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內的黴味裹著機油的腥氣湧進鼻腔，葛凡的靴底碾碎最後一片碎玻璃時，後頸突然泛起細密的麻癢——那是武師境強者鎖定目標的直覺。
    洪萱的指尖幾乎同時扣住了腰間的蛇毒匕首，皮衣下的肌肉緊繃成弓弦。
    但不等她動作，陰影裏傳來金屬刮擦地麵的刺響，像有人拖著長刀在水泥地上劃出死亡的刻度。
    "你不該來這裏。"
    聲音帶著金屬般的冷硬，從行車吊鉤搖晃的陰影裏滲出來。
    葛凡抬眼就看見董浩，青蓮的暗部執事，三個月前還在金陵慈善晚宴上替孤寡老人擋過醉漢的拳頭。
    此刻他握著柄烏沉沉的唐刀，刀身映著月光，將他的臉割成明暗兩半。
    "是你不該出現在這裏。"葛凡的拇指輕輕摩挲著戰術刀的防滑紋，唇角卻勾起抹淡笑，"青蓮不是一直站在正義一方？
    上個月還替江城市民端了地下拳場。"
    董浩的喉結動了動，刀背在掌心壓出青白的印子。
    他盯著葛凡的眼睛，像在確認什麽，最終低笑一聲："正義？
    我們連自己的影子都做不得主。"話音未落，唐刀已經裹挾著破風聲劈下——不是刺向咽喉，而是左肩三寸，那裏是武師境以下武者的命門，卻恰好避開了葛凡的死穴。
    試探。
    葛凡側身時帶起一陣風，吹得洪萱額前的碎發亂了，卻讓他看清了董浩刀勢裏的破綻。
    這不是殺招，是測試。
    他故意踉蹌半步，後背撞在生鏽的鋼板上，金屬震顫的嗡鳴混著董浩的刀風，在倉庫裏蕩開層層回音。
    "你在等收網的人。"葛凡突然開口，聲音混著鋼板共振的頻率，像根細針紮進董浩耳中。
    後者的瞳孔猛地收縮，刀勢一頓——果然。
    葛凡借著這分神，腳尖點地旋身，戰術刀彈出半寸寒芒，精準挑向董浩手腕的太淵穴。
    唐刀當啷落地。
    董浩後退兩步撞翻廢鐵桶，嘩啦啦的聲響驚飛了牆角的蝙蝠。
    洪萱已經閃到倉庫門口，背對著兩人，手指在耳麥上快速敲擊——她在通知蘇家暗衛封鎖外圍。
    葛凡蹲下身，單手扣住董浩的肩井穴，指腹微微發力："誰讓你來的？
    天命之力？"
    董浩的冷汗順著下巴滴在地上，卻突然笑了："你以為...就憑你？"他的視線越過葛凡的肩，投向倉庫頂端那個亮著紅燈的監控探頭。
    "啪。"
    洪萱的蛇毒匕首破空而來，精準釘穿了監控鏡頭。
    火星四濺中，她踩著廢鐵堆躍下，皮衣下擺沾著的血漬在月光下泛著暗褐："問完了？
    該走了。"
    葛凡卻沒動，他盯著董浩因疼痛扭曲的臉，突然注意到對方後頸有塊淡青色的印記——那是某種神經毒素的痕跡，和三個月前在地下拳場被控製的武者一模一樣。
    "他們給你注射了控魂劑。"葛凡的聲音沉下來，拇指按在董浩後頸的印記上，"所以你不得不來，不得不試探我的底線。"
    董浩的瞳孔驟然收縮，喉間發出野獸般的嗚咽。
    他的右手不受控製地抓向葛凡手腕，指甲幾乎要掐進皮肉，卻在碰到的瞬間泄了力。"別問..."他艱難地扯動嘴角，"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葛凡的指尖在戰術背心口袋上輕輕一按，那裏裝著蘇婉兒特意為他準備的微型探測器。
    他盯著董浩後頸的印記，突然笑了："死？
    我連地獄都逛過兩回了。"
    洪萱的蛇毒匕首已經拔回手中，刀鋒在指尖轉出銀亮的圈："五分鍾後蘇家暗衛到，再不走追兵要堵門了。"
    葛凡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董浩。
    後者的眼神裏還在掙紮，像被線牽著的提線木偶，明明想開口，卻被某種力量鎖死了咽喉。
    "走。"葛凡拍了拍洪萱的肩，轉身走向倉庫門口。
    月光從鐵門縫隙漏進來，在他腳邊拉出一道銀線。
    經過董浩身邊時，他彎腰撿起那柄唐刀，刀鞘上刻著的"青蓮"二字有些模糊——和三個月前慈善晚宴上，董浩送給老人的拐杖上的刻痕，是同把刻刀。
    洪萱已經發動了摩托車，引擎聲在空曠的倉庫裏炸響。
    葛凡跨上車前，回頭看了眼癱在地上的董浩。
    後者正盯著自己的唐刀，嘴唇開合無聲，眼底那絲掙紮卻越來越亮。
    葛凡摸出微型探測器，在掌心拋了拋。
    探測器的指示燈亮起幽藍的光，像顆會呼吸的星星。
    "走。"他低喝一聲，摩托車如離弦之箭竄出鐵門。
    後視鏡裏，倉庫的陰影中，董浩的手終於觸到了那柄唐刀。
    董浩後頸的淡青印記隨著葛凡指尖的按壓泛起幽光，微型探測器貼在他心口的瞬間，蜂鳴聲突然拔高了三個調門。
    葛凡瞳孔驟縮——探測器屏幕上跳動的波紋不是普通生物電，而是夾雜著規律脈衝的精神波動，像極了三個月前在"天命之力"實驗室裏截獲的腦波幹擾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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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居然能在人身上植入精神信號接收器。"他喉結滾動，指節因用力微微發白。
    係統在識海深處彈出提示：【檢測到未知能量源，建議立即切斷連接】。
    葛凡反手扣住董浩後頸的大椎穴，內勁如遊龍般順著經絡竄入，精準纏住那縷若有若無的異力。
    董浩突然發出瀕死般的悶吼，額角青筋暴起如蚯蚓。
    他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卻在觸及地麵的瞬間蒸發成淡藍色霧氣。
    葛凡能清晰感覺到，那股試圖控製董浩的力量在瘋狂掙紮，像被踩住尾巴的毒蛇。
    他咬了咬牙，內勁陡然加三分，"啪"的一聲脆響，董浩後頸的印記突然炸裂成星屑，整個人癱軟在地，眼神終於從混沌轉為清明。
    "謝...謝。"董浩咳出一口黑血，指尖顫抖著抓住葛凡褲腳，"他們在我脊椎裏埋了納米蟲，每天午夜會往大腦發送指令...灰域計劃..."他突然劇烈咳嗽，鮮血濺在葛凡戰術背心上，"蘇小姐的通訊...是真的..."
    "葛凡，我是婉兒。"蘇婉兒的聲音從耳麥裏傳來，帶著少見的急促，"三秒前截獲青蓮總部加密指令，關鍵詞"灰域"對應的坐標在江灣碼頭，啟動時間是明天淩晨三點。
    根據衛星掃描，碼頭倉庫群地下五米有異常能量反應，很可能是..."
    "炸彈？"葛凡打斷她，彎腰將董浩扶到廢棄的液壓機後麵，"你現在立刻聯係向悅，讓特警隊封鎖碼頭周邊，但別打草驚蛇。"他扯下自己的戰術腰帶係在董浩腰間，"這是蘇家的定位器，暗衛半小時內到。"
    洪萱突然抬手按住他肩膀，蛇毒匕首的寒光映著她緊繃的下頜："屋頂。"
    金屬摩擦聲從頭頂傳來。
    葛凡抬頭的瞬間，通風口的防塵網被踢得粉碎，一道黑影如鷹隼般俯衝而下。
    落地時腳尖點在鏽蝕的鋼板上，竟沒發出半分聲響。
    來人身穿暗紋作戰服，左臉覆蓋著銀色半麵具，右眼泛著冷電般的幽光——那是電子義眼。
    "葛凡，你以為你能逃得掉嗎？"聲音經過變聲器處理，像金屬刮過玻璃，"從你踏進鋼鐵廠的那一刻，就注定要成為灰域計劃的祭品。"
    話音未落，倉庫突然陷入黑暗。
    洪萱的匕首自動彈出熒光塗層，卻隻照亮了半米範圍。
    下一秒，刺目的紅光從四角亮起，警報聲撕裂空氣——那是軍用級別的脈衝警報，頻率高得讓人太陽穴發漲。
    "防禦係統啟動。"葛凡在黑暗中握住洪萱的手腕，係統在識海瘋狂閃爍：【檢測到熱感追蹤炮台，數量4，鎖定中】。
    他能聽見機械旋轉的嗡鳴從頭頂傳來，四台巴掌大的銀色裝置從天花板垂落，紅點在兩人身上跳躍。
    "趴下！"洪萱拽著他撲向右側，一枚微型導彈擦著發梢炸在身後的鋼板上，火星四濺中，她的皮衣被劃開一道口子，露出腰間滲血的傷口——不知何時，那道舊傷又崩開了。
    "他們早有準備。"葛凡將洪萱護在身後，從戰術背心摸出三顆閃光彈，"去左邊廢鐵堆，我引開火力。"
    "想分開？"半麵人突然出現在五米外，手中多了把黑色短弩，"你們的心跳頻率都在我的義眼裏。"他扣動扳機，三支淬毒弩箭破空而來，分別瞄準兩人的咽喉、心髒和手腕。
    葛凡旋身踢起一塊廢鐵，精準撞偏射向洪萱的弩箭，自己卻被擦過鎖骨，火辣辣的疼。
    他反手甩出閃光彈，趁白光炸開的瞬間，拽著洪萱往變壓器方向狂奔。
    "轟！"又一枚導彈在腳邊炸開，氣浪將兩人掀得踉蹌。
    葛凡抬頭，四台炮台的紅點正以0.5秒的間隔交替鎖定，而半麵人的身影已經融入黑暗，隻剩電子義眼的幽光如鬼火般閃爍。
    "到了！"洪萱撞開變壓器的鐵皮門，裏麵密密麻麻的線路泛著危險的藍光。
    葛凡反手將她推進去，自己則側身滾進旁邊的電纜溝。
    剛抬頭，就看見最近的炮台調轉方向，紅點穩穩鎖在他眉心。
    "係統，給我三秒！"他在識海低吼。
    係統立即回應：【體能強化200，持續3秒】。
    肌肉瞬間鼓脹如鐵，葛凡猛蹬地麵，像顆炮彈般竄向右側。
    就在他離開原位的同時，炮台的激光束擦著他的衣角射進牆麵，燒出一個焦黑的窟窿。
    他借著衝勢撲向大型變壓器，金屬外殼被激光灼得發燙，卻剛好能擋住炮台的直線射擊。
    洪萱在變壓器後探出頭，匕首上的熒光映著她染血的嘴角："現在怎麽辦？"
    葛凡抹了把臉上的血，望著黑暗中若隱若現的半麵人，以及四角還在旋轉的炮台，眼神逐漸冷如刀鋒。
    他摸出最後一顆信號彈，在掌心輕輕一按："等。"
    信號彈的尾焰劃破夜空的瞬間，遠處傳來引擎的轟鳴。
    葛凡望著變壓器上跳動的紅光，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突然笑了——他在董浩身上留的定位器，可不僅僅是為了讓暗衛找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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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麵人顯然也聽見了動靜，電子義眼的光芒驟然收縮。
    他轉身欲逃，卻被洪萱的蛇毒匕首釘住了腳踝。
    劇痛讓他踉蹌跪地，變聲器裏終於泄出真實聲音："你...早有準備..."
    "從你啟動防禦係統的那一刻。"葛凡從變壓器後站起，戰術刀在指間轉出寒芒，"天命之力的局，該破了。"
    話音未落，倉庫鐵門被撞得粉碎。
    二十道黑影如狼入羊群般湧進，為首的正是蘇家暗衛統領蘇昆。
    他的唐刀出鞘半寸，寒芒掃過全場："主子，外圍肅清。"
    葛凡抬頭望向還在旋轉的炮台，又看向半麵人扭曲的臉，突然意識到——真正的麻煩，才剛剛開始。
    他拽著洪萱躲進變壓器後的陰影，聽著暗衛與半麵人手下的纏鬥聲，望著天花板上還在鎖定的炮台，係統突然彈出提示：【檢測到地下能量波動，來源坐標：江灣碼頭，強度正在提升】。
    明天淩晨三點。
    葛凡摸了摸胸口的探測器，那裏還殘留著董浩的體溫。
    他望著倉庫外漸亮的天光，眼神沉得像要壓碎星辰。
    "灰域計劃？"他低聲呢喃，戰術刀在掌心刻下一道血痕，"我倒要看看，你們能掀起多大的浪。"
    此時，四角的炮台突然同時轉向變壓器方向，激光束在空氣中拉出灼熱的軌跡。
    葛凡眼尾微挑，拉著洪萱一個翻滾，精準躲進變壓器後方的金屬夾縫。
    激光束擦著他的後背射在牆上，火星四濺中，他聽見半麵人撕心裂肺的慘叫，和蘇昆的匯報："主子，那小子招了，灰域計劃的核心裝置在..."
    "夠了。"葛凡打斷他，望著變壓器上倒映的自己，嘴角勾起抹冷厲的笑，"留著他，明天淩晨三點，我要親自去江灣碼頭。"
    倉庫外，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照在葛凡染血的戰術背心上。
    而在他腳下的水泥地麵，那灘董浩咳出的黑血，正緩緩滲入縫隙，像條黑色的蛇，遊向未知的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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