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一次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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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灣的那套別墅是王光耀近幾年才買下的。離東灣那邊也不遠。緊靠海邊,地理位置很是優越,配套設施完備,獨門獨戶,非常安靜優美。小區附近一排排的高大的棕櫚樹,榕樹,芭蕉樹,還有一片桂花樹。每到秋季,桂花的香味在海風的吹拂下飄出去很遠。別墅為新中式的三層樓房,院落比東灣那邊還要大,是市區為數不多的高檔別墅區。
    當時買這套房子本來就是為紹華準備的,可紹華一直沒有再婚,所以那套房子也閑置了好幾年。
    如今,那套房子的門,窗,都被打開了,露出美麗的笑容。每一個房間,每一個角落,都裝飾得美輪美奐。
    客廳裏安置的是全套高檔的紫檀家具,屋頂上是玲瓏的中式吊燈;主臥右側邊的牆上是一扇闊大明亮的落地窗,窗前設著軟榻,躺在軟榻上就能看見窗外的景色。臥榻邊上擺著一張胡桃色的書桌,桌上放著幾本詩詞歌賦類的書籍。
    主臥裏,安放著一張寬大漂亮的木床,床上鋪著石青色的真絲床罩和被褥,臥室的頂上,是一盞畫有山水畫的圓燈,燈的周圍,一圈流蘇垂下來,更顯得古典雅致。窗前飄動著如軟煙羅般的窗簾。鑲嵌在牆壁裏的衣櫥衣櫃層次分明,舒朗大氣,溫暖又親切。
    次臥,書房,客房,洗漱間,廚房等也都收拾的妥妥當當,精美細致,無一處不盡善盡美。看得出,房子的主人很是費了一番功夫。
    院子裏被人種上了很多的花草樹木,建了薔薇牆,搭了紫藤架,圍了一圈鈴蘭花圃,還在一棵玉蘭樹和桂花樹之間做了一個秋千。它也許知道,不久的將來,這裏就會花草繁茂,綠樹成蔭,秋千上迎來它的女主人。
    別墅裏的每一個角落仿佛都充滿著愛的味道,這裏將會發生一段浪漫的愛情故事。院裏的一切好像都在為那段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提前做出注解。它仿佛張開了雙臂,隨時準備迎接擁抱那對有情人。
    周五,英傑回來了。下了車連書包都沒有拿就直接奔進房內,何莉和王光耀親著抱著孫子,說不出的高興。英傑也抱著兩人的脖子問個不停。
    王光耀對英傑說:“英傑,還有一件事你知道會更高興的。”
    英傑笑說:“我早知道了。姐姐要成了我媽媽了。”
    何莉說:“英傑這麽喜歡姐姐?”
    英傑笑說:“奶奶你不知道。我第一次看見姐姐時就覺得她像媽媽。”
    王光耀悄悄地對何莉說:“看到了嗎,我們三對一,你贏不了。這就是緣分呢。”
    英傑笑說:“我就是喜歡姐姐。如果爸爸不娶她,我長大了就娶了她。”
    紹華說:“這孩子沒大沒小的真討厭!”
    英傑又笑又跳:“爸爸吃醋了!爸爸什麽時候把姐姐娶回來?”
    紹華說:“你別在那兒起哄。吃完飯抓緊做作業。一會兒,我和爺爺奶奶有事商量。”
    這天,敏君約了紹華吃飯。這是敏君第一次主動約紹華吃飯。餐廳裏,敏君笑盈盈的,胃口也很好,抬頭癡癡地望著紹華。
    紹華笑問:“今天這是怎麽了?”
    敏君說:“我想多看你幾眼。”
    紹華笑說:“等以後看的時間多了,就怕你看膩了。”
    敏君低頭說:“我有件事想告訴你。”
    紹華說:“我也有件事要告訴你。你先說。”
    敏君平靜的說:“我想去趟山區。”
    紹華問:“怎麽想起去山區了?”
    敏君說:“學校裏有個活動,組織老師們去山區考察,隻要一個月的時間。我想利用這次機會去搜集一些山區留守兒童的資料。”
    紹華看著她說:“山裏條件那麽艱苦,現在又是雨季,經常有泥石流或山體滑坡,很危險的,我不放心,能不去嗎?”
    敏君看著他的眼睛笑說:“能有什麽危險?我們學校幾乎所有的年輕的老師都去了。我挺想去的。”
    紹華看著她微笑著說:“你在考驗我嗎?”
    敏君笑說:“沒有。我隻是覺得這次機會難得,以後也不一定能出去了。你知道,我一直都想寫一本關於兒童心理學的書,我需要第一手的資料。”
    紹華沉思了一會兒說:“那你就去吧,就是時間長了些,我心裏煎熬的很。”
    敏君笑說:“放心吧,我一定早去早回。你可以借著這段時間好好工作,照顧好英傑,照顧好自己,等著我回來。如果你這段時間把我給忘了,我們就當什麽也沒有發生過。如果你沒有忘了我,我回來就嫁給你。”
    紹華笑道:“我現在已經忘了你是誰了。”
    敏君含淚笑了。接著又問:“你剛才想對我說什麽?”
    紹華笑說:“等你回來再說。”
    夜晚的海邊上,敏君依偎在紹華的懷中。紹華輕撫著她的臉說:“敏君,我真的很擔心,讓我陪你去吧。”
    敏君一笑說:“絕對不行。你如果真的這樣做了,人家會笑話你,也會說我的。那你媽媽就更討厭我了。你如果想著我,我就很快回到你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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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紹華輕輕地說:“我特別怕你不在我的身邊,沒有你,我總覺得心裏沒著沒落的。”
    敏君含淚笑道:“有你在,我不會走很遠,我每天都會想你。”
    紹華低頭吻了她。敏君哭了。
    “紹華,等我回來,我就永遠都不離開你了。就是以後你討厭我,打我罵我我都不走。”
    紹華說:“為什麽老是說這樣的話讓我傷心?”
    敏君說:“我的心你也許並不十分的了解。”
    紹華低聲說:“我能感覺得到你的矛盾和顧慮。”
    敏君抬頭主動吻了他的額頭,鼻子,最後找到了他的嘴唇,兩人久久的沒有分開。
    王光耀在書房裏看了幾份文件,又看了看最近紹華處理的一些事務。他臉上雖然沒動聲色,但是他是滿意的。紹華素來沉穩謹慎,聰慧又不失仁厚,處理起事情來幹淨利落,是王氏企業最合適的接班人。
    他想起在美國的另一個兒子,紹康足夠聰明,但是最要命的是性子太躁,沉不住氣,一衝動就犯錯,上次出的事就讓王家備受非議。一個不能控製情緒的人是不能掌控大局的,所以,他安排了紹康在國外的分公司,讓紹華負責國內主要的業務,就是想讓他再曆練一下,然後再把王氏企業正式交到紹華手中,從此王氏企業順利交接,自己也能平安著陸,安享晚年了。他慶幸自己的安排是正確的。
    美中不足的是紹華的個人問題遲遲得不到解決。他知道,兒子的身邊缺一位善解人意的好妻子。如果紹華有了家庭,有一位好女人的幫扶,他發揮的更好,工作就會更加穩定,王氏企業會有持續穩定的長足發展。
    他一直為這事犯愁,怎奈兒子一直不開口,他也無能為力。如今,天緣湊巧,兒子突然有了心愛之人。從紹華的眼睛裏,他看到了希望。他有種預感,紹華一定會和這個女孩長長久久的過下去,成為他精神和生活中的摯愛伴侶。作為父親,他非常的欣慰。想到這裏,他自己笑了。
    放下手裏的文件,摘掉老花鏡,閉目養了養神,不知怎麽,他在心底發出了一聲長歎。他下意識的打開抽屜,一本舊書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拿起來翻了一下,書中掉出來一張老照片來。他拿起來看了看,接著又重新戴上了老花鏡。這是一張發黃的老照片,照片中是一個文靜秀麗的女子,眼神溫柔多情,麵容俊美嫻雅,兩條烏黑亮麗的大辮子自然的搭在肩上。上邊還有三十五年前的日期,上麵寫著:玉梅贈。王光耀突然神情激動起來,他的手在不停地發抖。他眼含熱淚的喃喃道:“玉梅,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好嗎?到底是我辜負了你。”
    何莉在臥室裏等了半天,看了看表,都快十二點了,王光耀還沒有從書房出來。
    她起身敲響了王光耀的書房,接著推門進去。王光耀隨手將照片和文件一起放在了抽屜裏。
    何莉說:“這麽晚了還不睡覺?”
    王光耀笑笑說:“這就去睡。怎麽,這麽大年紀了還想老公啊?”
    何莉笑道:“老不正經的東西!我們的孫子都這麽大了還開這樣的玩笑。”
    王光耀起身走過來拉住何莉的手笑說:“少年夫妻老來伴。夫妻多老也是最親近的人。走,我陪你睡覺去。”
    何莉笑說:“別讓孩子聽見,他們哪有你的臉皮厚。”
    王光耀走進臥室說:“怕什麽。今天晚上我給你鋪床按摩伺候你。”
    何莉笑著上了床,王光耀擁抱了何莉。
    何莉說:“你今晚這麽殷勤,是不是在外邊幹了什麽虧心事?”
    王光耀笑笑說:“我吃了雄心豹子膽!都這麽老了,就是有賊心也沒有賊膽了。”
    何莉笑著嗔道:“諒你也不敢。”
    王光耀說:“別說那些沒用的了,睡吧。”
    兩人躺下,各懷心事。
    何莉突然說:“光耀,我有一件事就是不明白,你說咱們紹華怎麽就被一個小姑娘給製住了?”
    王光耀歎說:“不奇怪,這就是緣分到了。”
    何莉也歎了一聲說:“如今我也想通了,你說得對。我們還是以兒子的幸福為第一的。”
    王光耀輕輕擁住她說:“這就對了嘛。何苦為難自己的兒子。”
    何莉歎了一聲說:“我也是一時轉不過彎來,以後有事都聽你的。”
    王光耀親了她的臉說:“你不是糊塗,你是太看重自己的兒子了。隻有兒子幸福,咱們才會幸福。以後你爭取做個好媽媽,好婆婆。”
    何莉輕歎了一聲說:“我會努力的。到時你也要提醒我。”
    王光耀笑說:“好,我會監督你。”
    何莉拍了他一下笑說:“看你又拿著雞毛當令箭了!”
    崇明的公寓裏一直沒有見到有人出入。敏君忐忑不安的上了樓,輕輕地敲了敲門。好一會兒,也不見有人開門。敏君回身想回去,這時,門開了。敏君抬頭一看,嚇了一跳。不過大半月的功夫,崇明憔悴不堪,身形消瘦,頭發淩亂,胡子拉碴,渾身透著一股酒氣,落魄的讓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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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到敏君後冷冷的說:“你來幹什麽?”
    敏君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我來看看你。”
    崇明淡淡的說:“你看見了,我很好。你還有別的事嗎?”
    敏君輕輕地說:“崇明,是我對不起你。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諒,但是你不能這樣頹喪下去,真是不值得。”
    崇明冷冷一笑:“我要死要活是我的事,與你無關。你快回去吧,讓你的王總知道了會吃醋的,我再也不擔這風流名。”
    敏君含淚說:“崇明,我知道我給你造成了很大的傷害,可我真的不知道怎麽來彌補我的過失。”
    崇明說:“不是你的錯,是我自作多情,落到如此下場是我活該。”
    敏君說:“崇明,我要去山裏待一段時間,走之前過來看看你。”
    崇明說:“你跟我道什麽別?我們早就沒關係了,你想去就去吧,隻要跟你的王先生交代清楚就行了。”
    敏君低頭說:“那我走了,你好好保重自己。”
    說著,回身跑下了樓梯。崇明站在門口看著敏君遠去的背影,眼裏冷漠的眼神突然變得痛苦起來,霎時間,淚水模糊了他的雙眼。
    敏君回家後悄悄地囑咐了林成,讓他過兩天再幫她去看看崇明,林成答應了。晚上,林坤也回來了。一家人坐在一起聊了很長時間,很晚,敏君才去睡下了。
    兩天後,敏君跟著考察隊伍去了偏遠的山區。
    晚間,王光耀說起:“紹華,你找個時間,約一下敏君的父母吃個飯,和他們定個日子吧。”
    紹華說:“等敏君回來再定吧。”
    何莉問:“她去哪兒了?”
    紹華說 :“她跟著學校的老師們去山區考察了。一個月後就回來。”
    王光耀和何莉麵麵相覷。
    何莉說:“你們都快結婚了,怎麽還讓她到處亂跑?”
    紹華說:“她隻是去搜集資料,很快就會回來。她很喜歡自己的專業,好不容易有這麽個機會,我不想阻止她。”
    王光耀笑說:“紹華說的是,就是一個月的時間長了些。山區裏條件艱苦,又不安全,我和你媽有些擔心。”
    紹華說:“不要緊的。學校的老師差不多都去了。”
    何莉說:“這敏君也是,馬上就要嫁人了,心還是這麽不安穩,這怎麽能行呢。”
    王光耀說:“照你這麽說,女人嫁了人就失去人身自由了。年輕人就是以事業為重,哪像你一天天的閑在家裏。現在和以前可不一樣了,你不能拿老眼光看現在的年輕人。”
    何莉沒有說話,但是所有的不高興都寫在了臉上。
    看著父母的態度,紹華心裏很明白,當然他更明白敏君的意思。其實她的暫時離開不隻是為了工作,更多的是為了兩人分開一段時間,給彼此留一個冷靜思考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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