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父親冷峻的聲音又一次在耳畔炸響，字字如刀刻入骨髓：“達堇，你是我姚家百年一遇的雙靈根天才，是我姚家的榮耀，必須完美無缺。”
    父親負手立於祠堂祖宗牌位之前，青銅燭台在他臉上投下明滅不定的光，“而要成為真正的強者——不隻是力量強大，更要懂得如何讓人敬仰、臣服。”
    “要做到使人遠觀不可褻玩，近看、毫無瑕疵。”
    隨後，他舉起了眾多牌位前橫放供奉著的那把傳家古劍，神情肅穆。
    “而強者的情緒則該像這柄祖傳的寶劍——外人隻能看見耀目光華，永遠摸不透刃口真正的溫度。”
    他背對著跪在地上的少年，微微側身將目光落在他身上，眸底神色晦暗不明，語調冰冷。
    “所有你越不過的同輩之人，關鍵時刻——可除之！”
    “記住——你必須成為年輕一輩中的最強仙師，光耀我姚氏門楣……這，是你的責任！”
    一句句話語早已深入心底，完全遮掩了真實的他。
    悶悶的呢喃聲在黑暗的空間中響起“我可以…不做那最強仙師嘛！”
    因為這個目標，他都不記得自己原來的模樣了！
    父親對他，總是嚴苛至極。
    那年他五歲，因為練劍時摔了一跤而哭泣，被父親罰跪在祠堂一整夜。
    那夜祠堂的檀香混著血腥氣，他學會了微笑麵對一切。
    八歲那年，他因練劍掌心磨出血泡，將劍柄染得斑駁，就在他的劍快脫手而出之時，父親站在高台欄杆處拋下一句：“姚家的劍，沾血也不能脫手。”
    於是，他隻能緊握著劍，將姚家劍式練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他力竭跪地，父親才滿意地誇讚“不錯！你做得很好！”
    十三歲，他築基成功。在家族試煉中獨戰三頭妖獸，肋骨斷了兩根，卻仍裝作無事，提著染血的劍走回出暗閣。
    父親隻檢查了他的戰利品，點頭道：“勉強合格，你還需要更加強大。”
    十五歲生辰過後，他閉關半年，終於突破築基中期。
    出關時，父親滿意的看了他一眼，轉手遞給他一冊新的功法和一瓶補充靈氣的丹藥，嚴肅的囑咐：“加緊修煉，仙靈書院的選拔在即！不可懈怠！”
    他本欲詢問他家中一切可好的話語，在看到他已低下頭處理事務的動作中，哽在喉嚨。
    父親對他，總是嚴肅冷峻的。
    可明明，他並非沒有溫柔慈愛的一麵。
    對著小他四歲的弟弟，父親完全是另一副麵孔，他見過不止一次。
    弟弟姚達俞六歲時，在庭院裏隨手挽了個劍花，父親便含笑拍掌，親自替他擦汗，誇他“勤奮好學、天姿聰穎”。
    八歲時，弟弟才引氣入體成功，父親擺宴席，在書房裏賜予珍藏的靈玉護符，揉著他的頭發笑：“俞兒不必太辛苦，你兄長天賦卓絕，有他在前頂著。”
    弟弟在試煉中抓住一隻幼狐，最終選擇放生。父親稱讚他“靈巧機敏、心地善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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