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4章 周誌高成了清理腐敗的清道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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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委大樓的燈光在晨霧中泛著冷光。
    劉曉雅站在窗前,看著技術科的同誌把武晴朗的審訊記錄搬進檔案室。
    武晴朗是安慶元的嶽父,也是當初包庇安慶元之人!
    牛皮紙袋上的“絕密”字樣被露水洇得發皺,袋口露出的紙張邊緣,隱約能看見“環城路”“劉朋飛”等字眼,像一個個等待宣判的罪名。
    “嫂子,武晴朗全招了。”林昊的聲音帶著熬夜後的沙啞,手裏的保溫杯冒著熱氣,“十五年前的工程款,是劉朋飛讓他虛構了三個施工隊,把兩千萬轉到了海外賬戶。”
    “那筆錢現在還在瑞士銀行,戶名是他孫子的名字。”
    劉曉雅的指尖在桌麵上輕輕敲擊,節奏與牆上的掛鍾形成奇妙的共振。
    她想起周誌高昨天從劉朋飛家帶回的那枚茶杯,文物鑒定中心的報告剛送過來,確實是清代官窯珍品,來源標注著“梅市宏達房地產公司贈送”,時間恰好在環城路竣工後一個月。
    “劉朋飛那邊有動靜嗎?”她翻開武晴朗的筆錄,某頁寫著“每次分紅,劉朋飛都讓我把錢換成古董,說這樣安全”,字跡被淚水暈開,模糊了最後幾個字。
    林昊的臉色沉了下來:“他昨天去了趟老領導家,待了整整三個小時。”
    “我們的人說,出來時他的臉白得像紙,手裏的核桃都轉不動了。”
    他往窗外瞥了眼,“剛才接到通知,武晴朗的妻子,也就是劉朋飛的女兒,已經聯係了律師,想把孩子送到國外。”
    走廊裏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周誌高推門進來時,公文包上還沾著露水,裏麵裝著剛從梅市調來的環城路事故報告,去年冬天的那場車禍,最終被定性為“天氣原因”,但遇難者家屬至今在信訪局門口守著,舉著“還我丈夫”的牌子。
    “劉朋飛的老領導是誰?”周誌高解開風衣紐扣,寒氣順著領口鑽進來,帶著股江水的腥氣,“能讓他慌成這樣,肯定知道不少內幕。”
    “前副省長張啟明,五年前因受賄罪提前退休。”劉曉雅把張啟明的檔案推過來,照片上的男人穿著中山裝,胸前的鋼筆帽閃著光,“他當年是劉朋飛的頂頭上司,環城路項目就是他拍板立項的。”
    周誌高的目光落在檔案的備注欄:“2018年移民加拿大,兒子張磊在溫哥華開了家投資公司。”他突然想起武晴朗筆錄裏的一句話,“那筆錢的海外賬戶,好像和一家溫哥華的公司有關。”
    審訊室裏的武晴朗已經連續供述了二十個小時。
    他的襯衫被汗水浸透,貼在背上像層濕紙,眼神裏的恐懼像退潮的海水,露出底下的麻木。
    “我隻是個跑腿的。”他反複念叨著,指甲在鐵椅扶手上摳出深深的痕,“劉朋飛說,事成之後給我一套房,我……我就是貪了點小便宜。”
    “小便宜?”林昊把張磊公司的注冊文件拍在桌上,紙張在桌麵上發出“啪”的一聲,“這家公司的啟動資金,正是從你老婆的賬戶轉過去的,五百萬美金,這也是小便宜?”
    武晴朗的瞳孔驟然收縮,像被強光刺到的貓。
    他突然想起去年在溫哥華度假,張磊帶著他去看豪宅,說“這都是劉叔的意思,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那時的陽光暖得讓人發困,此刻卻像冰錐紮進太陽穴。
    第三天清晨,梅江的晨霧還沒散盡。
    釣魚的老漢發現河麵上漂著個熟悉的身影,月白色的綢衫在渾濁的水裏起伏,像朵被汙染的睡蓮。
    打撈上來時,死者的手裏還攥著半枚核桃,另半枚在下遊的蘆葦叢裏找到,裂縫裏卡著片細小的紙屑,技術科說,那是瑞士銀行的取款憑條碎片。
    周誌高趕到現場時,法醫正用白布蓋住屍體。
    劉朋飛的臉在晨霧中顯得異常平靜,嘴角甚至帶著絲詭異的笑意,仿佛終於解脫。
    周誌高的目光落在死者的手腕上,那裏沒有手表,隻有道淺淺的勒痕,不像失足落水,更像被人拖拽過的痕跡。
    “初步判斷是失足墜河。”刑偵支隊長的聲音帶著謹慎,“岸邊有掙紮的痕跡,鞋印和劉朋飛的完全吻合。”他往河對岸指了指,“那邊的護欄有處鬆動,可能是他翻越時不小心掉下去的。”
    周誌高蹲下身,手指在護欄的鬆動處輕輕摸過。
    金屬接口的螺絲是新換的,切口還泛著冷光,絕不是自然鬆動的樣子。
    他突然想起劉朋飛家葡萄架下的石桌,桌腿的磨損程度顯示,最近經常有人坐在那裏,而管家老李的棉布鞋底,沾著的泥漬成分與河岸的土壤高度吻合。
    “查管家老李。”他站起身,晨霧打濕了他的頭發,水珠順著臉頰往下淌,像在流淚,“還有,調劉朋飛家附近的監控,特別是昨晚十點到淩晨兩點的。”
    回到紀委大樓時,劉曉雅正在整理劉朋飛的涉案材料。
    桌上的照片裏,年輕的劉朋飛站在環城路的奠基儀式上,手裏握著鐵鍬,笑容燦爛得像個孩子。
    而旁邊的文件顯示,就在奠基的前一天,他剛讓武晴朗把第一筆五十萬贓款轉進了私人賬戶。
    “周部,張啟明的兒子張磊已經失聯了。”劉曉雅的聲音帶著疲憊,眼底的紅血絲比文件上的朱砂還刺眼,“加拿大那邊的同事說,他的公司昨天突然注銷,賬戶裏的錢全轉走了。”
    周誌高的手指在“注銷”兩個字上重重劃過,筆尖幾乎要戳穿紙張。他想起劉朋飛臨死前的笑容,那不是解脫,是挑釁!
    這個老狐狸用自己的死,掩護了背後更大的魚,讓那些肮髒的秘密永遠沉在了梅江底。
    “不能讓他就這麽算了。”周誌高的聲音冷得像梅江的水,“通知宣傳部,把劉朋飛的罪行公之於眾,從環城路的貪腐到海外賬戶的洗錢,一筆一筆列清楚,讓老百姓知道,他不是什麽清官,是個披著人皮的蛀蟲。”
    劉曉雅的指尖在文件上停頓片刻,突然抬頭:“這樣會不會……太不近人情?畢竟人已經死了。”
    “人情?”周誌高的目光掃過桌上的遇難者名單,去年那場車禍奪去了三個家庭的幸福,“那些在環城路事故中死去的人,他們有人情可講嗎?”
    “劉朋飛活著的時候享受了贓款帶來的榮華富貴,死了就想一了百了?沒那麽便宜!”
    傍晚的新聞聯播播出了劉朋飛的案件通報。畫麵上的環城路車水馬龍,記者拿著放大鏡展示路麵的裂縫,旁邊的字幕滾動著涉案金額和犯罪事實,每一個數字都像記響亮的耳光,抽在那些試圖掩蓋真相的人臉上。
    周誌高站在辦公室的窗前,看著樓下遊行的市民舉著“還我血汗錢”的牌子,聲音嘶啞卻有力。
    他想起長福鎮的老書記說過,老百姓的眼睛是最亮的,你糊弄他們一時,糊弄不了他們一世。
    “周部,老李交代了。”林昊的聲音帶著激動,手裏的筆錄還散發著油墨香,“昨晚是他把劉朋飛送到河邊的,說是劉朋飛說要見個人,結果等了半天沒動靜,他害怕就先走了。”
    周誌高的目光落在筆錄的最後一頁:“老李還說,劉朋飛上車前接了個電話,對方好像提到了‘張省長’。”
    他突然握緊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張啟明,看來我們得去趟加拿大了。”
    夜色漸深,梅江的水麵泛起粼粼的波光。
    周誌高站在岸邊,望著劉朋飛落水的地方,水麵上的月光像層薄冰,覆蓋著底下的暗流。
    他知道,劉朋飛的死不是結束,隻是另一個開始,那些藏在海外的贓款,那些逍遙法外的罪犯,總有一天會被揪回來,接受法律的製裁。
    遠處的路燈亮了起來,在水麵上投下長長的影子,像無數雙伸出的手,想要抓住些什麽。
    周誌高深吸一口氣,空氣中的水汽帶著股涼意,卻讓他的頭腦更加清醒。
    他知道,這場仗還很長,但隻要他和劉曉雅,和無數像他們一樣的人堅持下去,總有一天,陽光會照亮每一個黑暗的角落,讓正義得到伸張。
    回到家時,劉曉雅正在給孩子們講故事。
    洛汐趴在桌上,畫著幅奇怪的畫,一個戴著帽子的老爺爺掉進河裏,旁邊站著個舉著放大鏡的叔叔,說要把河裏的秘密全找出來。
    “爸爸,這是你嗎?”洛汐舉起畫紙,眼睛亮得像星星。
    周誌高摸了摸女兒的頭,突然覺得所有的疲憊都煙消雲散了。
    “是爸爸。”他輕聲說,“爸爸要把河裏的壞人全找出來,讓河水變得幹幹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