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碧海潮生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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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人鳳負手漫步在禪月宗的青石小徑上,看雲影掠過飛簷,聽山風卷著晨鍾餘韻。途經開滿素色鈴蘭的回廊時,他忽然覺得倦意襲來,便順勢躺倒在一處雕花石椅上。青石板沁著涼意,倒也驅散了幾分暑氣。他闔上雙眼,卻將神魂如蛛絲般悄然蔓延開去,整個禪月宗的動靜便如畫卷般在神識中徐徐展開。
    “看啊,那銀衣男子就是宗主帶回來的,長得還蠻俊俏的,宗主不會是看上他了吧?”兩名浣衣女婢蹲在溪邊搗衣,其中紮著雙髻的少女壓低聲音,目光不時瞟向徐人鳳所在的方向。
    另一名少女嗤笑一聲,手中木杵重重砸在衣料上:“長得好看有什麽用,也不知實力如何。前幾日見他被宗主帶回來時渾身黑氣......”
    徐人鳳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神魂繼續遊走。遠處演武場上,幾名弟子正在切磋,刀劍相擊聲混著議論聲傳來:“聽說他走火入魔了,若不是宗主手段高明,早撐不過來了。”“噓!這話可別亂說,當心傳到雲蘿宗主耳中......”
    雲蘿正在高台之上指導弟子演練劍陣,忽然間,一股陌生而強大的神魂之力如潮水般漫過整個宗門。她手中的青玉長簫“嗡”地一聲輕顫,抬眼望向徐人鳳所在的方向,柳眉微微蹙起:“好強的神魂!不過這可是我的地盤啊,這小子也太隨意了。”話音未落,她周身氣息驟然一變,銀白的神魂之力如同月華傾瀉,朝著徐人鳳的神魂迎了上去。
    兩股神魂之力在空中轟然相撞,無形的波動以兩人為中心向四周擴散開來。徐人鳳原本閑適地躺在石椅上,此刻猛地睜開雙眼,苦笑一聲:“畢竟寄人籬下,確實有些過分了。”
    徐人鳳袖中銀光微閃,將潰散的神魂如遊絲般盡數收回,指尖還殘留著與雲蘿神魂碰撞後的麻癢。他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仰頭望著被撞碎的晚霞,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果然在別人地盤,連伸個懶腰都要被敲打。”
    他重新起身,銀色衣擺掃過石椅上的苔痕,順著蜿蜒的青石板路繼續前行。禪月宗的建築錯落有致,飛簷上懸著的銅鈴在晚風中叮咚作響,與遠處傳來的誦經聲交織成一片。路過藥圃時,藥香撲鼻,幾名弟子正忙著采摘夜露浸潤的仙草,見他走來,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目光中帶著好奇與戒備。
    雲蘿踏著滿地碎金般的夕陽而來,她將信箋往徐人鳳麵前一遞:“這是江萬海托人送來的,你看看吧。”
    徐人鳳聞言挑眉接過。指腹摩挲著信箋邊緣暗繡的江家紋章,他輕笑出聲:“江大城主的人脈,還真是......”話音未落,展開信紙的動作卻驟然頓住——熟悉的字跡躍入眼簾,楚江庭遒勁的筆跡在暮色裏泛著微光:“我已與葉星辰抵達萬劍山莊,一切安好勿念。”
    “萬劍山莊?”徐人鳳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信紙褶皺,劍眉漸漸舒展,“那我就不用擔心了。”他抬眼望向遠處層巒疊嶂的山峰,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想必沒人願意去招惹齊天劍這尊殺神。”
    雲蘿目光疑惑地落在徐人鳳身上:“我能感覺到你的傷,似乎已經痊愈了。”話音未落,廊下懸著的青銅風鈴突然叮咚作響,驚起幾隻簷下休憩的麻雀。
    徐人鳳隨即直起身來:“實不相瞞,第二天我就已經痊愈了。”他伸手接住飄落的紫藤花瓣,放在鼻尖輕嗅,“魔氣入體雖凶險,但對於實力的提升確實神效非凡。”
    雲蘿挑了挑眉,忽然欺身上前,素手如電般點向徐人鳳胸前幾處大穴。徐人鳳不閃不避,任由她靈力探入經脈遊走。片刻後,雲蘿收回手,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脈象平穩,靈台清明,倒真是痊愈了。”她忽然湊近,發間的茉莉香縈繞在徐人鳳鼻尖,“藏得夠深啊,徐公子。”
    雲蘿正要開口,忽見天邊掠過一道流光,在暮色中劃出絢麗的軌跡。她臉色微變,轉身取出傳訊玉簡查看,隨後輕歎一聲:“明日瑤光姐姐過來,說是有事與你商量。”
    徐人鳳指尖輕敲欄杆,發出有節奏的聲響:“想必是為了碧海潮生琴吧。”他目光深邃,似回想起那日爭鬥的場景,“我用十方殺陣之時,就察覺到了她的異樣。”他的聲音漸漸低沉,“她一直盯著傀儡手中的碧海潮生琴,眼神......太熾熱了。”
    雲蘿聞言神色凝重:“這琴來曆非凡,傳說能引動靈力潮汐,奏響時的靈力波動及為何怕”。
    徐人鳳負手立於庭院中,望著天邊若隱若現的星河,神色漸漸凝重。夜風卷起他的衣袍,帶起一絲若有若無的藥香。他的思緒如亂麻般交織。“碧瑤,瑤光……”他喃喃自語,聲音低沉而沙啞,“這瑤光該不會是碧瑤的後人吧?”
    “若真是如此,那她尋此琴倒是合情合理。”他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徐人鳳捏著眉心來回踱步,後喚出碧瑤傀儡,接過她手中的碧海潮生琴。晚風送來遠處禪月宗弟子練劍的呼喝聲,卻解不開他眉間的愁緒。他忽然停住腳步,望著手中泛著幽光的碧海潮生琴,苦笑出聲:“那我很難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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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尖摩挲過琴身古樸的紋路,他想起瑤光望向琴時那近乎偏執的眼神。“不給的話,人家算是救了自己。”他喃喃自語。
    “若是給,那就削弱了十方殺陣。”徐人鳳猛地握緊琴,靈力在掌心激蕩,將幾片落葉絞成碎末。這琴與他獨創的十方殺陣血脈相連。一旦失去,他將少了一張王牌。
    遠處傳來更鼓聲響,雲蘿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徐人鳳見雲蘿提著酒壺倚在廊柱旁:“我都聽見了,在這長籲短歎的,不像你的風格。”她拋來一隻酒盞,琥珀色的酒液在盞中晃出漣漪。
    徐人鳳接住酒盞一飲而盡,辛辣的酒意燒得喉嚨發疼:“你說,恩情與實力,哪個更重要?”雲蘿挑眉,將酒壺重重擱在石桌上:“小孩子才做選擇,你這家夥不是最擅長把算盤打到別人家裏?”她指尖輕點桌麵,“比如,讓瑤光用其他東西來換?”
    晨光初破時,瑤光便踏著晨霧而來,素白紗裙掠過青石板,帶起一陣若有若無的蘭香。她發間綴著的鮫人淚珠在陽光下流轉著微光,目光徑直落在庭院中負手而立的徐人鳳身上:“徐人鳳,這麽快就恢複了?”
    徐人鳳聞言轉身,抱拳行禮,神色恭敬:“全靠雲蘿宗主照顧周全,這才恢複如初。禪月宗的救命之恩,徐某人沒齒難忘。”他抬眸時,正巧看見瑤光身後隱隱閃爍的靈力波動,心知對方怕是一早就守在宗門之外。
    瑤光卻不與他寒暄,指尖輕揮,一道靈力凝成的鎖鏈驟然纏住徐人鳳手腕。她眼中閃過一絲急切:“徐人鳳,我問你,那日你那傀儡手中的琴可是碧海潮生琴?”
    “不錯,正是碧海潮生琴。”徐人鳳神色平靜,袖中暗藏的銀針微微發燙,“若是瑤光仙子看中了此琴,請恕在下不能割愛。不過......”話音未落,他抬手輕叩納戒,虛空突然泛起漣漪,成堆的稀有資源轟然墜地——千年寒髓在玉瓶中凝成冰珠,散發著刺骨寒意;龍血木泛著金紅紋路,每一道裂痕都流淌著上古凶獸的氣息;更有三十六顆散發著星輝的丹藥,在晨光中流轉著神秘符文。這些隻是他在人皇殿中收獲的其中一小部分。
    “這些東西舉世罕有,足以報答仙子的恩情了。”
    瑤光的目光死死盯著那些寶物,神色陰晴不定。遠處雲蘿倚著廊柱輕笑出聲:“瑤光姐姐,徐公子這可是下了血本。再說那琴與他的陣法相連,強行奪取,怕是兩敗俱傷。”
    徐人鳳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底卻泛著冷意,望著瑤光驟然收緊的靈力鎖鏈:“還有,瑤光仙子什麽剛見麵就動手,就有這麽大的把握拿下徐某嗎?”話音未落,他周身騰起赤紅如焰的靈力,掌心瞬間握住那條泛著青光的鎖鏈。
    刹那間,空氣中蒸騰起扭曲的熱浪。瑤光瞳孔驟縮,看著對方掌心迸發的炙熱靈力如活物般順著鎖鏈逆流而上。她慌忙注入靈力加固,卻聽見鎖鏈發出“滋滋”的灼燒聲,幽藍的光芒在高溫下迅速黯淡,化作一縷青煙消散在空中。
    “你!”瑤光臉色微變,指尖又凝聚出數道鎖鏈,卻在觸及徐人鳳周身縈繞的烈焰時,紛紛化作齏粉。她銀牙緊咬,後轉念一想:此人年紀輕輕,就已經超凡入聖,未來成就更是不可估量,隻能交好,不能為敵。
    徐人鳳緩緩鬆開手掌,熱浪如潮水般退去,隻留下空氣中若有若無的焦糊味。他撣了撣衣袖,似是嫌惡沾上塵埃:“仙子若想要東西,大可坐下來談。這般動手動腳,傳出去難免讓人說瑤光仙子不知禮數。”他刻意瞥了眼站在廊下作壁上觀的雲蘿,後者正慢悠悠地品著茶,仿佛這場對峙與她毫無關係。
    瑤光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的怒意。她突然展顏一笑,眉眼間的淩厲化作春水般的溫柔:“是我莽撞了。”說著,她抬手一揮,空中懸浮的靈力鎖鏈盡數消散,“那好,我不與你爭強。”她指尖輕挑,一縷發絲垂落在肩頭,“徐公子既願以珍寶相贈,我又何必強求?”
    徐人鳳眼中閃過一絲讚賞,抱拳行禮,語氣卻依舊帶著三分疏離:“徐某就是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
    瑤光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轉身時發間鮫人淚墜子劃出一道銀光。雲蘿倚在雕花廊柱上,晃著手中青瓷茶盞,笑盈盈地揚聲道:“瑤光姐姐,這就走啊,多坐一會啊!”話音未落,隻見瑤光周身泛起瑩白光芒,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直衝天際,轉瞬便消失在層疊的雲海之中,唯有幾片飄落的蘭花瓣還懸在半空,證明她曾來過。
    雲蘿望著空蕩蕩的庭院,指尖摩挲著茶盞邊緣,輕歎一聲:“還是這麽急性子。”她抬眼看向麵色平靜的徐人鳳,不禁哂笑:“把瑤光氣成這樣,你倒是安穩,看不出啊,你還會軟硬兼施。”
    雲蘿斜倚在斑駁的廊柱上,纖長手指繞著一縷垂落的發絲,尾音拖得極長:“徐公子方才出手闊綽,連瑤光都被那些稀有資源堵住了嘴——你那好東西不少啊,那我的那一份…”她話音未落,指尖已凝聚出一縷淡藍色的靈力,在空氣中勾勒出半個玄奧符文,似笑非笑地望著徐人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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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人鳳抬手拂去肩頭一片飄落的銀杏葉,唇角勾起恰到好處的弧度:“雲蘿宗主這是說的哪裏話?”他屈指輕叩納戒,一道流光閃過,一堆資源出現。”
    雲蘿挑眉湊近,她忽然伸手將資源掃入袖中,玉腕上的銀鈴發出清脆聲響:“徐公子倒是會投其所好。不過我更想要的——”她指尖點向徐人鳳胸口。“是你那快速療傷的功法”。
    徐人鳳話音剛落,天際驟然炸開一道赤金色光芒,宛如烈日墜落。一聲清越鳳鳴響徹雲霄,音浪所過之處,竹葉簌簌作響,連廊下懸掛的銅鈴都瘋狂震顫起來。雲蘿瞳孔微縮,隻見徐人鳳指尖燃起一縷涅盤之火,火苗中浮現出古老晦澀的符文,如靈蛇般鑽入她眉心。
    刹那間,海量文字如潮水般湧入雲蘿靈海。那些字跡泛著琉璃般的光澤,時而化作浴火重生的鳳凰虛影,時而凝聚成流轉的火焰紋路。她踉蹌著扶住廊柱,隻覺經脈中仿佛注入一股滾燙卻溫和的力量,所過之處,一些暗傷竟開始緩緩愈合。
    “此功法名為不滅天凰經。”徐人鳳袖袍輕揮,熄滅指尖火焰,神色從容,“施展後不僅能快速療傷,更可將自身靈力盡數轉化為火屬性。若宗主配合禪月宗的玄冰心法,陰陽相濟,威力更能倍增。”他抬手虛引,空氣中浮現出一道火凰虛影,利爪撕開雲霧,尾羽掃過之處燃起金色烈焰。
    雲蘿緩緩睜開眼,眸中還殘留著鳳凰涅盤的光影。她運轉靈力,竟發現丹田處悄然生出一團幽藍火種,與原本的冰係靈力和諧共生。“好精妙的功法...”
    徐人鳳見雲蘿眼中還殘留著功法初成的驚喜,忽然似想起什麽,語氣漫不經心地補了一句:“對了,這可是妖族功法,雲蘿宗主可不要走火入魔,醫者難自救啊。”話音未落,廊下懸掛的銅鈴突然叮鈴作響,驚起一片棲息的寒鴉。
    雲蘿原本舒展的眉眼瞬間擰成一團,瞪著徐人鳳的眼神仿佛要噴出火來:“你怎麽不早說!”玉腕上的銀鈴隨著劇烈動作撞出雜亂聲響。
    徐人鳳抬手按住險些被震落的腰間玉佩,嘴角噙著似笑非笑的弧度:“方才隻顧著說功法妙處,倒是忘了這茬。”“不過宗主莫急,這《不滅天凰經》雖屬妖族,卻講究涅盤重生、破而後立。”
    “住口!”她忽然頓住,看著對方眼底閃爍的戲謔,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你在耍我?!”
    徐人鳳攤開雙手,一副無辜模樣:“宗主息怒。此功法雖源自妖族,但經我改良後已剔除妖力。方才不過是想提醒宗主,修煉時務必謹慎。”他指尖凝結出一縷純淨的鳳凰靈力,在掌心化作栩栩如生的火鳥,“畢竟,這功法的涅盤之力,可不是想要就要的。”
    雲蘿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惱怒,卻仍忍不住咬牙道:“下次再有這種事,最好從一開始就說清楚!”她轉身時,衣擺掃過廊下的石案,震得案上的茶盞嗡嗡作響。徐人鳳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嘴角笑意漸深——這一場小小的“驚嚇”,倒是比單純贈予功法,更能讓雲蘿記住這份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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