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隻能從一個極端，到另一個極端去，你永遠也不可能過上幸福的人生！」
    上一刻，戚鳳舞還在對阿無發出惡毒的詛咒，下一刻，她就感覺自己被一堆又髒又臭的東西埋了。
    她伸手把東西撥開，看到了自己稚嫩的手臂上，金龍鐲銀鳳鐲碰撞著，發出了聲響。
    她探出頭，與8歲的小阿無對上視線，各自沉默……
    戚鳳舞曾想過，如果重來一次，她這次不會再與阿無為敵，但她也沒想過會有這樣的機會。
    果然，她是天生的鳳凰，任何不可能的奇跡都會發生在她身上。
    她看著阿無那雙澄澈的眼，靜靜地看著，忽然有些不知道要說什麽。當時，她和她說了什麽，要重複一遍嗎？
    兩人沉默對視，戚鳳舞在這種沉默中明白了什麽，隻說了四個字，“我是小舞。”
    得到一句回應，“我叫阿無，因為我一無所有。”
    接著又是一陣尷尬的沉默。
    許久，戚鳳舞說：“你今後不會再一無所有了，因為我會成為你的朋友。”
    阿無久久沒說話，久到戚鳳舞覺得有些無所適從，才聽見她說：“好。”
    戚鳳舞鬆了一口氣，還沒想清楚之後要怎麽辦，眼前就出現了一份用紙包好的肉幹。
    “吃吧。”她聽見阿無這樣說。
    重來一次，阿無還是一如既往地待她好。
    她把肉幹搶過來，動作粗魯地用力撕咬著，有眼淚滴在上麵。
    現在她知道要怎麽做了。
    她人嫌狗厭，如果當皇帝，就會有無數人想著把她踹下來。而要讓她低下頭顱，去懇求那些低賤之人來幫她，她做不到。
    她是戚鳳舞，生來高貴的戚鳳舞，她要不擇手段地往上爬，但絕不能以犧牲自我為代價。
    皇帝她做過了，並沒有什麽了不得的，就算不當皇帝，她依舊有辦法掌握權柄。
    隻要……新的皇帝聽她的話就好。
    她把肉幹三兩下囫圇吞進肚，目光幽幽，盯著阿無看。
    阿無和她不一樣，總是討人喜歡，不必做什麽，就自然有人追隨。而且，是武學上的天縱奇才。
    如果阿無當了皇帝，喜歡她的人自然就成了助力，討厭她的，也會因為打不過她而不得不妥協。失敗的可能性，根本壓根不存在。
    戚鳳舞表情認真，“容我重新自我介紹，我是戚鳳舞，風沙城城主戚王爺的女兒。”
    阿無顯然沒想到她會這樣，眼睛一下子睜大了。嘴巴開開合合，還沒說什麽，就被一根手指抵住。
    戚鳳舞壓低聲音，嚴肅道：“你別說，聽我說。我要掌握大權，我要你替我坐上皇位，我不允許你拒絕我！我們是朋友對吧，那你要幫我，你不需要操心什麽，一切都由我來出謀劃策。”
    她摟住阿無，把重心全壓到阿無身上，“我隻有你能依靠，你要幫我，知道嗎？”
    阿無點點頭。但她有絕對不能讓步的原則，“你會欺負人嗎？”
    “我會。”戚鳳舞肯定地說。她在家的時候，就會欺負一些沒眼力見的下人。一直以來的習慣是很難改的，要讓她保證不會再欺負人，她自己都不相信。
    但她有一個解決方案，“如果你不希望我欺負別人，那你把自己給我欺負。我以後，隻欺負你一個。”反正阿無也不會痛。
    戚鳳舞和阿無靠得很近，她盯著阿無，看她眨眼點頭，說：“好。”
    於是，她把手伸到阿無腰間衣服裏，指甲用力去戳她腰間的肉，“我打你，你就算不痛，也要裝痛，否則我沒法保證，我能不去欺負別人。”
    她的指甲狠狠紮進阿無的肉裏，用力扭動。阿無愣了一下，表情有些扭曲，呼吸也變得不穩。
    阿無痛苦的表情十分真實，真實到戚鳳舞有一瞬間，覺得阿無像尋常人一樣，感覺得到痛苦。
    “原來你演技這麽好，那太好了。”戚鳳舞說著，鬆手，摟著阿無的脖子，“那我們就這樣說好了。絕不背叛。”
    “絕不背叛。”
    戚鳳舞交待了一番，讓阿無在下一次做工完後，去找她的主人，奴隸長天無怨。
    於是，阿無就在第二天，天黑後，等別的同伴都回到籠子裏去時，默默跟在天無怨身後。
    天無怨一早感覺到阿無有話對他說，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便故意領著阿無去了別處，好私下裏談話。
    “怎麽了，阿無？”
    阿無說：“主人，戚王爺之女戚鳳舞在我的籠子裏，她有話和你談。嗯，我和她一起……”
    阿無不安地攥著衣角，天無怨麵色凝重，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
    他大概猜得出，戚鳳舞是什麽時候躲到阿無籠子裏去的，但他有問題想不通。他眉頭緊鎖，“你讓她穿得像個奴隸一點，把她帶過來，我和你們談。”
    如果是以前的戚鳳舞，除非萬不得已，是絕不會穿上阿無的舊衣的。但現在，她很自然地接受了。
    她讓阿無給自己寬衣解帶，在舊衣服堆裏，挑了一件相對幹淨的，讓阿無伺候自己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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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頭發本就因逃命有些淩亂，阿無又在她臉上抹了點灰塵，看起來，當真像個灰撲撲的乞丐。
    戚鳳舞把手上的金銀二鐲摘下，放在絲綢挎包裏，把包在地上滾了幾滾，弄得髒兮兮的，再背在身上。
    準備完畢，她們就手牽手，一起小心地到天無怨那裏去。
    天無怨皺眉盯著她仔細瞧了瞧，戚鳳舞沒有廢話，從包裏拿出金銀二鐲證明身份。
    “我是戚鳳舞，我知道你是誰，你是天無怨，你養父是天仇教最後一人天存恨。我要你送我和阿無去風沙城，鐲子就當路費了。”
    天無怨聽到這些話，心裏震撼得無以複加，他花了點時間，才理清楚思緒。
    “我送你回風沙城是可以，可是阿無為什麽要和你一起去？而且，你也知道銀鳳鐲是藏寶圖吧，你爹戚王爺舍得你拱手相讓？”
    “我知道寶藏在哪裏，不需要鐲子也能拿到。至於阿無，她必須跟我在一起，我要讓她做皇帝！我知道你和她情同父女，這個忙，你是幫還是不幫？”
    天無怨驚異地看向阿無，阿無認真回答：“主人，我得和小舞在一起。我要做皇帝。”
    戚鳳舞握住阿無的手，野心勃勃的眼神盯著天無怨，誓要逼他接受不可。
    天無怨隻一心看著阿無，最終還是拜倒在她滿含歉意的目光中。他知道阿無堅定地和戚鳳舞站在一起，無奈掐起手指，用天算測算了兩人的未來。
    戚鳳舞，不滅的鳳凰。
    阿無，治世的天龍。
    天無怨當真傻眼了。他呆愣看著阿無和戚鳳舞，以及被戚鳳舞舉在手中的金銀二鐲。
    他一時語塞，好一會兒，才說：“阿無，我會幫你的。鐲子不必給我。”
    戚鳳舞沒有客套，把鐲子收回在挎包裏，但她的要求還沒完。
    “天無怨，你這兒的夥食不行，阿無做飯好吃，你讓她做吧。而且，阿無是天縱奇才，既然你們情同父女，你就教她天仇教的武功。她每天少睡一個時辰，跟著你練就是。”
    天無怨被戚鳳舞這樣隨便的話給惹怒了，“戚鳳舞，你細皮嫩肉的，隻要躲在籠子裏就成。阿無不一樣，車隊裏誰都知道她能幹活，我也不能突然讓她少做，惹人閑話，就這樣，你還讓她少睡一個時辰？”
    “主人，我可以的。”阿無認真地說，“做飯的事也交給我。”
    天無怨勸解再三，還是拗不過阿無。他隻好退讓，讓阿無以後夜裏都跟他練一個時辰的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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