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市的燈籠剛點上，郭啟就掀簾衝了進來，靴底沾著半塊泥，帶起一陣風。
    "公子！"他喘著粗氣，額角的汗珠子砸在青石板上，"西市茶棚那堆人，正嚼舌頭呢！
    說什麽雜交的馬駒生下來準是瘸腿瞎眼，養不活三個月——"
    蕭雲天正摩挲著茶盞的邊沿，指節猛地一緊，茶盞"哢"地裂了條細紋。
    他想起方才窗外那道青灰影子，喉間像塞了塊燒紅的炭："誰帶頭說的？"
    "瞅著像周福手下的趙二。"郭啟抹了把臉，"我過去時，他正拍著胸脯說"蕭大姑娘跟前的人能騙你？
    "，邊上幾個馬販直點頭，連劉七家的小子都攥著韁繩發愣。"
    後堂的燭火突然晃了晃，把蕭雲天的影子扯得老長。
    他想起昨日馬販們眼裏剛燃起的光，此刻怕是要被這盆冷水澆滅了。
    指尖無意識地叩著桌案，係統麵板在眼底浮起——【當前積分：1280】，危機預警功能需要500積分，夠換。
    "走。"他扯下腰間玉佩塞進郭啟手裏，"去西市茶棚。"
    西市茶棚的熱鬧比往常更盛。
    蕭雲天剛拐過街角，就聽見趙二的大嗓門撞進耳朵："各位爺想想，好馬配好馬都講究門當戶對，這雜種馬能有什麽好？
    上個月我在大姑娘馬廄當差，親眼見著——"
    "放你娘的屁！"
    一聲暴喝驚飛了棚頂的麻雀。
    蕭雲天掀簾而入，茶盞震得跳起來，滾燙的茶潑在趙二手背。
    那廝縮了縮手，抬頭見是蕭雲天，臉上的橫肉僵了僵，又堆起笑："哎呦，蕭公子也來喝茶？"
    "你方才說親眼見著什麽？"蕭雲天一步跨到他跟前，靴尖抵著趙二的凳腿，"見著大姑娘馬廄裏的雜種馬瘸了？
    還是見著你自己良心喂狗了？"
    茶棚裏霎時靜得能聽見馬嚼草的聲音。
    趙二的臉漲成豬肝色，猛地站起來："蕭公子這是要打人？
    我不過是替馬販爺們提個醒——"
    "提什麽醒？"角落裏傳來陳三的悶聲，"昨日蕭公子說試點九匹母馬，今日就有人說雜種馬不行，當我們是傻子？"
    "陳叔說的對！"小孫攥著韁繩擠過來，袖口的破洞蹭過趙二的錦袍，"我家那匹母馬懷了半月，吃食比從前還香，哪像你說的要瘸？"
    趙二的額頭滲出冷汗，目光往茶棚外溜了溜。
    蕭雲天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茶棚後牆根，周福正倚著柳樹，手裏轉著串檀木佛珠，見他望來，衝他挑了挑眉。
    係統提示音在耳邊炸響：【檢測到惡意幹擾事件，是否消耗500積分啟動危機預警？】
    蕭雲天在心底應了聲"是"，眼前霎時浮現出無數光點。
    趙二昨日黃昏去過蕭府側門，懷裏揣著個油皮紙包；今日辰時在南巷酒肆見了周福，塞了兩錠銀子給賣糖畫的老周頭，讓他在馬市口散布謠言......
    "趙二，你昨日黃昏去蕭府側門，見的是大姑娘的貼身丫鬟春桃吧？"蕭雲天突然笑了，"她給了你什麽？
    五兩銀子？
    還是十兩？"
    趙二的腿肚子直打顫，後退兩步撞翻了茶桌。"你......你胡說！"
    "我胡說？"蕭雲天從懷裏摸出張紙，拍在桌上——是係統生成的謠言傳播路徑圖，趙二的名字用紅筆圈著，連著蕭府側門的箭頭粗得紮眼，"賣糖畫的老周頭收了你二兩銀子，在馬市口說"蕭大姑娘說了雜種馬活不過三個月"；米鋪的王嬸收了你三錢，在井台邊跟馬販家的娘子嚼舌根；還有茶棚的李三——"他指了指縮在角落的短打漢子，"你收了他五錢，專挑買馬的客官說。"
    茶棚裏炸開了鍋。
    劉七衝過去揪住趙二的衣領："好你個狗東西！
    我們拿你當兄弟，你拿我們當槍使！"
    "冤枉啊！"趙二哭嚎著，"是周管事說蕭大姑娘要壓蕭公子一頭，讓我......"
    "啪！"
    一聲脆響，周福的佛珠"嘩啦"散了一地。
    他不知何時進了茶棚，臉上還掛著笑，可眼底寒得像臘月的冰："趙二，你當自己是戲文裏的傻角兒？
    什麽都往外抖？"
    蕭雲天盯著他腰間晃動的蕭府腰牌，突然想起大姐總說"雲天年紀小，辦事不牢靠"。
    可她不知道，當年她把他推進冰窟窿時，他在水裏憋著氣想的不是恨，是"總有一天，我要讓你親眼看著我把你在乎的全踩碎"。
    "周管事來得巧。"他摸出王獸醫剛給的檢測報告，拍在周福跟前，"這是試點九匹母馬的血檢單，王獸醫說胚胎發育正常。
    你要是不信，咱們現在就去馬廄，讓陳叔的母馬踢你兩腳，看看它像不像要瘸的？"
    周福的手指在檢測單上頓了頓，突然彎腰撿起佛珠："蕭公子好手段，連獸醫都買通了。
    不過......"他抬眼時又恢複了笑模樣，"馬市的規矩是看結果，等小馬駒生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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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小馬駒生下來，我自會請全城的獸醫來驗。"蕭雲天截斷他的話，"但在此之前，誰再敢散布謠言......"他掃過茶棚裏的馬販，"陳叔，劉七，你們說該怎麽辦？"
    "打斷腿！"陳三的拳頭捏得哢哢響。
    "丟進護城河泡半日！"劉七扯著趙二的衣領往門外拖。
    周福的臉色終於變了，他倒退兩步撞在門框上，卻仍梗著脖子："蕭公子莫要得意太早，馬市要真能複興，我周字倒著寫——"
    "周管事慢走。"蕭雲天衝他拱了拱手，"替我給大姐帶句話：她當年教我的"以勢壓人"，我學不會；但她教我的"斬草要除根"，我可記著呢。"
    周福的背影消失在暮色裏時，茶棚的燈籠次第亮起。
    王獸醫蹲在地上撿檢測單，煙杆敲了敲蕭雲天的靴底："公子，方才那檢測單上的字是我寫的，可數據......"
    "是係統生成的模擬報告。"蕭雲天壓低聲音，"但半個月後小馬駒生下來，數據會是真的。"
    王獸醫抽了口煙，火星子在暗夜裏亮了亮："公子，我信你。"
    馬販們陸陸續續散了，小孫最後一個走，臨出門時回頭衝蕭雲天笑："蕭公子，我家母馬要是下了小馬駒，我給它取名叫"破謠"。"
    蕭雲天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摸出係統麵板——積分隻剩780了。
    風卷著馬糞味吹過來，他想起方才周福臨走時的冷笑，想起馬市重建需要的良種配種費、獸醫棚的藥材錢、還有王獸醫說的"可能需要從漠北請馴馬師"......
    遠處傳來打更聲，一更天了。
    蕭雲天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轉身往馬廄走——明天得去銀號查查賬，得想辦法湊錢；還得給漠北的商隊寫信，問問馴馬師的價碼；最重要的是，得讓大姐知道......
    他勾了勾嘴角，月光照在他腰間的玉佩上，映出一片冷白的光。
    下章預告：雜交計劃的資金缺口比預想中更大，蕭雲天正對著賬本發愁時，郭啟突然撞開房門："公子！
    漠北商隊的人來了，說要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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