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明似乎並沒有察覺到章小嫻的目光，他自顧自地從公文包裏抽出一份企劃書。那是一份用牛皮紙包裹著的文件，封麵上印著燙金的台標，在陽光下散發著淡淡的光芒，顯得格外莊重。
    方大明麵帶微笑，將企劃書輕輕放在桌上，然後推到了章小嫻麵前。他的聲音溫和而低沉，帶著一絲期待：“電視台要拍一部創業紀錄片，我第一個就想到了你。”說完，他靜靜地看著章小嫻，等待著她的回應。
    “創業紀錄片？”章小嫻的指尖輕輕擦過那燙金的台標，紙麵在陽光下泛起細碎的金粉，仿佛在嘲笑著這個看似宏大的主題。她嘴角微揚，帶著一絲不屑說道：“您不如直接拍《提線木偶實錄》？”
    方大明聽到這句話，並沒有生氣，反而低笑起來。他的眼尾因為笑容而漾起了幾道笑紋，這讓章小嫻突然想起了當年在劇場後台，他幫自己改台本時的模樣，那時的他也是這樣，總是帶著溫和的笑容。
    “主角要是能自己剪斷繩子，收視率能破三。”方大明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種自信和調侃。
    就在這時，玻璃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巨大的引擎轟鳴聲，仿佛整個地麵都在震動。章小嫻被嚇了一跳，她轉頭看去，隻見馬應雄的銀色邁巴赫正倒車，差一點就碾過了門口的霓虹燈箱。
    “當心我的招牌！”章小嫻心急如焚，她顧不上其他，急忙衝了出去。然而，由於太過匆忙，她差點被自己的單鞋絆倒。
    車窗緩緩降下，隻露出三指寬的縫隙。馬應雄的鱷魚皮鞋尖抵著油門，他麵無表情地看著章小嫻，冷漠地說道：“今晚把新方案發我郵箱。”
    “現在是周日！”章小嫻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喊道。
    “所以呢？”馬應雄的語氣依舊冷淡，他甚至連頭都沒有抬一下，隻是抬手調整了一下後視鏡。
    章小嫻順著他的動作看去，鏡子中反射出的是她自己的模樣——馬尾鬆散，鼻尖沁出了汗水，白色的裙擺上還沾著一些牆漆，整個人顯得有些狼狽。
    “你該慶幸投資人周末也工作。”馬應雄的聲音從車窗裏飄出來，帶著一絲嘲諷。
    尾氣混著梧桐絮像一陣狂風般猛地撲在章小嫻的臉上，她不禁打了個寒顫。這股突如其來的刺激讓她的思緒瞬間被拉回到了以前的那個話劇謝幕式。
    當時，舞台上的燈光如夢幻般閃耀，馬應雄手捧著一束鮮豔欲滴的紅玫瑰，邁著優雅的步伐走上台來。他身著一套精致的西裝，筆挺而帥氣，與穿著精靈戲服的章小嫻站在一起，形成了一幅美麗的畫麵。
    就在鎂光燈亮起的那一瞬間，馬應雄微微俯身，貼近章小嫻的耳畔，輕聲說道：“你應該站在更貴的舞台上。”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仿佛帶著一絲遺憾和期許。
    就在章小嫻沉浸在回憶中的時候，一陣突兀的震動聲突然打斷了她的思緒。她猛地回過神來，目光落在了化妝台上的手機上。手機屏幕上，馬應雄的微信消息不斷閃爍著，那黑底金字的“r.”頭像格外顯眼，仿佛在嘲笑她的回憶。
    這三個字如同三根細針一般，直直地刺痛了章小嫻的眼睛，讓她的眼眶不禁發酸。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內心的波瀾，然後緩緩拿起手機，點開了馬應雄的消息。
    她深吸一口氣，仿佛那是她生命中最後一口空氣，然後像是下定決心一般，點開了微信消息。馬應雄的信息像潮水般一條接一條地湧出來，讓她有些應接不暇。
    “明天帶你去見布料商，七點接你。”
    “不用，我自己去。”
    “你分得清醋酸緞和真絲嗎？”
    章小嫻看著這些信息，心中的煩躁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一般，瞬間爆炸開來。她的眉頭緊緊皺起，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敲擊著，迅速回複道：“不用，我自己去。”
    發送完這條消息後，她像是完成了一項艱巨的任務一般，毫不猶豫地把手機倒扣在台麵上，仿佛這樣就能將馬應雄的消息徹底隔絕在外。當她再次抬起頭時，卻發現方大明正用一種欲言又止的表情看著她。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方大明的臉上，原本溫和的笑容此刻卻顯得有些刺眼。章小嫻突然覺得有些不自在，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幾分，仿佛被方大明的目光看穿了內心的煩躁。
    她有些慌亂地站起身來，轉身走到窗前，猛地拉開了薄荷綠的窗簾。窗簾被拉開的瞬間，陽光如同一股清泉般傾瀉而入，照亮了整個房間。這明亮的光線並沒有讓章小嫻的心情好起來，反而讓她覺得更加刺眼和煩躁。
    窗外，陽光燦爛，仿佛給整個世界都披上了一層金色的紗衣。街對麵的咖啡廳裏，幾個女孩正坐在遮陽傘下，她們手中舉著相機，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彼此之間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那銀鈴般的笑聲透過窗戶，如同一陣清風，輕輕地飄進了房間。然而，這陣清風卻並沒有給章小嫻帶來一絲涼爽，反而讓她原本就煩躁的心情變得更加糟糕。
    她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仿佛能夾死一隻蒼蠅。手機突然又震動了一下，章小嫻心煩意亂地拿起手機，看到屏幕上顯示的是方大明的短信。
    短信的內容很簡單：“紀錄片拍攝不影響你當導演，考慮下？”章小嫻看著這條短信，心中的煩躁情緒愈發強烈。她不知道該如何回複方大明，因為她對紀錄片拍攝並沒有太大的興趣，但又不好直接拒絕他。
    第二天清晨六點，太陽還沒有完全升起，城市的街道上彌漫著一層薄薄的霧氣。章小嫻蹲在布料市場門口，手裏緊緊握著一個飯團，大口大口地啃著。她的淺咖色闊腿褲上沾滿了露水，顯得有些潮濕，但她似乎並沒有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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