死之人,還如此多話!”

    我道,“總不能死不瞑目吧?”

    九千勝簡單道,“等!”

    莫名其妙的一個字,但是他的表情,真是一副“等待”神色,有一絲凝重與不安,那種危險,居然能讓他產生這種表情,我越發好了。

    沒有霧,淡淡的白雲縹緲,看來卻像是夢一樣。一陣風吹過,蒼鬆間的昏鴉驚起,西天一揀斜陽更淡了,然後暮色已籠罩大地。

    再望去。

    落日忽然從一片蒼茫混沌的雲層露了出來,落日已經紅了,很紅。

    九千勝開口,“荒域,問你一件事,你說落日最紅的時候,是它即將沉沒的時候,人呢?人是否也如此?”

    我無言以對。

    畢竟這位“江湖浪子”的說法方式,我一直沒能適應。

    夜已深,四下靜得很。

    深山裏那種總帶著幾分淒涼的靜寂,絕不是紅塵人能想得到的,雖然有風在吹,吹得樹葉颼颼的響,但也隻不過使得這寂靜更添幾分蕭索之意。

    麵對茫茫夜色。

    我們兩個還在等待,九千勝一動未動,我被禁錮原地,自然也動彈不得,這樣幹望了一天,確實很無聊,很沒有意義!

    夜更靜,靜得仿佛可以聽見露珠往花瓣滴落的聲音。

    流星剛升起,一彎蛾眉般的下弦月,正掛在遠處的樹梢。風還帶著花香,景色神秘而美麗。

    將近天亮時,我發現了一種詭異。

    自己的魂魄,不由自主的往外漂移,仿佛受到某一種力量的召喚?

    而且是無法抗拒的一種力量!

    有些昏暗,我開口道,“九千勝,你要開始殺我了?”

    望過去,九千勝愣愣站著,他的身體居然在發顫,臉色慘白到了極點,驚弓之鳥一般站著,仿佛一具失去靈魂的軀殼,看得人頭皮發麻。

    我真擔心,這家夥會如瘋狗衝過來啃食我的血肉,想到此,身體如墜千年冰窖,全身下感覺越發寒冷了。

    “轟隆隆!”

    霹靂一聲,毫無征兆之下,傾盆的暴雨像是一股積鬱在胸已久的怒氣落了下來,一道道閃電撕裂了黝黑的蒼穹,一顆顆雨點珍珠般閃著銀光,然後變成了一片銀色的光幕,籠罩了黑暗的土地。現在本來已經應該是日出的時候了,可是在沒有閃電的時候,天地間卻更黑暗。

    “啊啊啊!”

    九千勝發出怒吼,咆哮山野,可怕的聲浪擊穿磅礴雨幕,無限傳播了出去,他的眼珠子外凸,整張臉異常扭曲,仿佛有什麽蟲子爬到他臉,讓他那般恐懼?

    我身的虛空鎖鏈,因為他的癲狂,也自動消失,我恢複了自由,卻沒有逃跑,因為那種可怕的“召喚”越發濃烈,半跪在地,每一寸皮膚都在暴漲青筋,大口喘著急氣,極限全力抗衡那種可怕的力量。

    冥冥,似乎要自己……將自己的魂魄……獻祭給蒼?

    而且是無法抗拒的那種?

    短短一刻鍾不到,我感覺流失了十分之一的魂魄碎片,以及龐大的壽元。

    九千勝的情況更不妙,現在的他,軀體殘缺了,隻剩下半邊身體,另外半邊,仿佛自己用古劍殘忍砍下,然後一聲聲狂吼,高舉血淋淋的屍塊,以命火灼燒,一點點獻祭給了蒼?

    兩個多時辰後。

    雨停了。

    前麵是一片春天,旭日剛剛從青翠遠山外升起,微風帶著遠山新發木葉的芬芳,露珠在陽光下閃亮得像是初戀"qing ren"的眼睛。

    剛才的一切,仿佛隻在夢。

    隻是我真真實實流失了近四分之一的魂魄,差點要自化在這裏。

    而九千勝隻剩下一顆頭顱,無力漂浮在旁邊,眼神渙散,距離死真不遠了,我抬起手,掌心縈繞命運之火,想要將之頭顱湮滅粉碎,不過猶豫幾秒,還是放下了手,於心不忍。

    站在原地,我開口道,“九千勝,一報還一報,現在,我不欠你命了!”

    “嘭嘭!”

    孤零零漂浮的頭顱,突然煥發光輝,眨眼間,九千勝重組了軀體,完好無損站著,“荒域,現在知道,這平靜下蘊藏的危險了吧?”

    我道,“那究竟是什麽力量?”

    九千勝道,“自然是始祖祭詔在作怪!”

    啊?

    我疑惑道,“怎麽會如此?那不是極大的機緣造化嗎?怎麽是毀滅生靈了?”

    九千勝道,“錯了,一切都錯了,沒有造化,隻有可怕的陰謀詭計,那個野心勃勃的始祖想要重生,他布置下這一祭詔,是一個死亡陷阱,引誘諸多強者掐赴後繼往裏跳,然後一個個慘死,進而奪取他們的生命造化,這裏所有的屍骨,都是那個始祖殺死的!”

    語出驚人。

    我瞪大眼睛道,“好大的局,好卑鄙的手段啊!”

    九千勝,“這片地帶,本來是枯寂蕭條,死氣沉沉的,可是葬下了太多的命,強者屍體遺留的一點造化流淌出,都早這片大好河山,可以想象,究竟死了多少人!”

    我道,“九千勝,以你的實力,為何不逃出去?”

    九千勝道,“逃不走了!我們的身,都被布下了詛咒符號,這裏,是我們的牢籠!”

    “我們?”

    我震驚道,“我也走不出去了?”

    九千勝沒有回答,但是答案很明顯了。

    山坡下的一叢杜鵑已經開花了,遠處的青山被雨水洗得青翠如玉,一雙蝴蝶飛入花叢,又飛出來,庭園寂寂,仿佛已在紅塵外。

    現在,我也沒有一點欣賞風景的心思。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打破平靜,“沒有辦法,解決那種祭詔力量嗎?”

    九千勝回答得很簡單,“這這些埋在草樹下的屍骨一樣……死,可以解脫了!”

    我道,“不能這樣坐以待斃吧?”

    九千勝道,“除非去殺了那個始祖!”

    我道,“殺不了他?”

    九千勝道,“可以,除非你掌控的法則,能達到一念十字的層次!”

    一念八字,我才參悟到圓滿之境,距離他說的層次,太遙不可及了!

    我道,“我想去看一看,那個傳說的神話始祖!”

    九千勝道,“在那片沙漠!”

    我沒有移動腳步,實在不想一個人前往,擔心一不小心,自己觸及什麽禁忌,說道,“九千勝,我們兩個一起去吧!算是有個照應!”

    九千勝沒有說話,劃空率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