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君臣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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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之後。
    興慶宮裏,溫禮晏望著桌上的菜肴,筷子遲遲沒有落下。
    他遲疑道:“最近國庫很是吃緊嗎?”
    剛查抄了秦家貪來的巨額贓款,填充國庫,近來也沒有天災人禍或者大筆軍餉支出,禦膳房怎麽窮到葷腥都端不出來了?
    司膳的太監擦了擦額角的汗,恭謹道:“啟稟陛下,這是奴才們按照賢妃娘娘派人送來的膳食方子,所做的一應吃食,說是和陛下吃的藥相輔相成。”
    之前可是您差人說的,務必要嚴格按照娘娘的叮囑準備膳食!
    溫禮晏:“……”
    有些哭笑不得。
    雖然他知道自己這些時日有些過火了,可是昀兒也不必——讓他跟和尚看齊吧!
    罷了,是自己
    用完了膳,他待要看禮部送上來的關於科考的折子,聽見太監來報:
    “陛下,虞校尉求見。”
    “傳。”溫禮晏的笑容斂起。
    虞成蹊大步而來,仍是身姿挺拔的模樣,卻有風塵仆仆之感。
    “虞卿坐。”
    溫禮晏坐回主座:“太後的下落,可找到了?”
    上一次他給了秦采堂最後的機會,總算把這老扒皮肚子裏剩下的算計給套了出來,也從他那裏得知了蕭君酌可能把太後送去的幾個地方,便派虞成蹊查看清楚。
    “啟稟陛下,禁軍秘密搜羅了前三個地方,都一無所獲,隻抓到了四個蕭黨舊人,大理寺正在審訊。”虞成蹊呈上了自己的奏章,“但到了最後一個地方,我等確實發現了疑似太後之人的出沒。”
    “清慈庵?”
    溫禮晏將奏章看了一遍,聲音疑惑。
    “什麽叫作‘疑似’?禁軍為何不直接包圍了那庵廟?”
    這個地方也是最讓溫禮晏一頭霧水的。
    其他幾個好歹和蕭家都有直接或者間接的關係,比如蕭家的家仆曾經的秘密接頭點,比如揚威鏢局的聚集之處。可是這個清慈庵,卻是左看右看,哪裏都和蕭家毫無關係,隻是京中一個名聲不錯的庵廟。
    虞成蹊垂首道:“陛下,微臣原本想直接派人包圍了庵廟,結果卻發現,那清慈庵的周圍,一直有探子活動,看其身手,不是一般人。臣怕貿然出手,會打草驚蛇。”
    溫禮晏蹙眉:“你怕打草驚蛇,就不怕讓人逃之夭夭了嗎?”
    “陛下,這清慈庵,和謝家有關係。”
    “謝家?”溫禮晏從位上站了起來,“哪個謝家?”
    “正是宣平侯的本家,京城謝家。”虞成蹊道,“那包藏賊人行蹤的,不是別人,恰恰是侯爺的母親,謝家大房的夫人,謝楚氏。”
    溫禮晏想了起來,謝硯之的娘,據說出家修行了,放著這個幼子生死不顧的。
    “可確切看到太後了?”
    “我等見到一個容貌身形和太後一樣的人,看上去神誌清楚,行動也如常——不像是被脅迫的模樣。”虞成蹊頓了頓,“甚至像是主導之人。”
    這也是他不敢貿然行動的原因。
    清慈庵周遭有北定軍的探子,太後似乎是主動和賊人走的,而不是被脅迫。還不知道他們到底和清慈庵什麽關係,裏麵又有北定軍什麽事……虞成蹊便立刻請示陛下了。
    溫禮晏微微眯起眼睛:“宣平侯。”
    他將那奏章又看了一遍,道:“清慈庵周圍的探子,是宣平侯的人?”
    “不確定,但身手的確像北定軍的。”
    “你們既然發現了他們,沒道理他們沒有發現你們。難道沒有人主動來問你什麽嗎?”
    “還沒有。”
    一絲疑問埋在了溫禮晏心底。
    這件事,謝硯之到底知不知道?
    “派人去盯緊了清慈庵,不要放一個人出去。”溫禮晏冷冷道,“即便太後娘娘被賊人所惑,你們也要不遺餘力地將她救出來。”
    “是。”得到了陛下的準信,虞成蹊心裏有了底。
    原本擔心,陛下仁慈,極重孝道,即便到了這個份上,也把太後當作母親恭敬著。那若是自己在執行任務中,不小心傷到了太後,隻怕功就成了過,還會徹底失去聖心。
    但看陛下現在的意思,隻要能把太後活著帶回來,別的也無關緊要了。
    溫禮晏站在高處,將虞成蹊臉上的表情收於眼底。
    “說起來,虞卿再過幾個月,就要大婚了吧?”
    虞成蹊微怔,似乎是沒想到皇帝突然把話題轉移到這上麵:“是的,陛下。微臣家裏已經向伯府下聘,正期定在了明年的三月初五。”
    上一次千旈宴會的事情,雖然鬧得不好看,好在結果控製得尚可。
    之後爹娘又特意打聽過這位崔四小姐的名聲,意外發現竟然還不錯。伯府雖然不如他們虞家有實權,好歹也有爵位,自己又非長子,除卻那場意外,這門婚事竟是四角齊全。於是兩府快速議了親,倒是順利。
    “你和崔四姑娘,也是一樁巧緣,說起來,朕也算是半個媒人了。”溫禮晏笑了笑,“等到禮成,從妻家算,虞卿和朕倒也是連襟。以後朕要倚仗虞卿的地方,還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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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番話,一向穩重的虞成蹊,語氣也變得激動起來:“是!微臣定然不負陛下厚望,唯有肝腦塗地以保君恩浩蕩!”
    這麽大的餅,實在是又香又甜,誰能忍住不吃一口呢?
    不過——陛下竟然以“連襟”自比他們二人,言辭間堂而皇之將賢妃比作妻子,看來確實如傳聞所說,十分愛重於她了。
    溫禮晏心裏的疑惑沒有埋多久,從北疆飛鴿傳來的信,就送到了他的案前。
    信上是謝侯龍飛鳳舞,大馬金刀的字跡,透過力透紙背的幾行字,仿佛又看了青年將軍的表情似的。
    “微臣告罪,為保護母親,曾經派人守護在母親修行的清慈庵左右,日前得知母親可能為賊人所惑,助之隱蔽太後行蹤,微臣特來請罪。已告知諸探子,萬事配合禁軍……”
    溫禮晏將信看了又看,忽而笑了。
    謝硯之這是害怕自己誤會了他,還是怕禁軍誤傷了他娘呢?
    “宣平侯的消息,倒是靈通得很,人在京城,眼睛耳朵卻一刻也沒有離開京城。”
    殿前空無一人,乍一看,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直到他冷下臉,道:“胥沉,去查清楚,謝楚氏的生平經曆,尤其是她和蕭家以及太後的關係。”
    “是。”
    黑暗裏忽而慢慢走出一個佝僂的身影,矮下身子叩拜:“是。”
    燭光緩緩落到他蒼老的臉上,混濁的目光平和深遠。
    任誰看,都覺得他隻是興慶宮裏普通的雜役老太監。
    但如果福喜還活著,一眼便能認出來,這就是那一晚,蒙著麵輕而易舉將他擒拿住的神秘高手。
    也是溫禮晏十幾年來,能夠在蕭家和順陽王等諸多勢力相爭裏,能活到如今的倚仗之一。
    當年,他從蘭汀別業裏出來,除了一個貼身伺候的清州以外,還帶出來了另一個其貌不揚的老太監,胥沉。
    除了他和清州以外,沒人知道胥沉懷有武藝。
    他們都是這個世上對溫禮晏最忠誠的人。
    京郊的清慈庵。
    天氣愈發冷了,京城中的普通百姓都忙著準備過年,來庵廟裏進香的人也越來越少。更有一件稀奇的事情傳出來,讓眾人愈發避開清慈庵。
    說是那庵裏有人生了怪病,凡是身子虛弱的靠近了,就有可能沾染上病氣,治不治的好還兩說。連朝廷都聽說了此事,甚至派出官兵把清慈庵包圍住,嚴禁人進出。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病,這樣厲害。
    清慈庵的住持師太,望著門外聚集起來的人,急得將大門緊鎖起來,大步走進內室,手裏的佛珠拈轉得飛快,聲音帶了十分的焦急和埋怨。
    “惠音,你到底私藏了太後娘娘的什麽東西,再不交出來,是想逼著庵裏所有人陪你一起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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