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鏢局複興之勝,榮耀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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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裏的算盤聲還在耳畔回響,蕭雲天捏著那張五兩銀子的價目單,指節抵在鎏金手爐凸起的纏枝紋路上。
漕船燈籠在水麵投下細碎金斑,他忽然想起三日前孫老鏢師臨走時,旱煙杆敲著門檻說的那句話:"江湖不是打算盤,少東家。"
"他們這是要掀了桌子玩啊。"郭啟從桅杆上翻身躍下,衣擺帶起的水珠濺在柳如眉剛抹好的鮫油上,頓時凝成顆剔透的琥珀。
這位總愛倒掛啃零嘴的遊俠,此刻難得正經地摸著下巴:"趙新鏢局敢把絲綢押運壓到五兩,除非他們鏢師喝風屙煙。"
蕭雲天突然把價目單按在船幫的苔痕上,鮫油遇熱升起的琉璃罩恰好將歪斜字跡映得纖毫畢現。
他盯著"五兩"旁邊洇開的墨漬——像是有人蘸墨時手抖了三次。
"郭啟,去把城南李記綢緞莊的東家請來。"他轉身時大氅掃落幾片柳葉,"就說蕭家鏢局要給他備個雙黃禮。"
柳如眉正在給第二十輛鏢車係避毒鈴,聞言指尖銀針在暮色裏劃出半道弧光:"少東家要動那招"陰陽鏢契"?"
蕭雲天沒答話,他望著漕船吃水線附近新結的琉璃罩。
這些鮫油遇熱即凝的護甲,還是半月前某個雪夜,柳如眉拿他試藥時偶然發現的。
當時他整條右臂結滿冰晶,卻在第二天發現刀劍難傷分毫。
李客戶來得比預想快。
這位綢緞商跨進碼頭貨棧時,十根金戒指把紫檀算盤敲得劈啪響:"蕭少東家,趙家報價可比你便宜六成。"
"所以李某特來開開眼。"茶湯傾入青瓷盞的聲響裏,蕭雲天將兩份契書推過桌案。
左邊那份燙金封麵寫著"鏢銀五兩",右邊卻是靛藍封皮的"鏢物保金百兩"。
貨棧梁上突然傳來瓦片輕響,郭啟的梨核準準砸中個倒掛的灰影。
柳如眉的發間銀針緊跟著沒入窗縫,外頭頓時響起重物落水聲。
"李老板請看。"蕭雲天指尖點過靛藍契書某處,"若鏢物有失,蕭某按貨值十倍賠付。"他忽然掀開左邊契書,內頁竟用朱砂畫著鎮魂符,"至於這份五兩的——走的是陰鏢道。"
李客戶的金戒指停在算珠上。
貨棧燭火突然搖曳,二十輛鏢車上的避毒鈴無風自鳴,那些戴儺麵的鏢師不知何時圍住了貨棧,彩漆麵具在窗紙上投下光怪陸離的影。
"趙家的鏢車前日經過亂葬崗,車軲轆印裏可帶著骨灰呢。"郭啟笑嘻嘻從梁上垂下條腿,靴尖還勾著半塊杏黃鏢旗。
砰然巨響打斷交易。
貨棧大門被人用鐵鏈抽開,六個敞懷漢子闖進來,當先的刀疤臉將染血的趙家鏢旗甩在案上:"蕭家去年走丟的沉香木,是在野狐嶺找到的吧?"
柳如眉的銀針已抵住刀疤臉喉結,卻見蕭雲天不緊不慢端起茶盞。
蒸騰熱氣裏,他忽然對著鏢旗上的血漬輕笑:"周老三,你主子沒告訴你?
野狐嶺那批沉香...本就是蕭某送給黑市掌櫃的投名狀。"
貨棧驟然死寂。
李客戶的算盤珠終於啪嗒歸位,他盯著蕭雲天從懷中取出的黑市牙牌,上頭貔貅吞月的紋樣讓刀疤臉瞬間慘白如紙。
"李老板現在可知,為何蕭某敢保十倍賠付?"蕭雲天將牙牌按在靛藍契書上,那些戴儺麵的鏢師同時跺腳,貨棧地磚下竟傳出機括轉動的悶響。
暮色完全吞沒碼頭時,孫老鏢師帶著七個舊部站在了貨棧門外。
老鏢師煙杆裏飄出的青煙,正巧籠住趙家派來盯梢的探子。
他望著簷角晃動的琉璃罩,忽然對身後年輕鏢師歎道:"瞧見沒?
鮫油琉璃甲配黑市的路子——這混小子把陰鏢陽鏢玩成太極了。"
貨棧深處傳來李客戶沙啞的笑聲,接著是算盤珠暴雨般的脆響。
蕭雲天撫摸著契書上未幹的墨跡,忽然覺得懷中小手爐發燙——柳如眉特製的鎏金爐身上,不知何時顯出道細如發絲的裂痕。
殘月爬上柳梢時,貨棧後院燃起了篝火。
二十輛鏢車首尾相連圍成圓圈,車轅上掛的避毒鈴在夜風裏叮咚作響。
柳如眉將新配的冰魄散倒入酒壇,霎時騰起的霜霧裹著酒香,在戴儺麵的鏢師們膝頭凝成薄薄銀毯。
"少東家這招以退為進,倒比我的九轉連環針還刁鑽。"女鏢師用銀簪挑開酒封,琥珀色酒液映著躍動的火光,"那李老板簽契書時,手指抖得活像中風。"
蕭雲天斜倚著沉香木箱,鎏金手爐在掌心轉出半輪殘影。
篝火將他眉骨投下的陰影拉得老長,恰好遮住眼角那抹譏誚:"他抖的不是手,是算盤珠上沾的冤魂——趙家前日折在陰鏢道上的七個鏢師,這會兒怕是還在奈何橋排隊呢。"
郭啟從烤架上撕下鹿腿,油星濺在孫老鏢師新補的鏢旗上。
老鏢師煙杆一抬,火星子精準燎焦了他半綹額發:"混小子!
這麵"鎮遠"旗還是你爹走西川鏢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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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鬧聲忽地凝住。
七年前那場讓蕭家折了三十精銳的焚天大火,至今仍在每個老鏢師的噩夢裏劈啪作響。
蕭雲天指尖無意識摩挲手爐裂痕,忽然覺得夜風裹著冰碴往骨髓裏鑽。
"舊旗該換新了。"他揚手拋出個鎏金筒,郭啟淩空接住時,二十道琉璃光柱衝天而起——竟是白日貨棧地磚下的機括機關。
流光交織成"雲天鏢局"四個大字,將城南半片夜空映得恍如白晝。
柳如眉的銀針突然破空釘住隻信鴿。
解下竹筒時,腥甜的胭脂味讓她蹙眉:"春風樓暗樁來報,趙家那位新鏢頭,昨夜溺斃在自家浴桶裏。"
"浴桶?"郭啟吐出鹿骨,靴底碾著青磚縫裏的血漬,"我今早分明瞧見他在亂葬崗喂野狗。"
蕭雲天輕笑一聲,鎏金筒轉得更急了。
城南方向忽傳來馬蹄聲,李客戶帶著十車蜀錦闖進火光裏,金戒指在琉璃光下晃得人睜不開眼:"蕭少東家!
明日巳時三刻的陰鏢道,李某再加三成貨!"
晨霧未散,鏢局門前已擠滿車馬。
往日空蕩的告示牆貼滿朱砂描紅的鏢單,孫老鏢師帶著重歸的舊部立在滴水簷下,旱煙杆敲著青石階傳授訣竅:"...遇著黑鬆林起霧,就往騾馬眼裏抹鮫油,那琉璃光最克山魈..."
蕭雲天倚著新漆的"雲天鏢局"匾額,看柳如眉給第十八個新鏢師發儺麵。
忽然有碎雪落進後頸,他抬頭望見城樓飛簷上晃動的杏黃鏢旗——那是趙家最後的據點,此刻正被郭啟當風箏放著玩。
"少東家!"綢緞莊的夥計擠過人群,懷裏抱著纏金線的錦盒,"我們東家說,這尊翡翠貔貅最配您昨兒亮的那塊牙牌..."
蕭雲天用腳尖挑開盒蓋,碧色凶獸在晨光裏齜出獠牙。
他忽然想起某個雪夜,黑市掌櫃撫摸著同款玉雕說的話:"貔貅吞月,吞的從來不是月亮。"
正午時分,當第七批鏢車駛出城門,蕭雲天終於得空倚著鏢旗打盹。
懷中小手爐突然發燙,他睜眼瞧見裂痕已蔓延成北鬥七星狀。
柳如眉的冰魄酒潑上去時,蒸騰的白霧裏竟顯出幾行小字。
"東南市集第三個餛飩攤。"他碾碎凝結的冰珠,轉身時大氅掃落簷角殘雪,"郭啟,去會會那位連吃三日蝦肉餛飩的"絲綢商人"。"
慶功宴擺在漕幫最大的畫舫上。
八十一盞琉璃燈懸在桅杆,將江麵照得如同墜滿星子。
蕭雲天把玩著新收的翡翠貔貅,看孫老鏢師把趙家舊旗疊成引火紙,老鏢師布滿裂口的手指在火光中微微發顫。
"當年你爹要是肯舍了那批皇鏢..."老人突然嗆了口煙,咳得滿船都是辛辣,"罷了!
如今這"陰陽鏢契"的路數,倒是更合江湖胃口。"
畫舫二層突然傳來銀鈴響。
柳如眉拎著個濕漉漉的灰衣人躍下雕欄,發間銀針還沾著江藻:"少東家猜得準,這位"絲綢商"連吃三天餛飩,原來是在數我們出城的鏢車數。"
蕭雲天踹開舷窗,江風裹著碎雪灌進來。
遠處城樓暗影裏,隱約可見幾匹快馬正朝黑市方向狂奔。
他忽然將翡翠貔貅拋向江心,玉雕入水時激起的漣漪裏,竟泛著與鎏金手爐相同的裂痕紋路。
"郭啟。"他望著吞沒玉雕的江水,"明日給春風樓送壇冰魄酒,要裝在刻著貔貅吞月的壇子裏。"
子夜更鼓響過三遍,蕭雲天獨坐貨棧頂層。
二十輛鏢車在月光下泛著琉璃色,宛如盤踞的巨獸。
他摩挲著漸涼的手爐,忽然聽見瓦片輕響——不是郭啟慣常的鷂子翻身,倒像夜貓踩碎了薄霜。
貨棧對麵酒旗的陰影裏,有雙繡金線的官靴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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