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錢蓉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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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錢蓉的穿著並不像上次在林家見到時那般講究。
    但身上所用倒也是一等一的物件,隻是低調內斂了許多。
    她向黛玉走來時,步履沉穩又帶了幾絲輕快,
    臉上少了一些鬱色,眼中的滄桑已然去了不少。
    果然,有了自己專注的事情,便再無暇顧及那些惱人的愁緒了。
    “見過郡主。”
    見到黛玉,錢蓉的臉上漾開了笑意,溫柔中又帶了幾分微不可察的肆意,或許這才是她原本的模樣吧。
    見到錢蓉來,黛玉也笑著點了點頭。
    “起來吧,不必如此多禮。”
    又指了指下手的位置,
    “坐吧。”
    待錢蓉依言坐下,黛玉並沒有先說起鄭家的事,而是先提了這兩日的正事。
    “前兩批糧草送到邊關已有一些時日,下次再送,恐怕也就這幾日了,準備得怎麽樣了?”
    說到如今自己正在負責的事,錢蓉可謂了如指掌。
    真正開始為朝廷做事,錢蓉才知往日自家給邊關捐的糧草,比起邊關每日的消耗,實在微不足道。
    邊關以前駐守的將士,加上如今從周圍各府州調過去的,足足有幾十萬。
    他們日日駐守在九邊防線上,與蠻夷三族抗爭,吃食、藥物,自然不能短缺。
    那每日的消耗可是個大數目。
    天朝商戶捐來的糧草、藥材,早就用完了。
    不過幸好那些糧草本就不是商戶捐贈的大頭。
    大頭還是各家送來的銀子。
    糧草用完便要出去采買。
    她如今做的便是與各個買賣糧食的商戶對接。
    這對她來說倒也不陌生。
    在錢家多年,耳濡目染,自己的嫁妝鋪子之前也是她親手打理的。
    天朝哪些商戶是做米糧生意的,她門兒清。
    如何與他們對接商議、議價、壓價,她也十分擅長。
    隻是那些做米糧生意的大商戶畢竟分散在各地,倒讓她忙得腳不沾地,卻也樂在其中。
    “回郡主,江南齊家、豫州豐家,還有其他幾個州的大糧商,我已經與他們商議好交糧的時間了。”
    “他們會在不影響當前糧價的基礎上,將自家倉庫裏存著的餘糧全都賣給朝廷,價格也比日常買時便宜幾文錢。”
    別瞧隻是幾文錢,朝堂采買的米糧數量多,加起來可不是個小數目。
    黛玉點了點頭。
    “江南糧倉、京中糧倉如今已經用了三分之一,這仗也不知道要打多久,能多買些回來,總歸有備無患。”
    她誇了一句。
    “你做得極好。”
    錢蓉聽了這話,眼睛亮晶晶的,語氣帶了幾分雀躍。
    “謝郡主誇獎,以後我會繼續努力。”
    “咱們天朝的大糧商其實不少,如今隻是接洽了這幾家,其他的排在後麵。我已經給他們遞了話,後邊再有需要,直接去談便是。”
    你瞧,這便是商戶女的好處,若是旁人來做,單是整理那些糧商的資料,怕是都要費些時候。
    說完正事,黛玉叫了雪荷進來,讓她將這幾日晉州的變化說與錢蓉聽。
    錢蓉自來到京城,日日忙得腳不沾地,早已許久沒心思想鄭家的事,如今突然聽到,還微微愣了片刻。
    來京城的時間並不長,可那些事竟像上輩子發生的一樣,往日時時謹記的屈辱,如今聽來隻覺過去了許久。
    她微微蹙了蹙眉。
    這鄭家是改了性子不成?
    先前弟弟費了多少門路手段,都沒能止住晉州那些關於她“無子醜陋”“握不住夫君心”的謠言,
    如今她來京城沒幾日,往日那些刺人的話竟突然轉了風向。
    聽雪荷說,晉州城裏以前那些“她七年無子、被休回府、長相平庸、抓不住夫君的心”的謠言,像突然之間就消失了一般。
    大家現在提起鄭家與錢家那樁婚事,多說兩家不和、二人商議後自覺和離。
    “原來這就是權勢的好處嗎?”
    她如今剛到瑤光郡主身邊做事,鄭家就撤了那些上不得台麵的手段。
    想到這,錢蓉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著上座笑得閑適的黛玉,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頭。
    “多謝郡主,這一切都是郡主帶給我的,是郡主給了我新生。”
    黛玉對她擺了擺手。
    “起來吧,說過不必多禮。左右我也不曾做過什麽”
    “今日叫你來,也是想給你提個醒。林家在晉州的人傳了消息回來,這些日子鄭巡撫夫人和你那繼母來往密切,怕是又在打什麽主意,你自己且小心些。”
    “如今雖未為你請官,但你終究算是我手下的人,若是受了委屈,隻管來尋我,我護著的人,容不得旁人欺負。”
    黛玉說這話時,臉上天生的柔弱淡去不少,顯得堅毅又讓人信任。
    錢蓉更是感動,俯首跪地。
    在瑤光郡主身邊做事這段時間,她總算明白為何京中貴女對上瑤光郡主沒有勾心鬥角,隻有心悅誠服。
    郡主心中牽掛的是天下女子的境遇。
    若有冤屈,她自會伸手相助;若理虧,即便同為女子,她也會秉公處置。
    既是入了她的眼,她便不會讓人怠慢。
    你瞧,就連她這般剛得郡主留意的人,郡主也願在晉州為她安排人手。
    “多謝郡主提醒,我都知曉了。”
    錢蓉頓了頓,苦笑道。
    “說起來不怕郡主笑話,前幾日我那繼母讓人送信來,說不久便是父親生辰,讓我回去祝壽。這些日子為糧草之事奔波,倒忘了回話。如今聽您一提,才回過神來,怕是我那好繼母與鄭家達成了什麽協議。”
    她的婚事由來,錢蓉從未忘記。
    甚至鄭家公子氣急時,在外麵受了氣,回到她院裏拿她和下人出氣,也曾口不擇言地說過。
    她的那些嫁妝早就被繼母許給了鄭家。
    狼狽為奸,一丘之貉罷了。
    想來這次讓她回去給父親祝壽,怕是也出自鄭家的意思。
    這是見她攀上郡主府,怕她報複。
    想彌補?
    她可不信鄭家會那麽好心。
    可眼下最重要的,是把郡主交代的事辦得妥妥當當,那些人,以後再收拾吧。
    看錢蓉的表情,黛玉便知她不願回去。
    笑著用指節叩了叩手下的桌子。
    “錢蓉,你可知道,在天朝,如你一般境遇的女子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