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老人仔細地打量著每一個房間和設備，眼睛越來越亮，臉上的興奮也愈發明顯。
    這裏的某些設備甚至比國內一些研究所的還要先進，讓人有種迫不及待地想要進去做實驗的衝動。
    盡管他們心裏都清楚，這一切都是宋宣精心策劃，故意引誘他們上鉤的，但麵對如此誘人的條件，他們還是無法抑製內心的衝動。
    參觀結束後，老人們臉上的疑慮漸漸被興奮和期待取代。
    王老被個人計算機研究區域的環境和設備深深吸引了，忍不住轉頭問身旁的老夥計：“老張，你怎麽看？”
    張老微笑著點了點頭，“我覺得這裏確實不錯。”
    王老接著又把目光投向隊伍中唯一的女性同伴，詢問道：“子息，你覺得怎麽樣？”
    胡子息麵帶微笑，對光刻機研究區域的環境非常滿意：“我看行。”
    這裏有超潔淨的空間、高度穩定的溫濕度以及配套的高精度檢測儀器，每一項都符合她的要求，完美戳中了她的內心。
    “我們答應了，不過你之前邀請我們時許下的承諾，現在還能兌現嗎？”
    三人商量了一會兒，最終決定加入實驗室。
    “當然，我宋宣說話算數。隻要你們能來，從今天起，你們就是這實驗室的核心人員，享有僅次於我的最高權限，我也會給你們業內最好的福利待遇。”
    宋宣嘴角上揚，目光掃過眾人驚訝的臉龐，“我的實驗室有項目分紅、還有頂尖的科研設備、自由的研究氛圍。沒有冗長的審批流程，隻要你有能夠說服我的想法，明天就能立項，不會讓你們有經費困擾。”
    “不過，研究經費充裕，也不能隨便浪費。”
    “別看這裏目前在業內寂寂無名，未來這裏就是科研工作者的夢幻天堂。”
    張老滿意地點點頭，不覺得宋宣在說大話。
    有他們在這裏工作，宋宣說到做到沒有食言，實驗室遲早會像他說的那樣有名。
    他急切地問道：“小宋，我想帶幾個學生過來可以嗎？”
    宋宣頷首：“可以，實驗室目前人不多，你們如果有合適的人選，都可以通過內推舉薦，隻要符合招聘條件就可以入職。”
    王王老推了推老花鏡，語氣帶著幾分期許：“小宣，我有幾個優秀的學生，他們在個人計算機這塊兒很有想法。能不能給這些年輕人一個機會？”
    這些科研大佬的學生都不簡單，學曆最低也是本科生。
    祁秘書替他去高校招聘應屆生屢屢碰壁，眼下有人主動推薦現成人才，哪有拒絕的道理？
    他笑著說，“當然可以！隻要專業過硬，我的實驗室願意為他敞開大門。”
    “薪資待遇按自身能力決定，絕不會虧待他們。”
    胡子息見他似乎求賢若渴，試探著開口：“我有個學生是老五屆的理科狀元，青大無線電電子係的尖子生。可惜因為家庭成分問題，被下放改造多年。但他從沒放下書本，專業功底一直沒落下。”
    她頓了頓，“我想著，能不能讓他從助理研究員做起？不合適也沒關係，就當我沒說。”
    “趙廣畫？”
    宋宣聽到她給出的信息，頓時想起了這個人。
    胡子息驚訝地挑眉：“你認識？”
    “早年聽說過，我和他不太熟。”
    宋宣心情沉重起來，他還以為對方參加涉密項目了，所以這些年來一點兒消息都沒有，沒想到竟然是被下放了。
    宋宣微微出神，思緒飄回從前。
    上大學時，他就有以後籌建實驗室的想法，所以默默記下了兩所高校的優秀學子。
    人才都是國家的，宋宣也沒想過和國家搶人。
    他隻是想撿漏，那個年代的大學生都有真才實學，沒有水貨。
    隨便一個大學生都了不起，混到現在也都是領導級別。
    無線電電子係作為專業性較強、與國防科技緊密相關的專業，畢業生很多都會被分配到國防科研院所、軍工企業等單位。
    這些單位承擔著大量涉密項目，學生進入後經過嚴格的政治審查與保密培訓，便會參與到具體的涉密科研任務當中。
    所以這些年，宋宣壓根不敢打聽他們的下落。
    當初盛一樊就是犯了這個錯誤，才會被國安盯上。
    而眼前這些大佬，都是因為這些年在大大小小的會議上有過接觸，算是熟麵孔，宋宣才敢大膽地向他們發出邀請函。
    趙光畫現在的處境應該很尷尬，現在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可能是剛畢業就被下放了。
    既沒工作經驗，成分還有點問題。
    即便如今政策鬆動，成分已經不再是問題，也沒有哪個單位敢輕易啟用這樣敏感的人才。
    畢竟，領導們屬於這個時代，不知道後麵的曆史發展，擔不起用他帶來的風險。
    趙廣畫也沒有重要到，能讓用人單位破格錄取他。
    想到那些被時代耽誤的人才，宋宣喉間發緊，隻能在心裏暗歎可惜。
    可惜……原劇情不涉及這些，他連幫人規避麻煩的機會都沒有。
    胡子息看到宋宣沉默不語，心中不禁有些失落。
    她以為宋宣也像其他單位的領導一樣，不敢冒險答應這個提議。
    胡子息的眼神逐漸變得黯淡無光，喃喃自語道：“沒事，沒關係，是我冒昧了。”
    就在胡子息準備放棄的時候，宋宣突然回過神來。
    他腦海中迅速閃過一個絕妙的主意，這個主意不僅可以解決這些人麵臨的困境，還能為實驗室的網羅海量人才，為未來的發展打下堅實的基礎。
    宋宣親切地看著胡老太太，笑著說道：“我可沒說不答應，我隻是在思考這樣的人，你們認識多少呢？”
    三人驚疑不定地看著宋宣，不確定他的意思，是否是自己想的那樣，“你這是……？”
    宋宣坦誠道：“我跟你們交個底，實不相瞞我這裏非常缺人，需要大量有專業技術功底的人才。”
    “剛開始我對人才的要求不高，但以後就不會這樣了。”
    “隻要他們不是因為故意犯罪被公安部門立案審判，因其他原因接受勞動改造、或因失去經濟來源未順利畢業取得畢業證的人，都可以參加。”
    宋宣的這番話猶如一顆重磅炸彈，在三位老人的耳邊炸響。
    他們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愕，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不約而同地齊聲問道：“當真？”
    “千真萬確！無論是數學係、物理係，還是無線電電子係……隻要是與計算機或者通信技術專業相關的人才，我這裏都照單全收！”
    宋宣一臉誠懇地說道，一點兒也不擔心透露出對人才的急切需求，會被他們狠狠拿捏。
    招人的是自己，這條路不通他還可以去高校招收應屆大學生，或者對外公開招聘，許出豐厚的福利待遇，成本可能會增加，但不怕找不到人才。
    八十年代有一句話叫做，搞導彈不如賣茶葉蛋，說的就是現在工資低，科研人員吃不上飯，孩子上不起學。
    願意為五鬥米折腰的人，也不是沒有。
    但如果自己同意他們的請求，不拘一格降人才，隻要他們能夠通過考核，就能夠立刻為實驗室注入大量的基礎人才，而且成本還非常低廉，完全不需要提供太多豐厚的待遇。
    當然，宋宣也不是周扒皮，故意壓榨他們的勞動力。想讓馬兒跑得快，卻不想讓馬兒吃飽飯。
    “沒問題。”
    胡子息神情激動，握緊手想立即去聯係學生，讓他們趕緊收拾包袱過來。
    宋宣看著三位老人高興的模樣，也把醜話說在了前頭：“但是，我這裏可不是養閑人的地方，絕對不可能像公家單位那樣，不管合適不合適，隻要招進來哪怕名不副實也好好給養著。”
    他的態度很明確，如果這些人不符合要求，宋宣會毫不猶豫地辭退。
    當然，為了不浪費他們時間，宋宣也會給他們一定的奔波費用作為補償，不會給任何人麵子。
    “這都是應該的，畢竟你是自負盈虧，沒有國家撥款，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搞科研就是燒錢，我們這些老頭子老太太們的工資可以低一些不用太高，隻要能夠滿足科研經費的需求就好。”
    三位老人麵帶微笑，理解道。
    他們早已過了退休的年齡，如果不是因為對自己從事的工作充滿熱愛，他們此刻或許早已在家中安享晚年，盡情享受天倫之樂了。
    說實在的，當得知國家不再需要他們效力時，三位老人的心中多少有些失落。
    畢竟，他們將自己的大半生都獻給了科研事業，如今卻突然被邊緣化，這種感覺確實不好受。
    但是，他們也能夠理解上麵的決策。
    不過，無論是否退休，這三位老人都非等閑之輩。
    他們在各自的領域內都有著卓越的成就和深厚的造詣，一般人是很難有機會接觸到他們的。
    而宋宣能夠平安無事地走到他們麵前，並邀請他們繼續研究之前的項目，這其中必定經過了層層上報和原單位的同意。
    至於宋宣同誌究竟是如何與他們的原單位進行溝通的，這一點大家並不知曉。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必定有著非凡的能力，才能夠打動原單位的領導，獲得這樣的機會。
    這樣的人，不可小覷！
    宋宣見大家接受良好，還詳細說明了入職後的情況：“這些人進入我的實驗室後，會有半年的考察期。”
    “在這期間，幾乎每個月實驗室都會組織考核，隻有那些真正有能力、適應實驗室工作的人，才能在考核期內堅持下來。而那些不合適的人，將會在考核過程中陸續被淘汰。”
    “堅持到考察結束的人，才能順利轉正成為正式工。而在這期間沒有成功的人，他們堅持的時間越長，獲得的奔波費也就越高。”
    “……可以，我們完全能接受。”
    這話一出，三人紛紛高興起來，滔滔不絕道：“我們這裏確實有不少人，有機會就很好了，能不能留下了看他們本事，我們不做要求，你也不用給我們麵子。”
    “你放心我們會做好手裏的事，不會插手招聘這件事，以後隻要不是實驗室欺壓職員，我們也不會對實驗室的決定指手畫腳。”
    三人並不是蠻不講理的老人，非要拿自己來威脅宋宣答應收下他們舉薦的人。
    這次可能是自己那些被耽誤的學生唯一的機會了，公家單位人才濟濟，如果沒有什麽突出的成績，根本就沒有被發現的機會。
    三人對視一眼，都在擔心宋宣會突然改變主意，於是他們不約而同地轉身，腳底像抹了油一樣，飛快地朝著門外跑去。
    隻要人來了，就算宋宣後悔也無濟於事了，總不能再把人攆走吧？那樣就真把人給得罪了。
    “……”宋宣看著他們轉身就跑，一下子愣住了。
    他們身體可真好，但再好也是上了年紀的人。
    想到這裏，宋宣不禁捏了一把汗，生怕他們在這光滑的瓷磚地麵上摔倒。
    “張老、胡老，你們慢點跑啊！小心地滑，別摔倒了！”
    宋宣焦急地喊道，聲音中透露出一絲擔憂。
    這地麵可是貼了瓷磚的，萬一摔著了，這些國家的寶貝疙瘩，他賠不起啊！
    “沒事！摔不了。”
    三人很快跑到了門口，速度快得完全不符合實際年齡。
    宋宣見他們完全不聽，連忙換了個說法，試圖挽留他們：“你們還沒辦理入職手續呢！”
    “下次再說吧，明後天再來辦。”王老頭也不回地回答道。
    三人很快消失在實驗室門口，迫不及待地去寫信、打電話，聯係自己那些工作不順利或者根本沒有機會參與工作的學生們，想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們。
    宋宣無奈，趕緊追了上去，“那我們再商量一下他們的待遇問題，好不好？”
    張老氣喘籲籲：“不好，隻要能給他們一份工作就好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他們肯定也不會有太多要求。”總比在地裏刨土找吃的要好得多。
    他們並不是看不起農民，過去那些年農民省吃儉用把最好的糧食交給國庫，寧可自己餓肚子，也要保障城裏人吃飯很偉大。
    張老隻是覺得學生們辛辛苦苦考上大學，卻不能學以致用，是對所學知識的一種極大浪費。
    會種地的人很多，不缺他們那幾個。
    他們應該去做一些更有意義、更能發揮自己專業技能的事情。
    三人看到宋宣追來，以為他是後悔了，所以跑得速度更快了，生怕被他追上。
    “慢點，算了你們想走就走，我不追！”
    宋宣見狀，心裏有些著急，擔心自己一直追著他們跑，會讓他們因為過於緊張而摔倒受傷。
    於是，他故意放慢了自己的步子，希望能讓他們放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