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忙裏偷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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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況共事多年,梁虔心知文守卓性格最是急躁直白,一旦他認定是自己下手,必然會將通敵之事和盤托出,若在那之前崔昀笙不能找到自己與北狄往來密信的話......
    別說睡覺,此時的梁刺史簡直連飯都吃不下了。
    ——要麽索性一了百了,將他滅口。
    梁虔有些猶豫,雖然文守卓隻是個參軍,再怎麽說也是朝廷官員,追查下來保不準會摸到自己身上。
    ——或者解釋示好,大家各退一步。
    梁虔自問還沒這麽大的麵子,以文守卓為人,恐怕也不吃拿好處這一套。
    管事見他內心焦灼,手腳麻利地上來添了茶水,事畢依然站在一旁不下去。梁虔本就心煩,見他杵在那裏煩意更甚,剛要發作隻聽那管事試探著說:“以小的之見,眼下恐怕不宜與文參軍鬧翻。”
    “你懂個屁!”梁虔罵道。
    他本就是個粗人,書也讀過,但不多,為官數十載早已把能忘的都忘了個幹淨,全靠一手溜須拍馬和舍得割肉才混得如今這樣,急眼了自然是什麽話都罵得出來。
    管事挨了罵倒也不生氣,反而俯下身來更恭敬地朝他道:“大人教訓的是。隻是近來小的聽到些傳言,卻不知當不當說與您聽...”
    “有屁快放。”梁虔的耐心已到極致。
    管事現在說話又不似方才利落了,吞吞吐吐半天,最終壓低聲音:“是關於京城的。先前陛下將宣平王列為九席沙壹之賓,享最高禮遇,這些大人您都是知曉的。可傳言那次宮變後,時任謝氏家主宣布退位,要在族中選擇下任家主。”
    梁虔還從未聽過這等消息,立刻坐直了身子,讓他將當中之事細細講來。
    “那位六公子自然也是熱門人選。”管事說罷話鋒一轉,將聲音壓得更低,言語中十分神秘,“可小的卻聽說,原家主似乎更屬意他的兄長謝確之。”
    “謝確之?我與世子聯係時日不算短,怎麽好似從未聽過這號人。”梁虔皺眉,“你這消息哪裏來的,到底準不準。”
    管事獻寶般解釋:“小人之妻在梁京也算有門親戚,消息自然是準的。說的是那謝確之本就是內定人選,幾年前離開梁京四處遊曆,因而不為外人所知,為的就是回去接任家主之位。
    趕巧的是,我私下打聽過,如今那康參軍的府上有個姓謝的江湖客——您說這豈不是太巧合了些?”
    梁虔仔細回味,確實有些過於巧合了。
    可他仍有疑心。
    “照你所說,若那謝確之真是謝硯之的兄長,他二人在鑠州見麵也有些時日了,為何不曾提起過?”
    “這正是令人擔心的。”管事將話講得嚴重,“大人試想,倘若謝確之當真有望下任家主,謝硯之大約是不心甘的,以他那狂妄的個性必定要爭上一爭。咱們是與朝廷溝通的關鍵,他如何願意讓給那謝確之?自然要離間咱們與謝確之的關係。
    那謝確之又是文守卓好友,說不定參軍府小少爺被綁一事也是宣平王府暗中指使,要拖咱們下水呢!”
    梁虔懵了,似乎說得也有些道理。
    下手的不知是何人,極有可能是梁京探子。若是宣平王府要栽贓嫁禍斷了自己的退路,也並非全無可能。
    “那依你之見,咱們該怎麽辦?”本就不夠用的腦子現在好似一缸漿糊,梁虔隻得試著問管事的想法。
    “小人覺得,咱們或許該反其道行之。宣平王府越是從中作梗,咱們越應該與文守卓打好關係。”
    話雖如此,梁虔犯了難,又是截信又是綁走人家兒子的,雖然真不是自己做的——但事到如今,再解釋這個又有何用。
    再則管事說的雖然不無道理,更是道出了許多旁人不知的梁京秘辛,卻到底不能全信。
    至於接下來該如何辦,梁虔決定再細細考慮過,定要尋得個從中脫身的辦法。
    任憑梁虔想破腦袋,也想不到宣平王正被人指使著幹活。
    謝硯之輕巧一躍旋即翻身探下,將那幾叢蘭草穩穩懸於簷下,落地時半息聲響也無,若飛鴻踏雪卻未留下一絲痕跡。
    “好俊的功夫!”虞成蹊拍手笑道,“今年總算不用看阿清落下來摔個屁股墩的樣子了。”
    眾人聽他這麽一說都笑出聲來,齊齊調侃,文芝更是捂著嘴樂個不停,唯獨文清臉紅得發燙,嘟囔著爭辯道:
    “哪有的事!虞大哥哥總是把舊事翻出來講,早就不會如此了。何況你隻知道取笑我,又不教我輕功,可不就從屋頂上滾下來了嘛。”
    虞成蹊回嘴:“哎——我可沒有不教,當初是誰說學岔了鏢局師父要生氣的。我還沒惱你嫌棄我虞家輕功,你倒先怪上了,哪有這樣的道理?”
    兩人慣常又拌起嘴來,在文府住的這些時日,也算是見多了他倆這沒大沒小的樣子。
    再有幾日便是上巳節,古來就有懸掛蘭草待節慶當日臨水祓禊的傳統。
    往年由文清包攬這任務,初時輕功練得不到家從房頂上滾落下來,那年虞成蹊也在,背著他一路跑到醫館,差點沒將人家大門給拍塌。當時心切,過後成了取笑他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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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硯之見他倆吵得歡騰,搖頭一笑,恰好遇上文芝看過來的視線。姑娘家臉色微紅,迅速躲開眼望向別處,然而那淺淺的紅色還是從耳根暈染出來。
    昀笙又不知道上哪去躲清閑了。
    今日天色好,日頭落在身上不灼人,反倒暖洋洋的。
    昀笙躺在竹椅上,臉上蓋著卷書好不愜意,正偷清閑曬太陽。
    大清早眾人便說臨近上已了,得提前做些準備,於是吵吵鬧鬧著要上街去購置些用品,還要買蘭草懸於簷下祈福消災。
    昀笙向來愛偷懶,這等事能不參與的統統躲掉,況且折騰幾天累得慌,不願去人多處擠熱鬧,於是翻了卷書出來,打算溜到後山睡大覺。
    其實也並未睡著,隻是閉著眼在腦海中將最近發生的事都過一遍。
    前日城郊林中,自己的人分明放走了那頭領和其餘探子,為何又會巧合地讓虞成蹊帶人攔下來?
    如今派出的探子全數未歸,不知南詔那邊是否也傳去了消息,也不知北信王等人會作出如何反應。所幸人是死在官府手上的,倒也沒理由往榮恩侯府身上牽連。
    還有謝硯之——虞成蹊說與頭領交手時有人暗中相助,點穴截脈的功夫在他之上。進屋時茶盞尚熱,謝硯之好似知道自己何時回來,難道他一直跟隨在附近?
    若是放在數年前,昀笙有信心說自己還算是了解他。
    可不知什麽時候起,漸漸多出些曖昧不明的意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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