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乙天仙訣。
    這東西當初江楓在軒轅墳胡亂編造的，沒想到如今竟看到有人寫了出來。
    而且這個人。
    當年江南界，一句繡花針針恨，開啟了餘初悲慘的一生。
    “你小子，早不喊晚不喊，偏偏要在老夫功成之時喊出來，是不是故意的？”
    麵對老頭的質問，江楓沒有應，他指著那幅字畫喃喃道：
    “你怎麽會想到寫這五個字？”
    聽到這問題，老頭丟掉掰斷的毛筆，然後將那幅字畫轉了個方向，正對江楓。
    正麵對上，江楓感受更深了一分，縱使他不懂字畫，也覺得這寫的非常好，除了最後那一筆。
    老頭看著他，點了點字畫笑道：“你問我為何要寫，那當初軒轅墳內你又為何要吟？”
    “軒轅墳……”江楓身軀一震，“你……”
    這老頭如何得知？
    那時候，知曉的人好像都掛了，隻有他和餘火。
    “江楓，回答我的問題，軒轅墳內你為何要吟？”
    老頭再次重複問道，多了一絲咄咄逼人。
    江楓猶豫一會說道：“我胡亂編的。”
    “是嗎……”
    老頭看起來並不信，伸手拍在字畫上，頃刻間那五個字脫離紙麵漂浮在空中，其中最後一字有著長長的拖尾。
    “江楓，當時所說，能否再重複一遍？”
    江楓皺眉，“我為什麽要聽你這神棍的？”
    “因為我能幫你。”
    “……”
    江楓沉默片刻，低聲說道：“太乙天仙訣，得之則無天於上，無地於下，無敵於前，無君於後。”
    這是他在軒轅墳忽悠別人，隨口所說。
    若不是今日看到，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想起來。
    “不錯……”
    老頭讚了聲，後又笑道：“世間文字千萬，你為何偏偏說了這五個字？”
    江楓無語，“不是說瞎掰的？”
    “那為什麽不是其他的？”
    江楓：“……”
    你是不是有病……
    老頭揮手將漂浮的五字收入袖口，看向江楓笑道：
    “老夫王鬥。”
    “吃飯時間到了，你做一頓如何？”
    “……”
    江楓進屋，頓時呆住。
    土房子，連張床都沒有，更何況食材？
    “喂，你這什麽都沒有，如何做？”
    王鬥坐在院子裏，用腳頓了頓地麵，笑眯眯道：
    “此處有天有地，有山有水，難道做不出一頓飯？”
    “如果坐在這裏的是餘火，你還會有此一問麽？”
    聽到餘火的名字，江楓眉頭皺起，聲音冷了些。
    “你到底是誰？”
    “我是王鬥，不是說過了麽？”
    躊躇一會，江楓走向那條小溪邊。
    此刻他雖然有血有肉，但戒指並不在。
    唯有就地取材。
    令江楓意外的是，這條小河一眼就能看到底，卻沒有發現魚。
    靈力散開，也尋不到魚。
    江楓不禁抬頭看了看天空，天很藍，萬裏無雲。
    也沒有鳥。
    “喂……”
    他剛想說話，王鬥躺在不知何時出現的椅子上，閉著眼睛幽幽開口。
    “你看不見不代表不存在，不如飛上天空，或者跳入河中看看？”
    “……”
    最後江楓跳入了小河中。
    看起來並不深的小河，等江楓跳入後，居然整個人都陷了進去，一瞬間沒了影。
    “臥槽……”
    江楓內心直呼臥槽。
    強烈的窒息感傳來，那河底淤泥填滿了他的口鼻。
    江楓想掙紮，卻發出靈力根本沒有用。
    我靠，這老頭坑人……
    掙紮無果，江楓意識越來越模糊。
    不知過了許久，他在睜開眼時，發現自己在一個山頭上，而對麵坐著一模一樣的自己。
    兩人之間有火堆。
    “王橋？”
    對麵人搖搖頭，“我就是你啊，怎麽會是王橋？”
    江楓：“……”
    “或者你可以叫我王闕。”
    江楓：“？”
    王闕沒有理會江楓的疑惑，反而張開雙手笑道：
    “還記著這個山頭嗎？”
    江楓打量一眼，有些熟悉卻想不起來。
    “向我身後看！”王闕提示道。
    江楓視線錯開他，後方景象收入眼底，頓時虎軀一震。
    是寧城。
    “這裏是……”
    “沒錯，這就是你當初的起點。”
    王闕大笑，“當初你初入裏世界，遇到的是天策府吧，那唯唯諾諾貪生怕死的模樣，你忘了麽？”
    江楓默然。
    忘了麽？
    應該是忘了吧？
    可這個王闕……
    如果說王橋與他眉眼之間有差距，那麽這個王闕，則是一模一樣。
    兩個人看不出任何差別。
    “你到底……是誰？”
    “我麽？”
    王闕自嘲的笑了聲，將手伸入火堆裏，捏起一截燃燒的木頭笑嗬嗬道：
    “王橋若死，本該輪到我的，可是被你占了去……”
    江楓：“？？？？”
    “你以為王橋這家夥憑什麽能煉化虛無縹緲的天道？”
    “我本以為歲月環是為我所製，萬萬沒想到啊，他造出了一個新的靈魂，那就是你。”
    “江楓，你搶走了我的人生！”
    江楓：“……”
    沉默片刻，江楓忽然一掌劈向火堆，木屑紛飛，火星四濺。
    江楓冷笑道：“你這家夥在說什麽東西？”
    “你不會覺得神神叨叨幾句，我就會把所謂的人生讓給你吧？”
    “我跟你說，想都不要想。”
    王闕垂目，忽然掏出一道卷軸，盯著江楓問道：
    “如果我用這個和你換呢？”
    江楓皺眉，“不換。”
    “你不想知道這是什麽？”
    “不想。”
    “……”
    王闕笑了聲，將卷軸展開，金色的字體漂浮出來。
    太乙天仙訣。
    “江楓，你在軒轅墳下意識編造的功法，有沒有想過來自於你的本能呢？”
    “就像人餓了會吃飯，渴了會喝水，這都是本能。”
    “而你的模樣，你的性格，你的命運本該都是我的，王橋哄騙我幫他煉製歲月環，可最後，他把這一切都給了毫不相幹的你！”
    “現在，我用這本太乙天仙訣和你換回來好不好？”
    “有了這個，你上不受製於天，下不受製於地，大可再去尋找一副身軀，往後自是逍遙自在。”
    王闕的聲音充滿了哀求之意。
    “把這副身軀還給我好不好？”
    “那本來就是為我準備的，本來就是我的……”
    江楓看著他，忽然站起身，歎了一口氣。
    王闕一喜，“你同意了？”
    江楓搖頭，“我歎的這口氣，是為你。”
    王闕：“？”
    “你我初相見，便是永別，真是可惜了。”
    江楓忽然出手，漆黑的靈力穿透王闕的胸口，後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將其提起。
    “你……”
    王闕不敢置信，以他的性格應該做不出來這種事。
    江楓冷漠道：“若是很久很久之前，你出來說這麽一通，或許我就成全你了，但如今……”
    “癡人說夢。”
    “我不知你是誰，但誰都一樣。”
    “想奪去我的人生，誰來誰死！”
    噗嗤～
    黑色靈力爆開，王闕身體被吞噬殆盡，隻有一幅卷軸漂浮在空中，光芒四溢。
    江楓伸手抓住那道卷軸，眼底溢滿黑暗，深不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