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未散時，葛凡的靴底碾過一截枯藤。
    煉藥宗遺址的斷牆在霧中若隱若現，青苔爬滿半塊刻著"丹鼎"二字的殘碑，風過處飄來腐木與鐵鏽混合的氣味——這是係統掃描到的，地下三指處埋著被雷火燒化的銅爐殘骸。
    "停。"他突然抬手，後頸汗毛根根豎起。
    方才那一步踏下時，係統界麵閃過紅光，地麵青石板縫隙裏的暗紋正泛起幽藍微光，像極了古籍裏記載的封靈困龍陣引動前兆。
    蘇婉兒的馬韁繩在掌心勒出紅痕。
    她順著葛凡的目光低頭，便見自己腳邊的石板上，原本模糊的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清晰——那是盤繞的龍形，龍首正對著葛凡的靴尖。
    "別動。"葛凡聲音沉如鐵，左手虛按在蘇婉兒後腰，將她往身後帶了半步。
    係統數據流在視網膜上炸開：陣眼在東南方三十丈外的殘塔，需要三息時間完成閉合。
    他餘光瞥見董浩的手已按上劍柄，連忙低喝，"董浩，收勢！"
    話音未落，山壁傳來悶雷般的轟鳴。
    左右兩側的懸崖像被無形的手推動，石屑簌簌墜落，眨眼間將退路封得嚴嚴實實。
    與此同時，虛空中泛起波紋，二十七個黑袍人如鬼魅般現出身形，腰間都掛著半枚青銅鈴鐺——正是天機閣最精銳的"鈴衛"，每人都是高階武師修為。
    為首者掀開兜帽，露出一張刀刻般的冷臉，左耳垂著三顆銀珠，正是天機閣第七執事。
    他撫了撫腰間繡著九焰紋的腰帶，笑聲像刮過枯井："葛小友好手段，竟能順著追蹤符摸到這兒。
    可你可知，這煉藥宗遺址，本就是我為你備的棺材？"
    葛凡瞳孔微縮。
    係統提示音在腦海裏炸響：封靈困龍陣已啟動，五感被壓製三成，內息運轉速度下降兩成。
    他表麵卻笑得從容，拇指輕輕叩了叩太陽穴："七執事好雅興，大早起來給晚輩設局。
    就是這陣仗......"他掃過周圍的鈴衛，"是不是小了點？"
    "嘴硬。"第七執事抬手，最前排的三個鈴衛立刻暴起。
    董浩的劍先一步出鞘，青蓮劍式的寒光裹著晨霧劈出——他救過老周，此刻眼裏燒著團火，劍招比往日更狠三分。
    但三個高階武師的配合嚴絲合縫，一人刺向他左肋，兩人分別封死前後退路。
    董浩咬牙旋身，劍尖挑開左邊的刀，右肩卻被右邊的短戟劃開道血口，軍綠色外袍頓時洇出紅。
    蘇婉兒的情況更險。
    她本想繞到右側尋陣眼，卻被兩個鈴衛用幻影步纏住。
    其中一人突然化出三道虛影，同時從上下左三個方向攻來。
    她腳尖點地，蝶步剛提至第三層，發梢卻"嘶"地一響——最右邊的虛影竟是真招！
    那柄淬毒的匕首擦著她耳尖劃過，在山壁上留下焦黑痕跡。
    蘇婉兒後背滲出冷汗，這才想起天機閣的幻影步專破輕功，先前學的應對之策全被緊張攪成了漿糊。
    "婉兒往左！
    董浩退到我身側！"葛凡的聲音像根鋼針，刺破戰場的混亂。
    他左手結了個隻有蘇婉兒能看懂的手勢——那是讓她借自己的位置打配合。
    右手則悄然掐訣，係統的"瞬間學習"已將封靈困龍陣的三百六十個節點掃描完畢。
    陣眼在殘塔下的丹井，隻要破了井裏的九焰燈，陣法就會自潰。
    但此刻二十七個鈴衛呈北鬥陣圍過來，他得先拖住第七執事。
    "七執事這麽急著滅口，難道怕我知道什麽？"葛凡突然開口，目光直刺對方瞳孔。
    係統的"情緒讀取"功能已啟動，他看見第七執事眼底閃過一絲煩躁——很好，說明對方確實沒打算留活口。
    "廢話真多。"第七執事抽出腰間軟劍，劍身嗡鳴如泣。
    他腳尖點地，整個人如離弦之箭射向葛凡麵門，軟劍挽出七朵劍花，正是天機閣絕學"七星隕"。
    葛凡不閃不避，體內"體能強化"瞬間激活，肌肉鼓脹如鐵，抬手便抓住刺向咽喉的劍尖。"當"的一聲，火星四濺，他掌心滲出血珠，卻笑得更盛："執事大人急成這樣......莫不是怕我拿到九劫丹方？"
    第七執事的劍勢微滯。
    就是這零點三秒的空隙，葛凡的係統界麵彈出關鍵信息：對方心跳加速17，瞳孔收縮0.2毫米——這是被說中要害的表現。
    他表麵卻踉蹌後退兩步，左手"不小心"按在一塊鬆動的石板上。
    石板下的暗紋突然明滅不定，像在回應什麽。
    "裝模作樣！"第七執事冷笑，軟劍再次壓下。
    這一次，他的身形比剛才更近了三尺。
    葛凡望著對方腰間晃動的九焰紋腰帶，喉結動了動。
    他能聞到對方身上淡淡的沉水香，能看清對方眉骨處那道兩寸長的舊疤——足夠了。
    "董浩護好婉兒！"他暴喝一聲，右手突然按在胸口。
    係統的"潛能激發"開始運轉，體溫瞬間升高十度，連睫毛上的晨露都蒸發成白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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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執事的劍尖離他咽喉隻剩三寸，卻見這年輕人眼底閃過狼一般的光。
    "你輸了。"葛凡輕聲道。
    第七執事的軟劍離葛凡咽喉隻剩三寸時，他後槽牙咬得咯咯作響。
    這小子明明被封靈陣壓製了內息，怎麽還能硬接自己的七星隕？
    可不等他細想，便見葛凡眼底寒芒驟盛——那根本不是人類該有的銳利，倒像是淬了千年寒鐵的劍鋒。
    "哢嚓！"
    葛凡右拳裹著赤金色氣勁轟出，竟是直接硬撼軟劍。
    第七執事隻覺虎口發麻，劍身傳來令人牙酸的震顫，再看時，那柄用深海寒鐵鍛造的軟劍竟出現蛛網般的裂痕。
    更駭人的是，這一拳的軌跡根本不是直來直去，而是順著劍勢的破綻鑽進了他的防禦空門！
    "噗！"
    拳鋒結結實實地砸在第七執事胸口。
    他整個人如斷線紙鳶向後飛撞，撞塌了半麵斷牆才重重摔在碎石堆裏。
    嘴角溢出黑血——葛凡這一拳裏混了係統新兌換的"逆龍勁"，專破內家罡氣，此刻正順著他的經脈啃噬內髒。
    "符令！"葛凡瞳孔驟縮。
    第七執事腰間那枚刻著九焰紋的青銅符令在碰撞中飛脫，正落在他身側五步外的青苔上。
    他腳尖點地掠過蘇婉兒身畔，在鈴衛們反應過來前將符令抄入掌心。
    係統立刻傳來提示："檢測到天機閣最高權限令"九焰令"，是否掃描？"
    "退！"他反手將符令塞進懷裏，拽著蘇婉兒的手腕就往殘塔方向跑。
    方才係統"環境感知"已鎖定——三十息後，封靈陣會啟動自毀式爆炸，整個遺址都會被埋進山體。
    而唯一的生路，是殘塔下那口被丹鼎殘骸掩蓋的排水暗渠。
    董浩的劍劃出半圓，逼退兩個撲上來的鈴衛，反手將蘇婉兒護在身後："我斷後！"他肩背的傷口還在滲血，軍綠外袍染成暗紅，眼底卻燃著一簇火——這是他跟著葛凡以來，第一次真切感受到"生死與共"的重量。
    "都給我死！"第七執事的嘶吼混著血沫。
    他搖搖晃晃站起來，胸口塌陷的肋骨戳得肺葉生疼，卻還是咬破舌尖強行提氣。
    腰間剩下的六枚銀鈴突然炸響，二十七個鈴衛同時暴起，幻影步疊加下，竟在虛空中織出一張密不透風的殺網。
    "蹲下！"葛凡突然拽著蘇婉兒的後領往下一壓。
    一枚淬毒的飛針擦著她發頂掠過，釘進身後的斷碑，立刻騰起陣陣青煙。
    他餘光瞥見暗渠入口就在前方三步，咬咬牙將蘇婉兒往董浩懷裏一推："帶她進渠！"
    "那你？"蘇婉兒急得眼眶發紅，指尖攥住他袖口。
    她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氣，那是剛才硬接軟劍時掌心滲出的血，此刻正順著指縫滴在青石板上，綻開小紅花。
    "我有數。"葛凡衝她笑了笑，這笑容比平時多了幾分滾燙的溫度。
    他反手抽出董浩腰間的備用短刃，迎著最密集的殺網衝了上去。
    係統界麵瘋狂跳動："爆炸倒計時15秒！"他需要用這15秒，為兩人爭取鑽進暗渠的時間。
    "轟！"
    第一波爆炸從陣眼位置炸開。
    葛凡被氣浪掀得撞在殘塔上，後背的骨節發出脆響。
    他眼前發黑，卻仍咬著牙抬頭——董浩已經抱著蘇婉兒滾進了暗渠，隻剩半截衣角還露在外麵。
    他踉蹌著撲過去，在第二波爆炸來臨前將兩人往裏推了推。
    "婉兒！"他的吼聲混著碎石墜落的轟鳴。
    蘇婉兒的小腿被飛濺的石片劃開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正順著褲管往下淌，在暗渠的青石板上積成小灘。
    她疼得額角冒冷汗，卻還強撐著笑："我...我沒事，就是有點疼..."
    "閉嘴。"葛凡的聲音發顫。
    他撕開自己的衣襟，用布條狠狠紮住她的小腿。
    係統的"初級治愈術"在他掌心亮起淡金色光芒，可蘇婉兒的傷口太深，血還是透過布條往外滲。
    他能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這是他第一次覺得，係統的治愈術不夠用。
    董浩舉著火折子湊近，暗渠四壁的青苔被映得發綠。
    他劍指抵著額頭，聲音發悶："葛兄弟，符令..."
    "在這兒。"葛凡從懷裏摸出符令。
    青銅表麵的九焰紋在火光下泛著幽藍，湊近看，竟有細小的朱砂字跡沿著紋路遊走。
    係統的掃描提示音適時響起："檢測到加密信息，是否解碼？"他指尖按在符令上，冷汗順著下巴滴在青銅表麵。
    朱砂字跡突然凝實。
    葛凡的瞳孔瞬間收縮——那是一串名單，最上麵赫然寫著"天命一號：葛凡"，下麵跟著"二號至七號"的代號，每個代號後麵都附著熟悉的地名："燕京大學江南武館南海艦隊"......
    "原來我們隻是第一批..."他喃喃自語，指節捏得發白。
    蘇婉兒的手輕輕覆在他手背，帶著血的溫度："不管是什麽計劃，我們一起拆了它。"她疼得嘴唇發白，眼神卻亮得驚人。
    暗渠深處突然傳來震動聲，像有千萬隻腳同時踩在青石板上。
    董浩的劍"嗡"地出鞘，劍尖指向聲音來源："他們追來了，至少有五十人。"
    葛凡深吸一口氣，將符令按在胸口。
    係統界麵跳出新提示："檢測到九焰令與煉藥宗遺址共鳴，是否啟動隱藏機關？"他望著蘇婉兒蒼白的臉，望著董浩染血的劍，突然笑了——這笑裏沒有之前的玩世不恭，隻有淬透了的鋒銳。
    "那就讓他們見識下，什麽叫真正的"天命"。"他輕聲道。
    掌心裏的符令突然泛起灼熱的溫度，九焰紋開始順時針旋轉，暗渠四壁的青苔下，隱約透出古老的金色紋路，像沉睡千年的巨獸正緩緩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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