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1章 周書記,不要讓他們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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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市市政府的會議室燈火通明,長條桌旁的處級幹部們坐姿筆挺,袖口露出的手表指針已經滑過午夜十二點。
    周誌高的聲音透過麥克風撞在大理石地麵上,反彈回來的餘震讓牆角的綠蘿葉子簌簌發抖:“任靜同誌被砍十七刀那天,還在工地上抽檢鋼筋,你們當中,誰能拍著胸脯說,自己敢跟她一樣較真?”
    坐在後排的某局局長突然清了清嗓子,手指在筆記本上胡亂畫著圈。
    他麵前的茶杯早就空了,杯底的茶漬像片凝固的血跡,兩小時前,他收到條匿名短信:“管好嘴,不然下次燒的就是你家。”
    周誌高的目光掃過全場,有個戴眼鏡的年輕幹部正偷偷錄音,手機屏幕的光映在他汗濕的額頭上。
    老鄭曾說,這人是任靜的大學師弟,上次工程驗收時,唯一一個敢在不合格報告上簽字的“愣頭青”。
    “王海濤的案子隻是開始。”周誌高把一份份工程不合格清單推到桌前,紙張碰撞的脆響在寂靜的房間裏格外刺耳,“你們當中有人收過建工集團的‘中秋福利’,有人在ktv的包廂裏接過他們的黑卡,更有人把親戚塞進項目當監理,今晚不主動交代,明天紀委的談話室就在等著你們。”
    一位市領導突然站起,公文包“哐當”掉在地上,露出裏麵的降壓藥。
    “周部長,我......”他的聲音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卻被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
    老鄭接起電話的瞬間,臉色驟然慘白。他捂住麥克風的手不停顫抖,周誌高看著他嘴唇翕動的形狀,心髒突然像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那是“出事了”三個字的口型。
    “說!”周誌高的聲音陡然拔高,會議室裏的空氣瞬間凝固。
    “任靜同誌的家屬......”老鄭的喉結滾動了兩下,每說一個字都像在吞咽刀片,“出了意外,他們家中......失火了......”
    周誌高手裏的鋼筆“啪嗒”掉在地上,墨汁在發言稿上暈開,剛好遮住四個字。
    他猛地看向窗外,東市的夜空泛著詭異的橙紅色,消防警笛聲由遠及近,像無數隻野獸在嘶吼。
    “怎麽會失火?!”周誌高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大步流星衝出會議室,皮鞋在走廊的水磨石地麵上踩出急促的回響,“不是安排了三名特警24小時值守嗎?!”
    電梯下降的三十秒裏,老鄭的匯報像冰錐紮進耳朵:“起火點在廚房,煤氣管道被人為破壞。”
    “特警衝進火場時,發現防盜窗的鎖被換成了死扣......任靜的丈夫抱著孩子,直到最後一刻還在砸窗戶。”
    市政府門口的警車已經發動,周誌高拽開車門的瞬間,聽到後排傳來壓抑的哭聲,是任靜的師弟,年輕幹部的眼鏡片碎了一塊,淚水混著血珠淌在襯衫上:“上午我去看嫂子,她說等案子結了,就帶孩子去京城看宮門......”
    消防車的水龍在夜空中劃出銀弧,卻澆不滅衝天的火光。
    周誌高站在警戒線外,看著房子的屋頂在烈焰中坍塌,劈裏啪啦的燃燒聲裏,仿佛能聽到孩子最後的哭喊。
    特警隊長跪在地上,雙手沾滿黑灰,指縫裏還嵌著燒焦的布料:“我們衝進去的時候,陳凱把孩子護在衣櫃裏......可火太大了......”
    技術科的小王抱著筆記本電腦跑來,屏幕上的監控錄像已經被恢複。
    畫麵裏,兩個穿消防服的人影在淩晨三點溜進小區,腰間的工具包反射出金屬冷光,人臉識別顯示,這是兩名剛被建工集團“辭退”的焊工,上個月還在給任靜查處的安置小區焊防盜窗。
    “他們算準了特警換崗的間隙。”老鄭指著錄像裏的時間戳,“用偽造的出警單騙過門衛,破壞煤氣管道後,還在門口放了把火阻斷退路,這是蓄謀已久的屠殺!”
    會議室裏的幹部們聞訊趕來,有人站在警戒線外假惺惺地抹眼淚,有人掏出手機發朋友圈“痛心疾首”,某局局長偷偷給備注“王總助理”的號碼發了條信息,屏幕亮起的瞬間,被周誌高的警衛員抓個正著。
    “把他帶走。”周誌高的聲音冷得像冰,“查他手機裏的所有聯係人,順藤摸瓜,我就不信揪不出整條毒蛇!”
    淩晨四點,火勢終於被控製。
    消防員從廢墟裏抬出四具蓋著白布的遺體,任靜的父母緊緊抱在一起,陳凱的手臂保持著環抱的姿勢,懷裏的小布偶燒得隻剩半截,那是孩子最喜歡的奧特曼。
    周誌高蹲在廢墟前,撿起塊燒焦的積木。
    上麵的彩繪還能看出是天安門的輪廓,任靜的兒子前幾天剛用它搭了座“安全的房子”。
    手機突然震動,是醫院發來的消息:任靜得知噩耗後,心率驟升至180,正在搶救。
    網絡上的輿論徹底引爆,東市縱火案的話題閱讀量三小時破百億。
    有網友扒出王海濤在獄中的通話記錄,案發前一天,他對律師說“該清的障礙總要清”;
    更有人翻出任靜丈夫的微博,最後一條是“等老婆出院,帶她去吃城南的老字號餛飩”,下麵的評論停留在案發前夜。
    周誌高在臨時指揮部召開緊急會議,投影儀上的關係圖譜已經更新,紅線從王海濤延伸到市公安局副局長,正是負責安保協調的人,他把特警換崗時間“不小心”泄露給了建工集團的保安隊長。
    “這不是黑惡勢力,是蓄意謀殺。”周誌高指著屏幕上的縱火路線圖,“他們想用滅門來嚇退所有敢反抗的人,想用血海深仇來逼任靜閉嘴!”
    他突然一拍桌子,茶杯裏的水濺在地圖上,暈開的水漬像片正在蔓延的血,“我偏要讓他們看看,血腥味隻會讓正義的刀更鋒利!”
    老鄭帶來個振奮人心的消息:技術人員在火場殘留物裏發現了一枚帶指紋的金屬打火機,不屬於任靜家屬,也不屬於特警。
    比對結果顯示,指紋來自市領導的司機,正是那個在會議室裏掉了公文包的副書記。
    “他以為燒了證據就沒事了?”周誌高冷笑一聲,“下令全城搜捕,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來!通知武警部隊,接管東市所有進出路口,一隻蒼蠅都別想飛出去!”
    天蒙蒙亮時,任靜醒了。
    她拔掉手背上的輸液管,掙紮著要去火場,護士攔不住,最後隻能給她看手機裏的照片。
    女人盯著那半截奧特曼布偶,突然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淚就淌了滿臉,最後用盡全力說:“周部長,別讓他們白死......”
    周誌高站在病房外,聽著裏麵壓抑的哭聲,突然想起任靜兒子畫的那幅畫。
    鎧甲媽媽身邊的人越來越多,可終究沒能護住最想保護的人。
    他掏出手機,給最高檢發了條信息:“申請異地用警,徹查東市黑惡勢力保護傘,我以黨性擔保,絕不姑息!”
    陽光刺破雲層時,特警在某廢棄工廠抓獲了縱火犯。
    兩人交代,是王海濤的侄子許的願,事成之後給他們一套海景房和新身份。
    “他說任靜活著就是禍害,”戴手銬的焊工低著頭,“燒了她全家,看誰還敢跟建工集團作對。”
    東市的早間新聞裏,播音員用哽咽的聲音念著訃告。
    街頭上,有市民自發舉起“還任靜公道”的牌子,賣餛飩的攤主擺上四碗熱湯,霧氣繚繞中,仿佛能看到那個幸福的家庭圍坐在一起的樣子。
    周誌高望著冉冉升起的朝陽,突然明白任靜為什麽寧死也要查下去。
    有些戰鬥,不是為了自己能活,是為了讓更多人能安穩地活;
    有些傷疤,不是為了讓人記住疼,是為了讓人記住為什麽而疼。
    他給老鄭發了條信息:“把任靜的‘豆腐渣日記’整理出版,扉頁就寫‘獻給所有為正義犧牲的平凡英雄’。”
    發送成功的瞬間,遠處傳來警笛聲,這次不是去火場,是去抓捕那些藏在陰影裏的惡魔。
    東市的風裏還帶著燒焦的味道,但周誌高知道,用不了多久,這裏的空氣會重新變得幹淨。
    因為總有人像任靜一樣,就算知道前路有火海,也願意邁出那一步,不是不害怕,是更害怕正義缺席。
    他們也是活生生的人,他們也會怕死,可為了心中的信仰,他們拋開一切去努力,隻希望龍國可以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