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麵碎裂。
    伊芙特瞬間從那窒息的環境中被扔了出來。
    她睜開眼，看向遠處的屍海。
    雙手合十，為這些勇敢的戰士送行。
    而後，她側身，看向身邊的迪亞耳。
    他深邃的眸子一直在看著遠方的天空，仿佛那裏有著什麽一樣。
    看著他，伊芙特本就不平靜的內心再次出現波動。
    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麽來頭？
    他能預測到一切？他是特意帶我來看這種絕望的情景的？他到底有多了解我？
    一係列問題冒了出來。
    “來了。”
    低沉的嗓音傳來，讓伊芙特回過神來。
    什麽來了？
    她順著迪亞耳的視線看過去，發現了異動。
    一大支魔物軍隊殺了過來。
    而遠處，則是人數隻有不到魔物數量十分之一的騎士方陣。
    又是一波衝突。
    伊芙特麵色有些不自然。
    她有心想要幫忙，但她也知道，現在的自己幫不上任何忙。
    她太弱了。
    現在隻有3階……嗯？
    伊芙特一愣，感受了一下自身的變化。
    她居然已經4階了！
    什麽時候升上來的？！
    今天早上還隻有3階的她，現在居然突然來到了4階！
    很快，她就意識到，是剛剛，她身臨其境來到戰場中的時候，自己的實力得到了增強。
    這到底是什麽原理？
    她想不通，於是看向迪亞耳。
    這個男人一定知道真相。
    迪亞耳這時正在觀察交戰雙方的戰力差距。
    很快，他得出結論。
    不過幾乎在同時，伊芙特的聲音響起：“這些隻是魔物的先頭軍隊，基本都是一些1階的小型魔物。”
    “而人類那邊，應該是得到了昨天交戰的教訓，派出了八騎士之一的戈爾金坐鎮，出戰的也都是一些精銳騎士，這應該是一場碾壓性的勝利。”
    她的觀測比迪亞耳更快，剛剛愣神了一會，卻還是可以在迪亞耳之前判斷出雙方的戰力差距。
    不愧是大聖女。
    迪亞耳點頭，收回目光。
    “我們去下一個地方吧。”
    “……嗯。”
    伊芙特跟著迪亞耳轉身，消失在傳送門之內。
    這一次，他們出現在一個被毀壞的村莊之內。
    伊芙特看了眼這裏的慘狀，有些不忍。
    這次不需要迪亞耳提醒，她自覺閉上眼，感受著一切。
    很快，相同的情況發生。
    她再次來到了‘現場’。
    這裏是一個被魔物屠戮的亞人村莊。
    第四層的原住民就是這些亞人，大多是一些半獸人。
    這裏是鼠人的村莊。
    這些鼠人在戰爭中期，為了活下去，早早投靠了魔物軍團。
    但就在最近，還是被缺乏糧食的魔物軍團充公了。
    這裏發生的事情遠比戰場上的更加慘烈。
    伊芙特盡量維持著平靜的麵龐看著這一切。
    說實話，這種情況在殘酷的戰爭中很常見，但親眼看到這樣的場景還是會讓人生理不適。
    慘叫，分食，絕望。
    她一步一步走過村莊，來到村莊最裏側。
    一口井。
    她走到井邊，向裏看去，發現有一個小鼠人躲在其中，瑟瑟發抖。
    “卡萊瑟斯大人，請救救我們……”
    他背靠井底，耳邊回蕩著同胞的慘叫聲，隻能遮住耳朵，不停的祈禱。
    伊芙特平靜的注視他祈禱的樣子，一動不動。
    許久之後，鏡麵碎裂。
    她再次回到現實。
    睜開眼，她果斷邁開雙腿。
    朝裏走，經過一個個慘狀，來到那口井邊。
    彎腰，向下看去。
    空無一物。
    “魔物的鼻子是很靈的。”
    迪亞耳在她身後，低沉的解釋了一句。
    “我知道。”伊芙特搖搖頭，露出自嘲的笑容：“我以為會有奇跡。”
    迪亞耳沉默了。
    良久後，他開口問道：“你還要繼續嗎？”
    “……”
    伊芙特回頭，看向淡然站在自己身後的迪亞耳。
    兩人對視了十幾秒。
    最後，伊芙特吐出一口濁氣，收回視線。
    “繼續吧。”
    兩人繼續動身，又連續走了好幾個戰場的角落。
    突然遭遇魔物的人類巡邏小隊。
    堅守在最前線的精銳部隊，他們一心等待支援，最後卻活生生被餓死。
    但更多的，還是那些流離失所，生活在這一層的原住民亞人們。
    伊芙特越來越沉默，臉色蒼白無比。
    “我恐怕不能繼續了。”她的心髒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狂跳，警告著她的身體已經達到了閾值。
    她努力平複了好久，總算是壓製住了毛躁的內心。
    這才看向迪亞耳，忍不住問道：“你走遍了整個戰場，見證了這麽多的慘劇，卻沒有救下其中任何一個嗎？”
    “大聖女，你是在指責我嗎？”
    迪亞耳平靜回答，聲音淡然。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應該知道，大聖女，隻要戰爭還在繼續，這種事情幾乎每時每刻都在發生，我不是神，所以我無法做到保護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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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得對。”伊芙特揉了揉太陽穴：“我問了一個蠢問題，抱歉。”
    “不，你問的很好，其實和我想到一起去了。”迪亞耳嘴角微微翹起，走近伊芙特：“過去發生的悲劇我們無法改變，但未來，我們一定可以改變。”
    “既然神無視了這些悲劇，那我們就把神打倒，然後，直接扼製悲劇的發生。”
    “…………”伊芙特驚訝的看向迪亞耳：“所以，這就是你和我說，想要討伐第三層樓層主的原因？”
    “沒錯。”
    迪亞耳點頭。
    伊芙特眉毛皺了皺，抿著嘴思考了一會。
    過了一會，她得出了結論。
    “你說的有道理，也許我們不應該盲目的順從那些無能的神。”
    “很高興聽到你的認可，大聖女。”
    聽到她的話，迪亞耳露出大大的笑容。
    今天的任務算是圓滿完成。
    雖然做足了心理準備，但他還是不可避免的在中途被戰爭的殘酷給打擊到，產生了很多的負麵情緒。    現在，一切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伊芙特已經認可了他的想法，這就代表以後他想要討伐樓層主，可以更加輕易的說服伊芙特和自己一起組隊。
    那麽，就剩下最後一步了。
    迪亞耳想到這，臉上笑容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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