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月石裂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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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霧中青銅羅盤發出沉悶的轉動聲,劉玄望著盤麵上泛著幽光的族譜姓名,忽然發現那些筆畫竟是由細小的屍蠹拚湊而成。譚小枚的狐火掃過羅盤邊緣,照亮了正在融化的山石——鳳凰山正在化作一具巨大的青銅棺槨。
“哥哥看那些蠹蟲!“譚小枚的異瞳突然溢出琉璃色光暈。在她眼中,每個屍蠹體內都蜷縮著嬰孩的透明靈體。當羅盤指針掃過“劉笑天“三個字時,那些靈體突然齊聲啼哭。
劉玄心口的月光石碎片驟然發燙。破碎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入靈台:二十年前鏡月潭邊,父親抱著繈褓中的他跪在潭水中央,接生婆手中的銅鏡折射出雙虹貫日的光斑。而潭底分明沉著三具纏滿水草的嬰屍,他們眉心都帶著與林曉雪胞弟相同的朱砂痣。
“原來鏡月潭是養蠱池......“劉玄的右手已經完全翡翠化,裂紋中滲出帶著星輝的血珠。當他試圖用青鸞劍劈開羅盤時,劍柄處的箴言突然扭曲成數百張人臉——正是那些在星圖中獻祭的至親。
譚小枚的九尾突然卷住劉玄的腰身。山體崩塌的轟鳴聲中,她將妖丹吐向正在下沉的祭壇廢墟:“以青丘之名,開往生門!“妖丹炸開的霞光裏,赫然浮現出浪琴山西麓廂房的雕花窗欞。
兩人墜入光門的瞬間,青銅羅盤迸發出刺目的青光。劉玄看到自己的倒影在羅盤表麵分裂成九個虛影,每個虛影脖頸處都纏著翡翠鎖鏈。最令他毛骨悚然的是,其中三個虛影的麵容竟是三長老年輕時的模樣。
時空扭曲的撕扯感突然消失。劉玄重重摔在潮濕的青磚地麵上,鼻腔裏充斥著熟悉的沉水香——這正是林曉雪生前最愛的熏香。譚小枚的狐火照亮了廂房,牆上掛著幅褪色的《嬰戲圖》,畫中九個孩童手腕係著的紅繩,與青銅羅盤上的屍蠹如出一轍。
“這不是西麓廂房。“劉玄的翡翠右手按在磚麵,青磚紋路突然滲出暗紅血珠,“是鏡月潭下的倒影世界。“
話音未落,窗外傳來環佩叮咚。透過雕花窗的縫隙,劉玄看見二十年前的自己正在潭邊嬉戲。年幼的他追逐著飄在半空的月光石,而潭水倒影裏,分明有個渾身纏滿鎖鏈的男童正在無聲哭泣。
譚小枚突然捂住心口,她的妖丹表麵浮現出細密的裂痕:“有人在篡改記憶結界......“九尾末端開始結出冰霜,異瞳中的琉璃盞竟映照出林曉雪被鳳釵貫穿的場景。
月光石碎片突然從劉玄心口飛出。當碎片觸及《嬰戲圖》的瞬間,畫中孩童的眼珠突然轉動起來。劉玄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看見畫中最大的那個孩子,正用沾血的手指在牆麵寫下“玄“字。
“快毀畫!“譚小枚的狐火卻從指尖滑落。她的發梢開始泛起霜白,仿佛有看不見的寒冰正在吞噬生命力。劉玄揮劍斬向畫軸的刹那,青鸞劍突然發出哀鳴——劍鋒穿透的竟是林曉雪殘魂凝聚的虛影。
“哥哥,不可......“虛影心口的鎏銀鳳釵突然化作實體。劉玄的翡翠右手不受控製地抓住釵身,四百年前雨夜的記憶如利刃刺入靈台:星月台上,真正的凶手是三長老手持的傀儡人偶,而操控絲線末端係著的,正是父親貼身佩戴的翡翠扳指!
月光石碎片突然嵌入牆麵。整間廂房開始翻轉,青磚縫裏湧出腥臭的血水。當劉玄抓住即將被血浪卷走的譚小枚時,發現她的異瞳變成了純粹的琉璃色——與畫中孩童的眼珠一模一樣。
血水漫到腰際的瞬間,劉玄聽見鏡月潭方向傳來嬰兒笑聲。翡翠化的右手突然插入自己心口,硬生生將月光石碎片扯了出來。當帶血的神石按在譚小枚眉心時,洶湧的血浪突然凝固成冰。
“原來你才是真正的鏡月之匙。“劉玄看著譚小枚發間生出的琉璃角,三百年前林曉雪臨終前的畫麵突然清晰——她在血泊中捏碎的並非月光石,而是從譚小枚前世屍身上取下的半截狐尾。
冰層下傳來密集的抓撓聲。數百個纏著鎖鏈的嬰靈正在啃食冰麵,他們脖頸處都掛著刻有劉氏族徽的長命鎖。譚小枚的琉璃角迸發出七彩流光,被照亮的穹頂上赫然顯現出青銅羅盤的內部結構——無數翡翠血管正將鳳凰山的靈力輸往浪琴山深處的某個位置。
“去陣眼!“譚小枚的嗓音帶著雙重回響。她揮動九尾劈開冰層,露出下方湧動著星輝的暗河。劉玄的青鸞劍突然自主飛向暗河深處,劍柄上的血跡在河麵映出詭異的路線圖。
暗河盡頭矗立著布滿青苔的青銅門。當月光石碎片貼近門環時,門縫中突然伸出數十隻透明的手臂。劉玄認出這些都是族譜上早夭的族人,他們的指尖正在門麵繪製血色星圖。
“哥,別……“譚小枚的驚呼聲中,青銅門轟然開啟。撲麵而來的血腥氣裏,劉玄看見四百年前的自己正抱著林曉雪的屍身跪在星月台,而他們身後,渾身纏著鎖鏈的男童正在吞食月光石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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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銅門內湧出的血腥氣化作萬千血絲,纏住劉玄的翡翠右手。四百年前的星月台上,那個渾身纏鏈的男童突然抬頭——月光石映出他眉心三顆重疊的朱砂痣,與劉玄胎記分毫不差。
“那是...我的前世?“劉玄踉蹌後退,青鸞劍突然發出龍吟。劍身浮現的血紋竟與男童脖頸鎖鏈紋路相連,暗河裏的星輝突然倒卷,在青銅門前凝成七盞琉璃燈。
譚小枚的九尾驟然繃直:“七星鎖魂陣!“她指尖狐火掃過燈盞,火光中浮現三具青銅棺槨。每具棺麵都刻著劉氏族徽,縫隙中滲出暗綠色黏液,滴落處青磚竟生出密密麻麻的屍蠹。
劉玄心口月光石碎片突然騰空,在琉璃燈間折射出光網。當光線觸及第三盞燈時,棺槨內傳出指甲抓撓聲。譚小枚的異瞳突然映出可怕畫麵——三具棺內分別躺著劉玄不同年齡的屍身,每具屍身心口都插著林曉雪那支鎏銀鳳釵。
“哥,小心!“譚小枚的狐尾卷住劉玄腰身急退。原先站立處的地麵轟然塌陷,露出下方沸騰的血池。九十九具纏著紅繩的嬰屍在血浪中沉浮,他們脖頸的長命鎖拚湊出完整的劉氏族譜。
血池中央升起青銅羅盤,指針正指向“劉笑天“三個字。劉玄太陽穴突突直跳,翡翠右手不受控製地插入血水——無數記憶湧入靈台:二十年前鏡月潭祭祀,父親將三顆月光石碎片分別植入三名嬰孩天靈蓋,而潭底沉著的才是真正的劉氏嫡子。
“原來我們都是蠱鼎...“劉玄嘔出帶著星輝的黑血。翡翠裂紋已蔓延至脖頸,他看見血池倒影中的自己,額間正浮現出與鎖鏈男童相同的魔種。
譚小枚的妖丹突然炸開霞光。九尾末端凝結的冰霜化作利刃劈向羅盤,卻在觸及指針時被黑氣腐蝕。她的異瞳滲出琉璃色血淚:“這是用至親魂魄澆灌的輪回盤!“
血池突然掀起巨浪。嬰屍們齊聲啼哭,聲波震得青銅棺槨劇烈顫動。劉玄的青鸞劍自主飛向羅盤,劍柄處浮現林曉雪殘影:“玄郎,毀掉命盤核心!“殘影心口的鳳釵突然射向第三盞琉璃燈。
燈盞破碎的瞬間,劉玄看見永生難忘的畫麵:四百年前雨夜,林曉雪根本不是死於鳳釵貫心。她在星月台用妖血繪製封印時,是被三長老操控的傀儡人偶從背後刺穿了丹田。
“曉雪是替你承受了魔種反噬...“譚小枚的狐火突然照亮穹頂。那裏懸著數百顆翡翠心髒,每顆都連著血管狀青銅鎖鏈,最終匯聚向鳳凰山方向。
劉玄的翡翠右手突然穿透自己胸膛。當指尖觸及跳動的心髒時,月光石碎片突然爆發出耀眼光芒——他的心髒竟是由三塊神石碎片拚合而成,裂縫中流淌著暗紫色魔血。
血池開始瘋狂旋轉。嬰屍們爬上岸邊,他們手中的紅繩織成天羅地網。譚小枚的九尾燃起青焰,妖丹表麵浮現出浪琴山全貌圖:“鳳凰山是倒懸的煉魂鼎,我們都在鼎中!“
青銅羅盤突然裂開,飛出九隻翡翠烏鴉。它們啄食著琉璃燈的光暈,每啄一口,劉玄就丟失一段記憶。當最後的光芒即將消失時,林曉雪的殘影突然融入譚小枚體內。
“以我妖丹,祭天地爐!“譚小枚發間琉璃角迸射七彩流光。她的九尾在血池上鋪成虹橋,狐火點燃了所有翡翠心髒。劉玄在強光中看見真相:四百年前封印魔種的根本不是月光石,而是譚小枚前世的九尾天狐內丹。
虹橋盡頭浮現出鳳凰山真正的陣眼——株通體血紅的青銅神樹。每片樹葉都是掙紮的人臉,樹幹上嵌著三百顆跳動的心髒。劉玄的青鸞劍發出悲鳴,劍身映出令他肝膽俱裂的景象:樹頂懸掛的正是父親被青銅枝條貫穿的屍身。
翡翠烏鴉突然匯聚成三長老的模樣。他手中的傀儡絲連著所有嬰屍:“乖侄兒,該回歸魔胎本體了。“隨著絲線扯動,劉玄的翡翠右手猛然插向自己心口。
千鈞一發之際,譚小枚的妖丹裹著月光石撞進青銅神樹。樹身上的心髒接連爆裂,血色樹汁噴湧成瀑。劉玄在混沌中聽見林曉雪的歎息:“哥,你才是真正的鏡月...“
欲知後事如何,見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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