憲兵隊鐵門轟然洞開的刹那，刺骨寒氣裹挾著血腥氣撲麵而來。王凱府中的家丁們被推搡著踉蹌而入，老仆馬同膝蓋重重磕在青石板上，疼得眼前直冒金星。抬眼望去，昏暗的走廊裏鐵籠交錯，刑具泛著森冷的光，滴水聲混著若有若無的呻吟，像無數細針往耳膜裏鑽。
    “太君饒命啊！”年輕丫鬟春桃“哇”地哭出聲，癱坐在地，發間的絨花早不知去向。她身旁的廚子老張臉色煞白，喉結上下滾動，想起剛剛路過小廣場時，瞥見繩子上晾曬的人皮，此刻雙腿抖得幾乎站不住。
    “列隊！”憲兵曹長森田猛地抽出軍刀，刀刃在空中劃出破空聲。十多個下人如驚弓之鳥，跌跌撞撞擠成歪歪扭扭的隊列。森田冷笑一聲，皮靴重重碾過老仆的手指：“說，劉孝文到底是什麽時間回家的？”
    馬同疼得冷汗直冒，卻咬著牙搖頭。森田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他嘴角滲血，牙齒也掉了兩顆。“不說是吧？”森田朝身後一招手，兩個憲兵立刻拖來個鐵架子，上麵還掛著沒擦淨的血跡，“來人，給他們嚐嚐‘蜈蚣爬’的滋味！”
    鐵鏈嘩啦作響，粗糲的鐵鉤勾住家丁們的衣領。後廚打雜的趙三突然崩潰大哭：“我說！我說！求您別用刑啊！”他的哭喊在陰森的審訊室裏回蕩，震得眾人肝膽俱裂。有人腿一軟尿了褲子，臊味混著血腥氣，讓空氣愈發令人作嘔。
    高橋端著咖啡從裏間踱步而出，嘴角掛著似笑非笑的弧度。他慢條斯理地放下瓷杯，皮鞋踩住趙三的手指：“早這樣多好？現在，告訴我，劉孝文什麽時間回來的？”
    趙三慘叫衝破喉嚨：“夫人是今天中午回來的！小的發誓句句屬實！”他的聲音尖細顫抖，在陰森的審訊室裏激起陣陣回音。
    高橋蹲下身，軍刀挑起趙三沾滿血汙的下巴，刀鋒劃破皮膚滲出細血：“那為何方才口供說，是昨晚戌時三刻？”話音未落，刀刃突然橫移，精準削掉趙三耳尖，血珠“啪嗒”落在森田擦亮的皮靴上。
    “啊——”趙三疼得滿地翻滾，冷汗混著血水淌進眼睛，“是夫人...夫人逼著我們這麽說的！說要是敢吐露實情...”他劇烈咳嗽著，血沫噴在高橋鋥亮的馬靴上，“就把我們全家賣到窯子裏！”
    森田突然揪住馬同的頭發，將他的臉按進盛著辣椒水的木桶。掙紮激起的水花濺在高橋軍裝上，後者卻紋絲不動，反而慢條斯理掏出白手帕擦拭濺到的血點：“劉孝文...果然有意思。”他的聲音像是毒蛇吐信，陰冷中帶著病態的興奮，“把這些人分開審訊，若有人供詞對不上——”他的目光掃過角落瑟瑟發抖的丫鬟，“就用燒紅的烙鐵，在他們臉上烙‘反日’二字。
    森田的軍靴碾過地麵幹涸的血跡，刺耳的摩擦聲中，他陰冷的目光像毒蛇般掃過縮成一團的丫鬟們。春桃被那目光刺得渾身發抖，膝蓋重重磕在青磚上，額頭幾乎貼到了地麵：“太君饒命！夫人確實是和那個表小姐中午回來的！”她聲音發顫，帶著哭腔，指甲深深摳進掌心。
    森田冷笑一聲，彎腰捏住春桃的下巴，粗糙的指腹用力揉搓著她蒼白的臉頰：“繼續說。”
    春桃被捏得五官扭曲，淚水順著眼角滑落：“夫人...夫人回來時衣衫不整，旗袍上麵都是濕噠噠的尿漬！她...她發了好大的火，讓我立刻拿去洗幹淨，還說要是走漏半點風聲，就把我的舌頭割下來！”回憶起當時的場景，她渾身劇烈顫抖，仿佛又看到了劉孝文陰沉的臉。
    “哦？衣衫不整，還有尿漬？”森田的瞳孔驟然收縮，鬆開手，森田用力挑起春桃的下巴，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整個人提起來。“你之前可曾見過這個表小姐？”春桃脖頸被壓得發出骨頭錯位的脆響，卻不敢掙紮半分，隻能在劇烈的疼痛中哆哆嗦嗦開口："今天...今天是第一次見。"她的睫毛上掛著血珠和淚珠，混著灰塵在眼下暈成一片烏青。
    森田突然扯住她的發髻往後猛拽，春桃的後腦勺重重磕在鐵架上，眼前頓時炸開無數金星。"仔細想想！"森田的唾沫星子噴在她臉上，"既然是她表妹，憑什麽讓你們夫人害怕？"
    "我不知道！"春桃絕望地尖叫，"夫人換完衣服渾身發抖，連喝了兩杯熱茶！我給她換衣服時...她攥著我的手腕說，表小姐能讓她...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高橋摩挲著下巴，眼神冰冷如刀，腦海中不斷閃過燕子麵對盤問時臨危不懼的模樣。"果然不簡單......"他喃喃自語，喉間發出低沉的冷笑，"森田，立刻集合隊伍，去王府！那個表小姐，必須給我活著帶回來！"
    森田聞言立刻立正敬禮，眼中閃過一絲嗜血的興奮："哈依！大佐閣下，這些下人的口供倒是一致，應該沒有說謊。這些人......"
    "先關起來。"高橋打斷他的話，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本月特別移送的人數還不夠，正好把他們都送過去。"他眯起眼睛，仿佛已經看到了那些人在731裏實驗室的下場。
    森田心領神會，臉上露出諂媚的笑容："大佐閣下，兄弟們這段時間辛苦了，不知是否能讓......"
    高橋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眼中閃過一絲厭惡："漂亮的都送去慰安所，剩下的隨便你們處置。"他轉身走向門口，軍刀在牆壁上劃出刺耳的聲響，"但現在，立刻給我出發！要是讓那個表小姐跑了，你們都別想活！"
    森田臉上露出狂喜的神色，轉身大聲喊道："全體集合！目標王府，出發！"隨著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憲兵們荷槍實彈，如狼似虎地湧出審訊室。走廊裏，被關押的家丁們聽到動靜，絕望地哭喊聲響徹整個憲兵司令部，卻蓋不住高橋等人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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