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江楓有向死的勇氣，餘火愣了許久，忽然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
    “哈哈哈……”
    如此肆意的笑聲中又帶著些悲涼，讓江楓忍不住側目。
    這人……
    “我叫司空摘星。”
    “小朋友，你有資格聽我的故事。”
    江楓“……”
    ……
    我叫司空摘星。
    或許是天妒我鋒芒，我出生時眼睛便看不見。
    母親因我難產而亡，十歲那年父親也抑鬱而終。
    我想我應該是個掃把星，父母已去，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就在我欲輕生的時候，有個人救下了我。
    他的聲音很好聽，他說了我銘記一生的話。
    “千年暗室，一燈即明，雖經千載，盡在一時。”
    “小姑娘，人活一世不容易啊，怎可輕易放棄？”
    那時候，我以為他是大人。
    畢竟喊我小姑娘。
    後來才發現他與我一般大。
    對了，他叫做軒轅明鬥。
    姓氏不錯，名字不行。
    真的被他說中了，千載時光過去，在我登仙的那一天，我的眼睛恢複了。
    軒轅明鬥長的其實並不好看，但他總是背著一把劍，就好像一個劍客。
    我對他說，“千年暗室，一燈即明。”
    他卻說，“你眼睛好了，我該走了。”
    真是個無趣的人。
    我自是不願的，從那天起我便死皮賴臉的跟著他，軒轅明鬥無奈，卻也沒有驅趕。
    乘風天地間，逍遙過千載。
    這是一個萬族爭鳴的時代，我們走遍千山萬水，看盡世間繁華。
    他飲酒練劍，我在看他。
    他與人切磋，我在看他。
    他搶奪機緣，我在看他。
    軒轅明鬥他真的很厲害，但我的天賦也不差，始終能跟上他的腳步。
    後來，我們走到道之盡頭，我又鼓起勇氣問他。
    他卻還是拒絕了。
    我很難受，卻沒有多說什麽。
    再後來，天地間多了兩個最強大的宗門。
    一曰昆侖，一曰蓬萊。
    人族登頂的時代正式到來。
    這時候，我又問了他一遍。
    不知是累了還是其他原因，他應了下來。
    我很高興。
    甚至有數月沒有修煉，也沒有睡覺，一直沉浸在喜悅中。
    我將抓來蓬萊的妖獸全部放了，看到對方感恩戴德，我心中竟也有一絲喜悅。
    喜悅本就該同享。
    從那天起，蓬萊不再拘束妖獸，反而有心者可加入蓬萊。
    我會派人親自教他們，遇到看對眼的我也會親自指導。
    那時候我覺得，生命是該平等的。
    蓬萊與昆侖結緣是大事。
    大婚那天，萬仙來賀。
    昆侖仙山，高朋雅座，無一缺席。
    而那天陪我出嫁的是我的四名弟子。
    她們有妖有魔。
    軒轅明鬥身邊卻隻有一人。
    那個人叫做李長生。
    他成婚了，妻子叫做寇清歌。
    這是一個病美人，很美，讓人不敢直視。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我一定在成婚前殺了她。
    因為在賓客盡歡，大禮將成的時候，寇清歌突然吐了一口血。
    這讓我下意識皺起眉頭。
    這實在是晦氣。
    李長生很緊張，抱著寇清歌說了聲抱歉便離開，可讓我萬萬沒想到，軒轅明鬥竟也跟了上去。
    甚至都沒有跟我打招呼，就將我留在了那裏。
    麵對賓客異樣的眼光，我眼眸低垂，心中安慰自己。
    沒關係，他應該是有事，會回來的。
    會回來的。
    事實上，軒轅明鬥沒有回來。
    往後都沒有回來。
    那天，高朋滿座皆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
    那一瞬間，我突然明白。
    千年暗室，一燈即明。
    可暗室裏的光，很容易就滅了。
    甚至我都不知道原因。
    那一天，喜事變成了喪事。
    因為我不想如此丟臉的事流傳出去，甚至變成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在場的一個都沒有走掉，包括我那四位弟子。
    血液灌滿了昆侖仙山，後又順著仙山流落，變成掛在天際的血色瀑布。
    可即便如此，軒轅明鬥還是沒有回來。
    從那天起，我見誰都不順眼，殺戮像海水一般充斥在心中。
    吐不出來，咽下去更難受。
    我想我是走火入魔了，可我並不想自救。
    ……
    故事很慘烈，餘火說的平靜，江楓聽的心驚。
    縱然有所猜測，但故事中的主角竟真的是老頭。
    盯著餘火平靜的眼色，江楓咽了咽口水。
    “所以，軒轅明鬥那天為什麽會走？”
    “問的好！”
    餘火譏笑道“他與李長生稱兄道弟，背地裏卻覬覦寇清歌，又礙於良知不好意思戳破，還死皮賴臉的跟著他們夫妻二人。”
    “就像我當年死皮賴臉跟著他一樣。”
    “我恨他的不告而別，更恨他的道貌岸然。”
    江楓“……”
    說到這裏，餘火突然靠近江楓陰惻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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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朋友，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這樣，你幫我殺了他，我便離開這具身體如何？”
    江楓眸光一閃，低聲道“一言為定。”
    “嘖，口頭之語，我並不信，你先證明給我看。”
    “如何證明？”
    餘火抬起手指在空中劃了一圈，笑嗬嗬道
    “月黑風高，正是殺人的好時機。”
    江楓“……”
    他才猛然驚覺，店鋪外已經圍了不少人。
    趙懷安站在店門口，看著天空密密麻麻的人群，皺眉高喝道
    “各位，這是何意？”
    此話一出，有人冷笑道“我們是何意，難道趙城主不明白？”
    “還是說幽冥要與魔族同進退？”
    趙懷安“……”
    “跟他廢什麽話，聽說那魔族重傷，此時正是好時機！”
    “兄弟你聽誰說的？”
    “仙人傳音。”
    “？？？？”
    “管那麽多幹什麽，咱們五重天本就是見魔族如見殺父仇人，若不是那嘲天宮，魔族豈能苟活至今，哪裏還有機會殘害我等同門？”
    “就是就是……”
    “先殺魔族再滅嘲天宮！”
    “幹了！”
    “……”
    群情激奮時，店中有光芒射出，江楓落在趙懷安身邊拍了拍他肩膀。
    “你先走，這裏我來。”
    趙懷安“……”
    猶豫片刻，趙懷安離去。
    不過離去時，趙懷安提示江楓驅離即可，江楓表示理解。
    “喂，是江楓……”
    “你怕個錘子，若不是他建立嘲天宮，豈會有今日之禍，同樣是該死之人！”
    “就是，難道他還能殺光我們，殺光九重天不成？”
    “兄弟說的有理，哥哥為你掠陣！”
    “……”
    江楓沒有心情和他們打嘴炮，手中火焰聚集隨後射向天空。
    火焰飛至空中，化作圓形漣漪散開。
    “各位，不想死盡快退去。”
    眾人見那漣漪散開，微愣片刻，下意識朝遠方遁去。
    雖群情激奮，但趨利避害仍是本能。
    屋內的餘火看到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小朋友，你這樣我如何信你？”
    “隻有萬劫不複，你才會真心幫我。”
    “讓我助你一臂之力。”
    “敕令，亂！”
    兩道無形光芒射入江楓體內，江楓虎軀一震，瞳孔猛的收縮，繼而劇烈顫抖起來。
    隨著火焰漣漪消散，那些被逼退的人再次圍了上來。
    江楓甩了甩腦袋，忍不住怒喝一聲。
    “快走！”
    眾人一愣，有人嗤笑道“這家夥在搞什麽鬼？”
    “剛才那力量雖然恐怖，但似乎有些力竭，我看這嘲天宮宮主應是受了傷。”
    “嗬嗬……那正好，送他們夫妻二人一起上路，我等苦嘲天宮久矣啊。”
    “……”
    這一晚，江楓手持巨大的火焰鐮刀，如死神般在瘋狂收割生命。
    來花暝城的，無一存活。
    而花暝城也被業火圍城，化作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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