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墨池化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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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玄的指尖還沾著岩壁滲出的血珠,掌心鏡月印記突然發出灼熱紅光。眼前壁畫泛起水波般的漣漪,聖女裙裾上的妖族密文竟化作無數細小黑手,將他猛然拽入岩體之中。
    失重感持續了整整三息,當他砸進黏稠的墨色液體時,鼻腔立刻灌滿腥甜氣息。這不是普通墨汁——數以萬計的殘缺記憶在液體中流動,有母親繪製星圖時顫抖的筆尖,有父親持魔刃斬向族人的寒光,甚至還有青鸞劍刺穿自己心口的冰涼觸感。
    “宿主當心!“劍靈的鳳鳴在識海炸響。劉玄翻身滾開原地,方才跌落的位置突然竄起七根墨柱,頂端幻化成七竅流血的麵容,赫然都是曆代宿主的模樣。
    墨池突然沸騰。漂浮的墨珠凝聚成數百個持筆黑影,它們用筆鋒蘸取池中記憶,在虛空描繪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場景:三百年前的鏡月之夜,初代聖女握著紫毫筆,在劉氏先祖後背勾勒婚契紋樣。當最後一筆落下時,先祖的瞳孔突然變成妖異的豎瞳。
    “原來魔胎詛咒始於背叛。“劉玄握緊青鸞劍,劍身銘文卻開始片片剝落。那些脫離劍體的妖族文字在空中組成鏡月封印,將最近的三個持筆黑影定在半空。黑影發出尖嘯,麵容竟逐漸變成劉玄的模樣。
    譚小枚的殘影從銀戒中浮現:“哥哥看腳下!“青光所指之處,墨池底部沉著半卷《玄黃誌》插畫。畫中神秘畫師正在描繪浪琴山雪景,他腰間懸掛的青銅鈴鐺,與青鸞劍柄的劍穗完全一致。
    劍靈突然發出痛苦鳳鳴。劉玄驚覺手中青鸞劍變得滾燙,劍柄鱗紋正在滲出血珠。那些血珠墜入墨池的瞬間,整個空間劇烈震動,池底緩緩升起九盞青銅燈——正是琉璃宮闕中燃燒魂魄的往生燈。
    “往生九畫,血債血償...“持筆黑影們齊聲吟唱。它們手中的紫毫筆突然暴漲,筆鋒刺入青銅燈盞汲取魂火。被抽空的燈罩一個接一個碎裂,最後那盞封印著母親虛影的燈盞,此刻正被最大的黑影握在掌心。
    劉玄的瞳孔驟然收縮。黑影的麵容已經完全變成自己,它手中的紫毫筆正在複刻母親繪製星圖的動作。墨池開始倒流,那些承載記憶的墨液順著筆鋒回流,在虛空凝結成新的星圖——正是母親當年缺失東北角的那幅。
    “破畫需斬執筆人!“譚小枚的殘影突然青光暴漲。銀戒內側的警示銘文化作鎖鏈,纏住黑影持筆的手腕。劉玄趁機揮劍斬向黑影,青鸞劍卻穿過虛影劈在墨池底部,濺起的墨浪在空中形成三百麵水鏡。
    每一麵水鏡都映出可怕畫麵:曆代宿主在斬殺摯愛之人。第九十九麵水鏡中,青鸞劍靈正將劍鋒刺入畫師胸膛,而那位畫師的麵容——竟與此刻的劍靈一模一樣。
    劍靈發出淒厲鳳鳴,周身突然浮現九重封印。最外層封印裂開的刹那,劉玄看到驚悚真相:曆代劍靈消散時,都會有一縷殘魂注入《玄黃誌》插畫。九世輪回間,那位神秘畫師的容貌始終未變。
    墨池開始吞噬時空。劉玄發現自己的衣角正在墨化,那些墨色順著布料向上蔓延,所過之處皮肉皆化為流淌的星砂。持筆黑影發出愉悅的尖笑,它手中的星圖即將補全最後一筆。
    “宿主,看插畫!“劍靈突然撞向青鸞劍。劍身崩裂的碎片刺入《玄黃誌》插畫,畫中浪琴山的雪景突然活過來。積雪之下湧出玄黃血,將整幅插畫染成血色。
    譚小枚的殘影在血光中凝實。她化作青光匕首刺入黑影後心,黑影發出非人慘叫,手中星圖崩碎成萬千光點。劉玄趁機咬破舌尖,將心頭血噴在正在墨化的右臂上,玄黃血與星砂碰撞出刺目火光。
    墨池底部傳來鎖鏈斷裂之聲。九盞青銅燈同時炸裂,三百道魂魄哀嚎著湧入《玄黃誌》插畫。畫中神秘畫師突然轉頭看向劉玄,他手中的畫筆正在描繪此刻墨池中的場景。
    “原來我們都在畫中...“劉玄終於明悟。他反手將青鸞劍刺入自己丹田,蘊含玄黃血的金丹炸裂,澎湃靈力震碎所有水鏡。當最後一麵水鏡碎裂時,他看到了最恐怖的畫麵——現實中的岩壁上,自己持劍的身影正在被新的墨色緩緩覆蓋。
    青銅燈炸裂的巨響裹挾著三百道幽魂撞入《玄黃誌》插畫,劉玄的右臂已化作半透明星砂。墨液裏浮出半截斷碑,焦黑的碑文突然滲出鮮血:“九世成畫,方得破障。“他猛然抬頭,畫中神秘畫師的筆鋒正懸在浪琴山巔,那點未落的墨汁裏映著青鸞劍靈消散時的殘影。
    “宿主當心因果鏈!“劍靈突然發出預警。劉玄後頸寒毛倒豎,方才濺落在衣襟的墨珠突然活過來,化作細小黑蛇纏住四肢。那些蛇頭竟都生著三長老的眉眼,獠牙間滴落的毒液在虛空繪出星圖缺失的東北角。
    譚小枚的殘影青光暴漲。銀戒內側銘文剝落成九枚青銅釘,將黑蛇釘死在墨池表麵。被貫穿的蛇身扭曲著化作紫毫筆,筆杆浮現的血字令劉玄瞳孔驟縮——“劉氏第七代宿主誅殺畫師於星隕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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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池突然掀起巨浪。九盞破碎的往生燈從池底浮起,燈芯殘留的魂火凝聚成三百年前的場景:初代聖女跪在青銅棺前,用紫毫筆蘸取棺中黑血,在劉氏先祖後背補全最後三筆鏡月紋。當紋路成型的刹那,棺蓋突然炸開,伸出的枯手攥住了聖女咽喉。
    “原來婚契是封印咒!“劉玄喉間腥甜。青鸞劍柄鱗紋突然倒刺入掌心,玄黃血順著劍槽流入《玄黃誌》插畫。浪琴山的積雪開始融化,露出山體中密密麻麻的青銅棺槨,最上方那具棺蓋刻著初代聖女的星月圖騰。
    持筆黑影發出愉悅的尖嘯。它們破碎的麵容重新拚湊,這次竟融合成劉玄父親的模樣。最大那道黑影舉起紫毫筆,筆鋒穿透虛空刺入《玄黃誌》插畫,沾取畫中浪琴山的雪水。墨色星圖在虛空重聚,東北角的缺失處正被血色玄黃填補。
    “哥哥看鈴鐺內部!“譚小枚的殘影突然凝如實質。她指尖青光射向畫師腰間,青銅鈴鐺在血光中映出駭人畫麵:曆代劍靈消散時,殘魂並未湮滅,而是化作墨滴滲入《玄黃誌》。九世輪回間,那些墨滴在插畫中孕育出了執筆的神秘畫師。
    劍靈周身九重封印轟然崩碎。當最後一道封印裂開時,劉玄在翻湧的記憶中看到了真相——第一世青鸞劍靈消散前,用最後靈力在《玄黃誌》描繪浪琴山雪景。而此刻畫中揮毫的身影,正是劍靈最初的人形模樣。
    墨池開始坍縮。劉玄發現自己的左腿正在化作星砂,那些流淌的星光被黑影手中的紫毫筆瘋狂攫取。九盞往生燈突然圍著《玄黃誌》插畫旋轉,燈芯殘留的魂火在畫紙表麵灼燒出焦痕,每道焦痕都化作鎖鏈纏向劉玄脖頸。
    “破畫需斬心!“劍靈突然化作流火撞向青鸞劍。劍身崩裂的碎片刺入劉玄胸口,蘊含玄黃血的金丹突然迸發金光。他看見自己倒映在墨池中的身影開始分裂——一半是持劍少年,另一半竟是執筆的畫師。
    譚小枚的殘影發出清越鳴叫。她化作青光匕首刺入黑影後心,卻在穿透虛影的瞬間被墨色浸染。劉玄驚覺銀戒內側的警示銘文正在消退,譚小枚的麵容逐漸變成初代聖女流淚的模樣。
    “宿主...這是第九次輪回...“劍靈的聲音帶著泣血般的顫音。劉玄握劍的手突然不受控製地刺向《玄黃誌》插畫,劍鋒觸及畫紙的刹那,三百具青銅棺槨同時開啟。每具棺中都浮出身覆星圖的屍骸,最古老那具手握半截紫毫筆,筆杆刻著劉氏先祖的名諱。
    墨池底部傳來鎖鏈斷裂之聲。九盞青銅燈虛影突然暴漲,燈罩表麵浮現出令劉玄窒息的畫麵:現實中的岩壁上,自己持劍的身影正被新湧出的墨汁覆蓋,而三長老帶著十二名族人跪拜在壁畫前,他們後背都浮現出未完成的鏡月紋。
    “原來你們都在等這幅畫完成。“劉玄突然笑了。他反手將青鸞劍刺入自己丹田,蘊含玄黃血的金丹炸成漫天金粉。那些金粉附著在墨池表麵,竟將整個空間凝固成琉璃般的畫框。
    持筆黑影發出淒厲哀嚎。它們手中的紫毫筆寸寸斷裂,墨色星圖開始逆向流轉。當最後一點血色玄黃被抽離時,《玄黃誌》插畫中的神秘畫師突然抬頭——鬥笠下的麵容與劉玄有七分相似,眼角卻綴著青鸞劍靈的鳳羽紋。
    譚小枚的殘影在徹底消散前凝成青光咒印。那道咒印烙在畫師手腕,原本正在描繪墨池場景的筆鋒突然轉向,在浪琴山巔添了一株泣血青蓮。山體中的青銅棺槨突然震動,最上方那具棺蓋轟然開啟,初代聖女的屍骸握著半卷星圖坐起。
    黑暗吞沒意識的刹那,劉玄聽到了雙重歎息。青鸞劍靈的泣鳴與畫師的低語重疊成震耳欲聾的真相:“九世繪骨,方得血肉...宿主可知你才是...“
    最後的話語被墨浪淹沒。當劉玄在現世岩壁前蘇醒時,掌心鏡月印記已然殘缺,而壁畫角落多出一行妖族密文——“十世成真,畫骨生魂“。他觸碰岩壁的指尖傳來刺痛,青鸞劍柄的鱗紋正在滲出新血,那些血珠墜地時竟化作墨色星砂。
    欲知後事,見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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