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一人赴死,也算自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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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道友。”
聽見有人喚,餘相皖回頭,便見逄維嶼走到了他身旁,看著被他攬在懷裏受傷的葉枕安。
“逄城主。”
餘相皖微微頷首,臉上並沒有乍逢故人的任何情緒。
早在夜郎六城城主一齊出現時,他便看見了逄維嶼。
逄維嶼也發現了他們。
不過立場問題,誰都沒說話。
沒想到逄維嶼會忽然上前。
他的嗓音淡淡的,看著餘相皖道。
“若你信我,將葉道友交於我看顧吧。”
他是夜郎六城唯一一個少城主上位的,其他五城都還在爭奪城主之位時,他已經在百裏暮景的幫助下,坐穩了明度城城主之位。
逄維嶼也很意外,他以為逄豫年會是他最有力的競爭對手。
誰知都不用他出手,百裏暮景便打著逄映雪遺願的旗號將他送離了,轉而尋到他,說逄映雪記得他,到死都還在念著他的杏花酥。
他其實記不太清記憶中那個看似軟弱猶如菟絲花一般的妹妹了。
也不記得自己曾給她做過杏花酥。
他與那個名義上的十七妹妹,其實隻見過寥寥幾麵。
而最後一麵,是她在得知父親要將逄豫年送去夜郎城和親,尋到了父親跟前。
十六七歲的少女,跪在父親麵前有理有據的分析利弊,自請為質。
他對這個妹妹的印象已經很模糊了,隻依稀記得,她似乎是死在了二十歲。
“明度城主,你這是在做什麽?”
一道質問將逄維嶼從記憶中拉回紛亂的戰場。
是夜郎月光城的人。
逄維嶼麵不改色。
“我明度城做事,與你月光城無關吧?你有這兒功夫,還不如去幫你們城主一把,我看他應對起來頗為吃力呢。”
循著逄維嶼的目光看去,便見月光城城主被修仙界四宗弟子聯合打得節節敗退。
“你!”
那人氣急敗壞,可他一個月光城下屬,確實沒資格質問明度城的作為,現在最重要的是去保護城主。
於是連狠話都來不及放便閃身去幫月光城城主了。
逄維嶼見沒人再打擾他,將目光又放回餘相皖身上。
餘相皖抱著葉枕安的手緊了緊,隨即道。
“多謝明度城主好意,不必勞煩。”
說著他一揮手,蘭花戒中飄出一個天階陣盤。
是餘皎月送與他的。
即便是渡劫巔峰的修士想要打開也要費一番功夫。
餘相皖在一片空地上布好陣盤,旋即取出一張千裏傳送符,將符紙放入葉枕安懷中,這樣即使陣盤被破,那這千裏傳送符也能第一時間帶他逃離。
輕輕將葉枕安放下,餘光不經意的一瞥,便見葉枕安的衣襟微微散開,露出裏麵明黃色的一角。
餘相皖手下一頓,看著那熟悉的東西,輕輕給葉枕安攏了攏衣襟。
正準備離開,手便被人攥住。
少年的手很白,攥著餘相皖的手很緊,卻又怕弄傷他一般,虛籠著。
順著視線往上,是葉枕安霧蒙蒙的眼睛。
他聲音喑啞,輕聲喚道。
“長寧……”
餘相皖沒想到葉枕安會在這時候醒來,清淡精致的眉眼柔和了些。
“師兄,你受傷了,先好好待在這裏,我一會兒便來找你。”
話很溫柔,可掰開葉枕安手的勁兒一點也不小。
葉枕安眼神清明了些,想伸手去抓餘相皖,急急喚道。
“長寧……”
他分明是與餘相皖一同受傷的,如今他連呼吸都引起身體一陣陣鈍痛,餘相皖應該也好不到哪裏去。
可他費力撐起身,指尖卻隻劃過一片柔軟。
他看見餘相皖毫不留戀的起身,衣袂從他指尖劃出冰涼的弧度。
餘相皖並不停留。
長樂還在陣法裏。
他可以和葉枕安同生共死,可對於家人,他從始至終的初心都未變過。
那就是將家人護在身後。
即便長樂現在能獨當一麵了,可無論怎麽長,在他眼裏,她永遠是聽雨院中那個喜歡追著他買碟片糕的小女孩。
葉枕安看著餘相皖離開的背影,呼吸有些急促,身體像剛被炸碎重組過一般,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長寧……”
他的聲音急切又短促,之後便引發一陣陣的咳嗽,咳得麵色通紅,像是要把心咳出來一般。
餘相皖出來,便見逄維嶼還未離開。
微微頷首,不再多言,閃身掠到空中,直朝陣法中心而去。
他不信逄維嶼。
利益驅使,人心易變,他不會拿葉枕安的人身安全去賭。
餘相皖掠到陣法中心,便見餘皎月身旁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龍卷風,從外麵壓根進不去。
而張競雪手中的妖靈劍一劍接著一劍朝著作為陣點的餘皎月擊去。
雖有陣法相護,可餘皎月明顯已經受了傷。
“長樂!”
餘相皖想靠近,可卻發現自己連接近餘皎月都做不到。
餘皎月看見餘相皖,微微訝異。
沒想到餘相皖受了這麽重的傷還能這麽快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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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快……”
她想叫餘相皖快走,可一瞬頓住了話。
餘相皖既然進來,那便是已經做了決定。
她想保護哥哥,就像哥哥也想保護她一般。
於是話鋒一轉,道。
“幫我拖住他!兩炷香!不,一炷香!我能將陣法完善!”
一邊被張競雪攻擊,一邊布陣,實在是太難為人了。
餘相皖道。
“好,長樂你放心。”
話完,手中的破繭憑空而現,帶著磅礴攝人的木靈力直直朝張競雪殺去。
張競雪見餘相皖還能恢複,眼中帶著些震顫。
隨即想到他的靈體,心下了然。
“不自量力。”
餘相皖自然不將張競雪的話放在心上,甚至沒聽進耳中。
張競雪已經完全瘋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了,與他說話一點也不頂用。
還不如過兩招來得痛快。
刀光劍影,紅綠相交,天上兩道身影縱橫交錯,速度快得幾乎看不見。
四宗宗主本想上前幫忙,可被夜郎眾人攔住,無奈隻得先解決眼下的情況。
不多時,餘相皖身上已經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那張如玉凝脂的臉上被灼烈的火靈力所傷,一道劍痕從他的眉宇處貫穿到下顎。
鮮血順著下巴,滴在素白的雲鶴錦衫上。
餘相皖卻連眉毛都沒皺,隻凝重的看著完好無損的張競雪。
他一襲青衫被餘相皖的劍氣劃過,略有破損。
可身上卻沒有一點傷,連血跡也沒有。
張競雪看著已經到了強弩之末的餘相皖,那張好看的臉上難得的浮現出笑意,手下凝聚出磅礴的靈氣和妖力,匯聚在妖靈劍上。
“餘相皖,你輸了。”
天地震顫,狂風卷石,天空紫雷滾滾,似發出一聲聲悲鳴。
張競雪一劍落下。
餘相皖提劍去擋,卻被一劍重重從空中攔腰斬落在地。
白色的衣衫被鮮血染得斑駁,像一塊破布砸落,將地上砸出一個大坑。
餘相皖不顧身上的絞痛,顫抖著從地上爬起來。
不等餘相皖反應,張競雪下一劍接踵而來。
天上一陣金光閃過,一道紫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餘相皖身前落下。
直直擋住張競雪那要命的一劍。
“嘭!”的一聲巨響,浩瀚的劍氣與威力巨大的紫雷隔空相接的瞬間爆炸開來。
若不是有陣法的阻擋,估計外界的人都會受到波及。
與此同時,雲渺宗宗主布下的陣法被擊破,外界的妖獸如狼看見了肉一般,赤紅著豎瞳,更加凶狠。
煙霧散去。
餘相皖早就不在了原地,他卻看著這毫無征兆突然出現的紫雷怔怔出神。
天道……在幫他?
為什麽?天道發現了他的存在,不應該是抹殺他嗎?為什麽會幫他?
雖然剛才天道不出手他也不會死,可方才那種情況下,任誰看來他都是必死無疑的。
張競雪也難得的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
看向餘相皖的眼中更是充滿了殺意。
要他的命可真難啊,現在連天道都來橫插一腳。
妖靈劍忽然被他拋到空中,他雙眼猩紅,手下掐訣。
隨著他的動作,他周圍漸漸出現了一道泛著黑氣的陣法,邪肆而詭異。
餘相皖見狀心道不好,忙強撐著起身,右手一抬。
便見先前被張競雪打落到另一邊的破繭感應到餘相皖的召喚,嗡鳴著飛回餘相皖手中。
餘相皖蓄靈朝著張競雪擊去。
可都被他那詭異的陣法阻擋在外。
隻見他倏然睜開那雙邪異的眼睛,直直看著餘相皖,手心不知何時被他劃了一道大口子。
鮮血順著掌心汩汩湧出,卻並不往下掉,反而像一條紅線一般,向上掠去。
他口中念念有詞。
“以血引,以魂祭,乾坤顛覆,陰陽重生,萬物寂滅,天地始生……”
餘相皖聽見張競雪的話,心跳猛地一窒。
萬千思緒從腦中閃過。
魚回和溫南新沒來,而張競雪像是有金剛不壞之軀一般,怎麽都殺不死。
原來他們一開始的目的並不是與四宗對抗,將修仙界歸攏在乘風宗之下。
而是,毀滅整個修仙界,讓一切從頭再來。
張競雪真是瘋了!
以神魂為祭隻為換一人重來。
瘋子!
餘相皖忙提著破繭朝張競雪的方向殺去。
而張競雪此時唇角噙著一抹笑,紅唇中緩緩吐出最後兩個字。
“溯、洄!”
他看著獻祭陣法之外瘋狂攻擊著他的餘相皖,唇角微揚。
餘相皖,天道不可能次次護你,這次,我終於殺了你。
你是大師兄的因,便該了解這果。
他的靈魂開始被陣法撕裂,血肉如針紮,漸漸模糊。
天地狂風亂湧,帶著毀天滅世的氣勢,將地上飛沙走石盡數卷入空中。
不隻是乘風宗所在地,目之所及,無一幸免。
恍若盤古初開天地,世界陷入一片昏黃。
樹木被連根拔起,屋舍被扯碎卷入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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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相皖心中焦急。
他早該想到的,魚回和溫南新不在,必然是打算與張競雪裏應外合布置獻祭陣法。
張競雪以魂靈為祭,中途一旦被打斷,便會前功盡棄。
餘相皖不相信張競雪不知道這重塑之法凶險,能重頭再來的幾率渺之又渺,可他還是這麽做了。
如此……
便由我來終結這一切吧。
餘皎月似發現了餘相皖的想法,在陣法布完的那一刻便閃身掠到餘相皖身邊。
卻發現她怎麽也靠不近餘相皖,不由焦急道。
“哥哥!”
餘相皖身上的靈體之息越發濃鬱,散發出瑩瑩綠光將他包裹。
聽見餘皎月的聲音,抬眼看了她一眼。
餘相皖覺得自己很沒用,到危急關頭,能想到的,居然隻是靈體自爆。
那就,讓他看看,渡劫期的靈體自爆,威力有多大吧。
還好有長樂布下的陣法,不然……他還怕波及到其他人。
如此,也算是不枉一遭了。
萬年前,他其實不能明白大師兄為何執意自爆。
現在,他明白了。
餘皎月哽咽著想阻止餘相皖,卻又一次次被餘相皖散發出來的靈體氣息彈飛。
“哥哥……”
葉枕安好不容易從陣法之中出來,看見的便是這一幕,肝膽俱裂。
“長寧!”
餘相皖並不回頭去看。
一人赴死,也算是另一種自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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