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住處的紫藤蘿爬滿了灰磚圍牆，周誌高扶著劉曉雅踏上青石板路時，廊下的鸚鵡突然喊：“貴客到！曾爺爺要抱重孫咯！”
    逗得滿園子的警衛員都笑出了聲。劉老穿著藏青色中山裝坐在葡萄架下，手裏的紫砂壺冒著熱氣，見劉曉雅微隆的小腹，突然把拐杖往地上一頓：“好！好！我們劉家又要添丁了！”
    劉曉雅的母親從廚房端出燕窩羹，青花瓷碗沿還沾著幾粒紅棗：“醫生說前三個月要靜養，我把你小時候睡的搖床都找出來了，純實木的，沒上漆。”
    她嗔怪地瞪了周誌高一眼，“你可得保證，別讓那些亂七八糟的案子打擾我們娘倆。”
    周誌高看著牆上掛著的老照片，劉老年輕時穿著軍裝的模樣英氣逼人，旁邊站著的劉曉雅母親還是梳著麻花辮的少女。
    玻璃相框裏的泛黃紙頁，是劉老當年寫的《廉政家訓》，當官要學竹，直節向天生幾個字力透紙背。
    “這裏的安保您放心。”警衛員小李捧著最新的防衛部署圖，紅牆內外的監控點密密麻麻，連麻雀飛過都能識別品種，“我們調了三隊武警輪班，外圍還有便衣，就是隻蒼蠅想進來，也得先登記身份證。”
    劉曉雅摸著小腹笑：“搞得這麽緊張，不知道的還以為懷的是龍太子呢。”
    話雖如此，卻把周誌高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寶寶剛才踢我了，肯定是知道爸爸來了。”
    周洛汐背著書包衝進院子時，正撞見爺爺在給鸚鵡喂瓜子。
    “曾爺爺！我這次月考又是全區第一！”少女舉著成績單在葡萄架下轉圈，校服裙擺掃過劉老的藤椅，“曆史老師說我分析‘反腐製度演變’的論文，比大學生寫得還好。”
    劉老接過成績單，老花鏡滑到鼻尖上：“好丫頭，有你爸當年的倔勁兒。”
    他突然壓低聲音，“我聽說東市那案子，你爸把副市長都揪出來了？”見周誌高點頭，老人突然一拍桌子，“早該這麽幹！當年我在地方上，就最恨這些抱團腐敗的！”
    晚餐時的紅木圓桌旁，劉老突然問起林昊：“就是你提拔的那個小夥子？上次他來送文件，我看他筆記本上記著‘民生無小事’，這思想覺悟，比某些老幹部強多了。”
    周誌高剛要開口，劉曉雅母親突然打斷：“吃飯不談工作，誌高難得回家一次。”
    飯後的月光透過紫藤蘿落在石桌上，周誌高給劉老泡上新茶。
    老人的手指在茶盞邊緣摩挲：“我知道你得罪人多，所以把小雅放我這兒。”
    他突然從抽屜裏拿出個黃銅哨子，“這是當年打仗時用的，有急事就吹三聲，這邊的警衛兩分鍾就能到。”
    回到紀委總部時，林昊正抱著卷宗在走廊等他。
    年輕人的襯衫袖口卷到肘部，露出胳膊上的疤痕，是當年查礦難案時被人打的。
    “周書記，這是西省副省長的涉案材料，牽扯出三個央企高管。”林昊的眼睛裏布滿血絲，“我們用您教的‘剝洋蔥法’，從一筆可疑的扶貧款查起，現在證據鏈全齊了。”
    周誌高翻到材料最後一頁，林昊在空白處寫著“預計下周收網”，旁邊畫了個小小的笑臉。
    “昊哥，你現在越來越有章法了。”他想起七年前和林昊去查第一個案子，林昊雖有能力卻沒有現在強，“當年讓你說要跟我，沒後悔吧？”
    “後悔沒早點遇到周書記。”林昊突然從包裏掏出個虎頭鞋，“我愛人給未來的小少爺做的，說男孩子就得穿虎頭鞋，能辟邪。”
    網絡上的輿情監測顯示，周誌高 鐵漢柔情的話題悄然升溫。
    有網友拍到他陪劉曉雅去醫院產檢的照片，穿便裝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扶著妻子，手裏拎著的保溫桶上印著“為人民服務”，還是當年鎮政府發的舊物。
    某評論說：“連對家人都這麽細心的人，對老百姓肯定差不了。”
    周洛汐的班主任打來電話時，周誌高正在開常委會。
    “洛汐組織同學搞了個‘校園反腐’社團，”老師的聲音帶著笑意，“他們把教材裏的案例改編成小品，上周在區裏匯演拿了一等獎。”
    周誌高剛說“謝謝老師”，就聽見電話那頭傳來女兒的聲音：“爸！我們下次要演任靜阿姨的故事！”
    十月的西省行動收網那天，林昊在前線發來實時視頻。
    特警破門而入時，副省長正和央企高管們在別墅裏分贓，保險櫃裏的金條堆得像小山。
    “周書記，他們還想抵抗，說認識您。”林昊的聲音帶著笑意，“我說‘認識周書記的人多了，腐敗照樣抓’。”
    收網成功的那天晚上，周誌高特意早點回家。
    劉曉雅正對著育兒書研究輔食，見他進來開口道：“剛才劉老跟寶寶說，將來要是當官，就得學爸爸‘寧得罪千人，不負百姓心’。”
    周誌高走過去從背後抱住她，鼻尖蹭著妻子的發絲：“等孩子出生，我就休陪產假，帶你們去西湖。”
    林昊在慶功宴上喝多了，抱著周誌高的胳膊哭：“周書記，我現在才明白，您讓我負責重大案件，不是逼我，是信我。”
    他掏出手機給周誌高看女兒的照片，“我跟她說，爸爸在做很光榮的事，就像動畫片裏的超級英雄。”
    十二月的紀委全會上，周誌高提出“反腐傳承計劃”。
    大屏幕上播放著任靜的日記片段，接著是林昊的辦案筆記，最後是周洛汐的“校園反腐”小品視頻。
    “反腐敗不是一代人的事，”他對著台下的幹部們說，“要讓每個時代的人都知道，幹淨做事、清白做人，永遠是最硬的後台。”
    散會後，蘇晴拿著份《年輕幹部培養方案》進來，小姑娘的臉上帶著興奮：“周書記，我們報名的有三百多人，其中女生占了一半，都說要學任靜阿姨。”
    她突然紅了臉，“我也想申請去基層鍛煉，您能批準嗎？”
    周誌高在申請報告上簽字時，窗外的雪花突然飄了起來。
    不想得想起劉老院子裏的紫藤蘿，等到明年春天，應該會開出更旺的花。
    而那個即將到來的新生命，會在紅牆的守護下，在大家的期盼裏，看到一個越來越幹淨、越來越溫暖的世界。
    手機裏彈出劉曉雅的信息，是張b超照片，小小的胎兒已經能看出手腳的形狀。
    後麵跟著條語音，妻子的聲音帶著笑意：“醫生說像你，倔脾氣。”周誌高笑著回複：“像我好，將來能接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