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奎那夥人連滾帶爬地消失在通道盡頭，藏經閣一層重歸寂靜，隻餘下空氣中還未完全散去的淡淡塵埃，以及林風腳下那塊青石板上悄然蔓延的細微裂紋。
    林風撇了撇嘴，心裏嘀咕：“殺雞儆猴，希望有點用。”
    他將那根作為“清潔套裝”手柄的鐵木藤棍靠回書架，這玩意兒剛才用來立威效果不錯，但真用來掃地還是有點大材小用。他轉身從角落裏拎出一把看起來其貌不揚，甚至可以說是破破爛爛的掃帚。
    這掃帚是他剛來報道時，在堆放雜物的角落裏翻出來的“古董”。竹製的帚柄帶著幾道幹裂的紋路，頂端的帚毛枯黃、稀疏，還歪向一邊，像是飽經風霜、隨時準備壽終正寢的老兵。林風當時就嫌棄它有礙觀瞻，影響自己“專業保潔大師”的形象，但本著廢物利用的精神，還是順手扔進了農場空間。
    進了農場，這破掃帚自然也得“升級改造”。裂開的竹柄被他扔進靈泉泡了半天，裂紋倒是愈合了不少，還帶上了一層淡淡的靈氣光澤。關鍵在於那稀疏的帚毛。林風看著農場角落裏那一小片長勢喜人、綠油油的“瘋長草”，心思活絡起來。
    這“瘋長草”是係統清理汙染土地時附贈的玩意兒，說明書上隻寫著“其汁液蘊含強大生命催化之力，慎用”。林風不信邪，擠了一滴原液滴在一棵普通狗尾巴草上，那草“噌”一下就瘋長到一人多高，柔韌的草莖差點把他當場絆倒。
    “好東西啊……”林風摸著下巴壞笑。他小心翼翼地收集了幾滴瘋長草汁液，用靈泉水反複稀釋了上百倍，感覺差不多了，才把掃帚頭浸泡在稀釋液裏。一番操作下來，掃帚毛看著還是那副營養不良的德性，隻是顏色似乎深了一點點，湊近了能聞到一絲極淡的青草香。
    為了測試效果，他對著農場裏負責下蛋的幾隻靈能雞比劃了一下，不小心用帚毛掃到其中一隻最肥的母雞翅膀。那母雞先是一愣，隨即像是觸電般全身抖動，被掃到的翅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膨脹、生長，雞毛亂飛，翅膀骨節發出“哢哢”的輕響，差點當場表演個“單翅膀飛天”。林風手忙腳亂地舀起靈泉水給它衝洗，才勉強止住了那詭異的生長。自那以後，那隻母雞看他的眼神都充滿了“你不要過來啊”的恐懼。
    有了這次“臨床試驗”，林風對這把“升級版”掃帚的威力有了底。他將其晾幹，一直沒找到合適的使用機會，沒想到今天就派上了用場。
    他慢條斯理地揮舞著這把“平平無奇”的掃帚，清掃著地麵上的浮塵，靈識卻如同雷達般鋪開，警惕著可能的回馬槍。
    果不其然，沒清淨多久，一陣更加囂張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這次來的排場比張奎大了不少。為首的是個錦衣華服的青年，劍眉星目，長相倒是不錯，就是那股子傲氣幾乎要從眉心溢出來，手裏還騷包地搖著一把山水墨畫扇。他身後跟著四名氣息更為沉穩的內門弟子，個個眼神不善，顯然是來找場子的硬茬。
    “林風？”搖扇子的青年走到近前，用扇骨點了點林風，語帶輕蔑，“聽說你長本事了？敢對我們王家的人動手？”
    林風抬眼皮掃了他一下，腦子裏自動匹配信息：王衝，王家嫡係，築基後期，內門小霸王之一，王騰的堂哥。果然是打了小的來了老的。
    “王師兄說笑了。”林風臉上依舊是那副欠揍的鹹魚表情，“弟子奉命在此清掃，剛才有幾隻蒼蠅嗡嗡叫得煩人，隨手拍了幾下，沒注意是不是王家的。”
    “放肆！”王衝身後一名跟班厲喝道，“敢對王衝師兄不敬！”
    王衝抬手製止了跟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牙尖嘴利。林風，我不管你用了什麽旁門左道傷了張奎他們，今天你必須給我個交代。自己掌嘴一百，然後滾出藏經閣，我可以考慮讓你少受點皮肉之苦。”
    林風聞言，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肩膀微微聳動，手裏的掃帚卻握緊了幾分。
    “王師兄，這藏經閣可是宗門重地，明文規定禁止私鬥。你這麽明目張膽地帶人來鬧事，就不怕長老怪罪？”
    “哼，少拿長老壓我！”王衝顯然有恃無恐，“今天我就是來‘指點指點’你這位曾經的‘天才’，長老來了也隻會說我教訓得對！給我上！廢了他一隻手！”
    隨著王衝一聲令下，他身後四名築基中期的跟班同時動了，身上靈力湧動，帶著獰笑，分四個方向朝林風包抄過來，顯然是打算速戰速決。
    “唉，敬酒不吃吃罰酒……”林風低聲歎息，臉上的懶散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興奮。
    就在四人即將近身的刹那，林風動了！
    他的身形如同風中柳絮，看似緩慢，卻總能在毫厘之間避開對方的攻擊。手中的破掃帚在他手裏仿佛活了過來，不再是清掃工具，而是一件詭異的“武器”。
    他沒有硬碰硬，隻是在閃避的間隙，用那枯黃的帚毛，看似隨意地在四人身上或手臂、或大腿、或後背、或胸前，各自“不小心”地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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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嗒。”
    “噗嗤。”
    “刷拉。”
    幾聲幾乎微不可聞的輕響，如同微風拂過落葉。
    那四名跟班一愣，攻擊落空，隻覺得被掃帚蹭到的地方傳來一陣微不足道的癢意，根本沒放在心上。
    “搞什麽鬼？！”
    “虛張聲勢！”
    他們正要再次發動攻擊，突然間，異變陡生！
    最先被掃到手臂的那人，隻覺得手臂奇癢無比，緊接著，衣袖下的皮膚像是吹氣球一樣鼓脹起來，青筋暴突，肌肉纖維不受控製地瘋狂扭動、增生，手臂瞬間變得比大腿還粗，還長出了許多綠色的、類似藤蔓的細絲！
    “啊——！我的手！”他發出驚恐的慘叫，想去抓撓，卻發現整條手臂完全失去了控製，像是有自己的意識般胡亂揮舞起來。
    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被掃到大腿的，褲腿炸裂，腿毛瘋長成墨綠色的硬草，兩條腿不受控製地開始跳起了怪異的踢踏舞，在地上“噔噔噔”地亂跺。
    被掃到後背的，衣服被撐破，後背鼓起一個個大小不一的肉包，像是長滿了蘑菇，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弓起，又猛地向後挺直，反複抽搐。
    被掃到胸前的，胸前的肌肉瘋狂蠕動，肋骨哢哢作響，雙手不受控製地在胸前做出各種詭異的拍打和撫摸動作，嘴裏還發出意義不明的“嗬嗬”聲。
    眨眼之間，四個氣勢洶洶的內門弟子，全都變成了形態各異、動作扭曲的“怪物”！他們仿佛被無形的絲線操控著，在原地開始了群魔亂舞。有的像得了羊癲瘋一樣渾身抽搐，有的像喝醉了酒一樣手舞足蹈，有的則像得了帕金森一樣瘋狂抖動……場麵一度十分混亂且……富有喜感。
    整個藏經閣一層，回蕩著他們驚恐的尖叫和身體不受控製發出的古怪聲響，活脫脫一個大型尬舞現場。
    始作俑者林風，則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拿著他的寶貝掃帚，像個評委一樣“欣賞”著這出鬧劇，嘴角抑製不住地向上揚起。
    “嘖嘖，瘋長草稀釋液的效果……比預想的還要勁爆啊。這哪裏是尬舞，簡直是行為藝術。”
    站在原地的王衝，早已看得目瞪口呆，手裏的扇子掉在地上都沒發覺，臉色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青，最後化為一片死灰。
    “妖……妖法！你……你用的什麽妖法？！”他指著林風，聲音因為恐懼而劇烈顫抖，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囂張氣焰。他看得分明，林風根本沒動用多少靈力，僅僅是用那把破掃帚掃了幾下！
    林風攤了攤手，一臉無辜：“王師兄，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我就是掃個地，誰知道他們幾個體質這麽特殊，沾點灰塵反應就這麽大？說不定是……對藏經閣的灰塵過敏？”
    “你放屁！”王衝氣急敗壞，卻又不敢上前。他看著那四個還在瘋狂“表演”的跟班，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就在這時，一聲蘊含著怒氣，如同洪鍾般的蒼老聲音響起：
    “夠了！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管理員老頭不知何時出現在通道口，臉色鐵青，目光如電般掃過現場。當他看到那四個奇形怪狀、手舞足蹈的內門弟子時，眉頭皺得更深了。
    “王衝！”老頭厲聲喝道，“藏經閣內，嚴禁喧嘩滋事！你帶人來這裏做什麽？！”
    王衝被老頭的氣勢一壓，頓時矮了半截，連忙躬身行禮，聲音帶著哭腔：“李……李長老！弟子……弟子隻是想來……呃……查找些資料，他們……他們不知怎麽就……”他實在編不出合理的理由。
    “哼！查找資料需要帶這麽多人？還需要動手？”李長老顯然不信他的鬼話，冷冷地掃了一眼地上那四個還在“掙紮”的弟子，“把他們帶走！即刻起，禁止你們踏入藏經閣半步！若有再犯，嚴懲不貸！”
    王衝如蒙大赦，哪裏還敢停留，也顧不上去撿地上的扇子，慌忙招呼還能勉強動彈的跟班，架起那幾個已經快要不成人形的倒黴蛋，狼狽不堪地逃離了藏經閣。那背影，比之前的張奎還要倉皇。
    臨走前，王衝怨毒地回頭瞪了林風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
    林風回以一個燦爛的微笑，揮了揮手裏的掃帚，像是在送別。
    待到王衝等人徹底消失，李長老才將目光轉向林風，那渾濁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複雜難明的光芒。
    “你……”老頭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手段……倒是別致。”
    林風嘿嘿一笑，撓了撓頭：“沒辦法，總不能真跟他們打起來不是？影響不好。”
    老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再多問，隻是淡淡道：“把這裏收拾幹淨。以後……盡量別再弄出這麽大動靜。”
    說完，老頭搖了搖頭，轉身又回到了門口的躺椅上，繼續閉目養神，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未曾發生。
    林風看著老頭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殘留的一些奇怪的綠色粘液和幾根瘋長的毛發，聳了聳肩。
    “動靜大嗎？我覺得還挺環保的。”他掂了掂手裏的“瘋長草掃帚”，滿意地點點頭，“嗯，以後就叫你‘尬舞之帚’好了。居家旅行，陰人必備！”
    藏經閣的角落，再次恢複了平靜。隻是空氣中，似乎多了一絲……瘋長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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