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帶著哀愁的情緒回到了第三層。
    “大聖女，不介意陪我去散散心吧？”
    “可以。”
    聽到迪亞耳的話，伊芙特沒有拒絕。
    她現在心情也不太好，有個人陪自己散散心也不錯。
    否則迪亞耳直接走掉了，就隻能留下自己一個人獨自哀愁了。
    又是一個傳送門打開，迪亞耳率先走了進去，伊芙特緊隨其後。
    “這裏是……”
    視線回歸，伊芙特立刻就看到了一個高大的白色建築物。
    建築物上滿是龜裂，但依然保持完整。
    “第三層的教堂，也是你曾經待過的地方。”
    迪亞耳說著，走進教堂。
    伊芙特跟在他的後麵，臉上帶著些許追憶。
    她其實很久沒來過這裏了。
    雖然她每天都從遠處俯瞰這裏，但還從來沒有到這裏來過。
    睹物思人，尤其是對於她這種獨自過了幾百年的人來說，看到這裏的熟悉場景，很容易會讓她的內心產生劇烈波動。
    不過，她注意到了一些細節。
    這個教堂內和外圍的建築物不一樣，裏麵很新，就像是剛剛被人打掃過一樣。
    迪亞耳走在前麵，右手滑過牆壁。
    “這裏是最外側大廳，你以前經常會在這裏禱告。”
    “這裏是頌文廳，你時常因為背不住經文，而站在這裏梗著脖子，硬著頭皮一通胡說。不過你自己也沒想到，後世的現在，教堂會把你那些隨口亂說的話改編成正統的經文。”
    “這裏是休息室，你曾經在這裏見證了你最好的朋友的愛情。她拉著你這個聖女想要讓你見證屬於她的曆史，於是在這裏和一個男人告白，結果卻被當麵拒絕，然後那個男人轉頭就和你這個見證人表白了。”
    “這裏是懺悔室。和第二層的教堂不一樣，當時是你坐在這裏，接受人們的懺悔，不過你時常記錯那些前來懺悔的人的名字，鬧過不少烏龍，也搞出來過很多次笑話。”
    “這裏是宿舍，最裏麵的那間是你的房間。你曾經在房間裏掛滿自己的肖像畫，暗暗臭美，每天早上對著鏡子說‘早上好，你這個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
    伊芙特麵部表情有點繃不住了！
    她其實已經崩潰了！
    這就是她不願意來這裏的原因！
    她看向迪亞耳的視線已經不是好奇，而是驚奇！
    這個男人怎麽知道這麽多？他到底還知道些什麽？！
    不過，她又很快發現，迪亞耳現在的表情很嚴肅，沒有任何調侃的表情。
    他似乎也沉浸在了回憶之中。
    就好像，這些故事是他親自經曆過，又或者是親自寫下一樣。
    他的臉上流露出來的感情，是一種讓伊芙特陌生的情緒。
    關愛？溺愛？
    不，似乎比這更深，是某種更深層次的東西。
    她曾經在自己的朋友臉上看到過。
    那是她朋友的妻子剛剛生下孩子時，他抱著孩子時臉上露出的表情。
    伊芙特思索間，迪亞耳又走到了自己曾經的臥室內部。
    “而為了紀念你，這間房間在你離開後也被永久封存，很多機關被完好的保存了下來。”
    他很熟練的按下牆上的某個機關，打開一道暗門。
    “？！”伊芙特瞬間頭皮發麻！
    他在做什麽？！
    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迪亞耳動作沒有任何停滯，他沒有去看暗門，而是走到另一邊，按下了另一道機關，這時，那暗門合上，另一個暗門打開。
    他真的知道！！連這第一個暗門隻是障眼法都知道？！
    不對！！
    伊芙特頓時走上去，想要趕在迪亞耳之前把暗門裏的東西拿出來。
    但迪亞耳更快，直接擋在伊芙特麵前，將暗門中的東西拿到手裏。
    一本破舊的書籍。
    上麵做好了防護，雖然已經破舊不堪，但整體依然沒有損壞。
    迪亞耳翻開第一頁。
    “標題：聖女之歌”
    “作者：偉大的聖女伊芙特大人”
    “啊啊啊啊啊！！！”
    伊芙特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將迪亞耳的聲音徹底蓋了過去。
    “你，你……”
    她平靜的表情已經不複存在。
    現在的大聖女仿佛一個小女生，麵色通紅，舉手指著迪亞耳，口中結結巴巴，想罵人但又不太好意思說出口。
    “怎麽了，你自己寫的小說，不許別人看？”
    “這是自傳！不是小說！”伊芙特紅著臉，硬著頭皮解釋了一句。
    “是嗎，你的自傳裏怎麽會有拯救王子，與王子相愛的故事啊？”
    “…………”
    伊芙特焉了，徹底蔫下去了。
    這小說是她在帶領人類出征前寫下的，當時她意氣風發，想要帶著同族走向最輝煌。
    但，現實給了她一記重重的巴掌。
    之後的她消沉，悲觀，甚至無法麵對曾經那天真的自己。
    迪亞耳看到她那已經徹底死了的眼神，掛著微笑，用輕柔溫和的聲音說道：
    “不用感到羞愧，大聖女。”
    “在我看來，這些物品是很寶貴的回憶。”
    “它們見證了你的成長，促成了你整個人的塑成。”
    “不管是你的小說，你的自戀，你的笨拙，還是你的責任感，你的遠征經曆，你的沉淪與消散，以及你這五百多年來的折磨。”
    “在我看來，這些根本就不是黑曆史，它們是你的來時路，是你一路走來，成為現在的你時，那些鋪在地上的一塊塊地磚。”
    伊芙特一怔。
    她從來沒想過這些。
    “我的……來時路。”
    看向迪亞耳手中的小說，她反複呢喃著這句話。
    迪亞耳鄭重的將小說放在她的手中，走出屋子。
    伊芙特看著手裏的小說，呆愣了一會，這才將它收好，而後回頭去找迪亞耳。
    她在教堂找了一圈，卻沒有發現迪亞耳的身影。
    走出教堂，她立刻看到了那個黑色的身影。
    此時，他正跪拜在地上，腦袋頂著地麵。
    走過去，她聽到了他的聲音。
    “我，迪亞耳，在此向先靈起誓。”
    “我會竭盡全力，將人類從戰火中拔出。”
    “我會說服大聖女，讓她找回自己的朝聖之路。”
    “我會，成為那道黎明中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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