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背叛者的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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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霧散得徹底時,三人已在山林裏穿行了兩個時辰。
    董浩的斷劍始終橫在胸前,劍刃上未擦淨的影兵碎布被山風吹得簌簌作響;蘇婉兒的裙角沾著草屑,每走兩步便要扶一扶腰間的藥囊——方才在幽影穀裏她替葛凡包紮肩傷時,針線包崩開了線。
    “前麵有個廢村。”葛凡突然停步,目光掃過左側山坳裏歪斜的青瓦屋頂,“牆根長著野蒿,煙囪沒冒煙,應該沒人。”他話音未落,董浩的斷劍已指向那方向:“我先去探。”話音剛落人已掠出,紅綢在身後繃成一道血線。
    蘇婉兒望著他的背影,指尖無意識地絞著發梢:“董大哥最近總這樣......”她忽然頓住,想起三日前在青嵐鎮,董浩也是這樣搶先衝進被影兵包圍的客棧。
    葛凡沒接話,目光落在她腕間——那裏有道新添的抓痕,是方才躲避影兵時被碎石擦的。
    他摸出腰間的傷藥瓶,遞過去:“塗這個,不留疤。”
    “砰——”
    斷劍劈開朽木門的聲響驚飛了幾隻烏鴉。
    董浩的聲音從村內傳來:“安全!”蘇婉兒這才鬆了口氣,跟著葛凡走進廢村。
    青石板路上積著薄灰,斷牆根蜷著半塊缺角的石磨,磨盤縫隙裏鑽出幾株野菊,黃得刺目。
    “三位好興致。”
    沙啞的嗓音從斷牆後傳來時,葛凡的瞳孔已經縮成針尖。
    他旋身擋在蘇婉兒身前,卻見一道青影從瓦礫堆裏站起——那人著月白直裰,腰間懸著枚褪色的青玉牌,左眼角有道細疤,正從眉骨斜斜劃到顴骨。
    董浩的斷劍“當”地抵住青衣人咽喉:“誰?”
    “青蓮棄徒,陳九川。”青衣人舉起雙手,目光卻落在董浩腰間的紅綢上,“當年林師姐離閣時,你總愛用這紅綢纏劍穗。她走的那晚下暴雨,你蹲在演武場哭,把劍穗扯得稀爛......”
    董浩的手猛然一顫,斷劍往下滑了半寸。
    葛凡注意到他後頸的汗毛豎了起來——那是情緒劇烈波動的跡象。
    “你說你是青蓮叛徒?”蘇婉兒攥緊藥囊,“可青蓮向來......”
    “向來隻認死士不認叛徒。”青衣人打斷她,目光轉向葛凡,“但林若雪不是唯一逃出去的。當年還有第五長老、刑堂堂主,共七人。現在隻剩我活著。”他指腹重重叩了叩腰間玉牌,“他們都死了,死在天機閣的‘問心陣’裏。”
    董浩的斷劍“當啷”落地。
    他踉蹌後退兩步,後背撞在殘牆上:“第五師叔......他說要去南境找千年寒鐵鑄劍......”
    “鑄劍?”青衣人突然笑了,笑聲像鏽了的風箱,“他跪在天機閣主腳下時,我就躲在梁上。那老東西說,隻要交出青蓮的‘星軌圖’,就讓他當北方分閣的閣主。”他逼近董浩,眼底泛著血絲,“你那大師兄呢?上月我在漠北看到他,正往影兵的核心裏填活人的魂魄!”
    蘇婉兒倒抽一口冷氣,下意識抓住葛凡的衣袖。
    葛凡卻盯著青衣人不斷抽搐的左眼皮——係統的“情緒讀取”在三秒前發出警告:目標心跳頻率與陳述內容嚴重不符,說謊概率87。
    “所以你要什麽?”他開口,聲音像浸在冰裏。
    青衣人立刻轉身,眼底浮起哀求:“庇護。天機閣的影衛追了我三個月,我知道他們要啟神陣的核心位置,知道他們怎麽腐蝕青蓮舊部......”他突然壓低聲音,“我還知道,林若雪當年留下的那半塊玉玦,藏在......”
    “夠了。”葛凡截斷他的話,“董浩,帶他去西邊破屋。蘇婉兒,煮點薑茶。”他轉身時,袖口掃過腰間的核心——鉛盒被他用內力封得嚴絲合縫,此刻正貼著皮膚發燙。
    深夜,月光從破窗斜切進來,在帳篷裏投下刀狀的光斑。
    葛凡閉著眼,聽著三頂帳篷外的動靜:蘇婉兒的藥囊在左側,裏麵的藥瓶碰出細碎的響;董浩在右側,呼吸聲重得像拉風箱;中間那頂帳篷裏,青衣人陳九川的心跳從一更起就開始加快,現在已經快得像擂鼓。
    “哢。”
    極輕的木刺斷裂聲。
    葛凡的手指在身側蜷成爪,裝作睡夢中翻身,露出腰間的鉛盒——那是他故意沒係緊的。
    一道黑影掠過月光。
    青衣人半蹲著挪進帳篷,右手食指和中指並成劍指,正對著鉛盒的鎖扣。
    他的左眼角還在跳,在月光下泛著青灰。
    “找這個?”
    葛凡的聲音像驚雷炸在頭頂。
    青衣人驚得向後仰倒,後腦勺撞在帳篷杆上。
    葛凡已經扣住他的腕脈,內力如鋼索般纏住他的經絡:“說,誰派你來的?”
    “天機閣......”青衣人疼得冷汗直冒,“他們說隻要引出你們的行蹤,再讓董浩知道青蓮高層全是叛徒......”他突然慘笑,“你們以為林若雪是幹淨的?當年要不是她......”
    “啪!”
    葛凡反手給了他一記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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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鉛盒被他重新扣緊,塞進懷裏。
    遠處傳來董浩的腳步聲,帶著劍鞘擦過地麵的聲響。
    葛凡望著月光下青衣人扭曲的臉,眼底漫上冷霜:“你們以為我會相信一個陌生人?還是說......”
    他的話被董浩掀帳篷的動作截斷。
    青衣人趁機尖叫:“董浩!他們騙你!林若雪根本沒......”
    葛凡的手掌按上他的後頸,精準點了他的啞穴。
    董浩舉著火折子站在門口,火光映得他眉間的川字更深:“怎麽了?”
    “做噩夢的。”葛凡扯過旁邊的毯子,將青衣人裹成粽子,“睡吧。明天還要趕路。”
    董浩沒動,目光落在被綁成繭的青衣人身上:“他說的第五師叔......”
    “明天再說。”葛凡拍了拍他的肩,轉身時瞥向帳篷外——啟神陣的金光還在天際線處刺目地亮著,像某種不詳的預言。
    葛凡鬆開扣住青衣人腕脈的手,指節在月光下泛著冷白。
    青衣人癱軟在地,喉間發出含混的嗚咽,左眼角的細疤隨著抽搐的眼皮一跳一跳——這是他方才被點啞穴前最後的掙紮痕跡。
    董浩的斷劍“當”地插進青石板,劍穗上的紅綢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
    他俯身揪住青衣人衣領,指腹幾乎要掐進對方鎖骨:“第五師叔...大師兄...都是你編的?”
    “他說的半真半假。”葛凡彎腰拾起鉛盒,指尖在鎖扣上輕輕一叩,“係統檢測到他提到林若雪時心跳驟降——那部分是假話。但第五長老確實接觸過天機閣。”他抬眼時,目光像淬了冰的刀,“有人要借他的嘴,動搖青蓮舊部的信念。”
    董浩的指節泛白,突然鬆開手退後兩步。
    月光在他眼底晃出細碎的光,像是被揉碎的星子:“我...我去把他捆死在柴房。”他抄起斷劍,劍鞘砸在青衣人後頸,對方悶哼著被拖出帳篷。
    蘇婉兒的藥囊在腰間撞出輕響,她上前半步,發梢掃過葛凡肩頭:“阿凡,你早看出他有問題?”
    “他說林若雪留下玉玦時,左眼皮跳得比心跳還快。”葛凡將鉛盒塞進懷裏,內力如遊絲般裹住盒身,“係統的情緒讀取不會騙人——他的目的不是投靠,是引我們暴露。”他頓了頓,聲音放輕,“等董浩回來,我要你幫我演場戲。”
    子時三刻,柴房的破窗漏進一線月光。
    青衣人被紅綢纏成粽子,嘴上的破布浸著血——方才董浩捆他時,他咬碎了藏在牙縫裏的毒囊,卻被葛凡早一步點了啞穴,毒汁隻滲出口角。
    帳篷裏,葛凡的聲音故意放得清晰:“明天走雲嶺古道,那裏有我布置的暗樁。”他端起蘇婉兒遞來的薑茶,指節在杯沿敲了三下——這是他們約定的“假話”暗號。
    “雲嶺?”蘇婉兒配合地皺起眉,“可那裏山澗剛發過洪水,路不好走。”
    “正因為難走,才不會被影兵追上。”葛凡將茶盞重重放在石桌上,瓷片與石麵碰撞的脆響驚得窗外麻雀撲棱棱飛走。
    他掃向柴房方向,看見一道影子在牆根縮了縮——是青衣人在偷聽。
    次日清晨,山霧未散時隊伍已啟程。
    董浩背著昏迷的青衣人走在最前,紅綢劍穗掃過沾露的野草;蘇婉兒攥著藥囊跟在中間,靴底碾碎的野菊散出苦香;葛凡墜在最後,目光在林間掃過七次——確認有三道若有若無的氣息在五百步外尾隨。
    “我們改走青溪穀。”葛凡突然開口,聲音壓得隻有蘇婉兒能聽見。
    她腳步一頓,發頂的銀簪晃了晃:“不是說雲嶺?”
    “雲嶺的暗樁是假的。”葛凡摸出片碎玉,在掌心搓了搓,“方才我讓董浩在柴房留了張路線圖——用的是天機閣特有的顯影墨。”他側頭看她,眼底浮起冷銳的光,“真正的敵人不在前方,而在我們身邊。”
    蘇婉兒的指尖掐進藥囊,裏麵的銀針硌得手背生疼:“你是說...隊伍裏還有臥底?”
    “董浩的紅綢劍穗,是林若雪親手編的。”葛凡望著董浩繃緊的後背,“青衣人能說出那晚暴雨的細節,說明有人把青蓮舊部的秘密,一點一點喂給了天機閣。”
    青溪穀的溪水在腳下翻湧時,暮色已漫過山林。
    他們選了處背風的山坳紮營,董浩用斷劍劈開枯木生火,火星子劈啪炸向天際。
    葛凡蹲在火堆旁,借火光檢查青衣人——對方仍昏迷著,後頸有道淡青指痕,是他方才用內力封了對方的醒神穴。
    “阿凡。”蘇婉兒遞來烤好的野薯,“你看那邊。”
    她指尖的方向,天際線處有團暗雲正快速移動。
    葛凡眯起眼,係統的“氣感掃描”突然震動——那不是雲,是二十七個影兵的氣息,正以扇形向他們逼近。
    “比我算的還快。”葛凡捏碎野薯,薯肉裏滾出粒細小的金砂——這是他方才故意讓蘇婉兒“失手”掉進火堆的標記。
    他站起身,衣擺被山風掀起,“他們收到假情報了。”
    董浩的斷劍“嗡”地出鞘半寸:“要動手?”
    “不急。”葛凡走向營地邊緣,靴底碾碎的枯葉發出細碎的響,“他們越著急,越說明我已經接近真相。”
    暮色漸沉時,他在溪邊蹲下,水麵映出身後的營地。
    火光中,蘇婉兒正給董浩包紮被木刺劃傷的手背,動作輕得像在哄孩子;董浩的斷劍橫在膝頭,紅綢在火光裏像跳動的血珠。
    而在他們看不見的樹影後,道灰影正貼著樹幹移動,腰間的玉佩閃了閃——是塊刻著“天機”二字的玄玉。
    葛凡望著水麵上那道轉瞬即逝的倒影,唇角勾起極淡的弧度。
    他伸手捧起溪水,涼意順著指縫滲進血脈——今晚的巡視,該從東邊的老槐林開始。
    夜幕低垂,山林間風聲如刀。
    葛凡在營地外巡視時,靴底突然碾到片帶血的碎布——是影兵特有的玄鐵甲碎片。
    他抬頭望向濃墨般的夜空,聽見遠處傳來鴉群驚飛的聲響,像某種即將撕裂黑暗的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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