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門剛打開，楚風就聞到了熟悉的飯菜香氣。溫雙的拿手菜一樣不少。他下意識地深吸一口氣，這種久違的熟悉感，讓他這半年緊繃著的神經，前所未有的放鬆。
    "爸爸！" 一個清脆的童聲突然響起。
    楚風抬頭，看見夢夢穿著粉色的小裙子，光著腳丫從客廳衝過來。她跑得太急，差點被地墊絆倒，隨後直接撲向輪椅上的楚風。
    "慢點！" 秦清瑤趕緊伸手攔住夢夢，責備地說道："爸爸腿受傷了，不能抱你。"
    夢夢這才注意到爸爸腿上厚厚的繃帶，小臉一下子垮了下來："爸爸疼不疼？"
    楚風伸手揉了揉女兒柔軟的頭發："不疼，看到夢夢就不疼了。"
    他抬頭看向客廳，蓓蓓聞聲也急忙趕了過來，雖然仍是一副略顯高冷的小模樣，但看到楚風後，眼睛還是不經意流露出一絲喜色。半年不見，小姑娘長高了不少，頭發也紮成了小馬尾，看容貌神情與淩傲霜更加神似了。
    "蓓蓓。" 楚風輕聲喚道。
    聽到楚風叫自己，蓓蓓快步走過來。她沒有像夢夢那樣撲上來，而是站在輪椅前，小心翼翼地伸手碰了碰楚風腿上的繃帶，心疼的問道："爸爸，你還疼嗎？"
    楚風心頭一酸，伸手將蓓蓓也摟進懷裏："不疼，爸爸看到蓓蓓就什麽都好了。"
    溫雙係著圍裙從廚房走出來，手裏還拿著鍋鏟："回來啦？正好飯剛做好。" 她上下打量了楚風一番，眉頭皺得更緊了，"瘦了這麽多，腿傷得重不重？醫生怎麽說？"
    "媽。" 楚風笑著打招呼，"沒事，就是彈片擦傷，養兩周就好。"
    "彈片？" 溫雙手裏的鍋鏟差點掉在地上，"你爸不是和我說你隻是參加一個秘密訓練去了嗎？怎麽還……"
    "媽！" 秦清瑤趕緊打斷她，"先吃飯吧，楚風一路上都在喊餓。"
    溫雙瞪了女兒一眼，又心疼地看向楚風："行，先吃飯。老東西！出來幫忙端菜！"
    秦向天從書房走出來，他看到輪椅上的楚風，腳步頓了一下，隨即快步走過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爸。" 楚風想站起來，被秦向天一把按住肩膀。
    "坐著別動。" 秦向天仔細看了看他的腿傷，眉頭緊鎖，"傷到骨頭沒有？"
    "沒有，就是肌肉損傷。"
    秦向天點點頭，轉身去廚房幫忙端菜。楚風注意到嶽父的背影比半年前佝僂了些，鬢角的白發也更多了，想必這半年的時間，因為他的突然失蹤，沒少讓這家人擔心吧！特別是嶽父秦向天，在這個家裏，除了秦清瑤外，也隻有他知道楚風失蹤的真相。
    餐桌上擺滿了楚風愛吃的菜。溫雙不停地給他夾菜，很快碗裏就堆成了小山。
    "多吃點，你看你都瘦脫相了。" 溫雙又夾了一塊排骨放在楚風碗裏，"這半年外邊是不是都沒好好吃飯？"
    楚風咬了一口排骨，熟悉的味道讓他鼻子發酸："嗯，特別想媽做的飯。"
    "油嘴滑舌。" 溫雙嘴上這麽說，眼角卻笑出了皺紋，隨後，還是責備地說道：" 清瑤這半年也是，工作起來不要命，每次回家都瘦一圈。你們兩口子啊，沒一個讓我省心的，特別是你，你說你隻是個特警隊特聘的教官而已，又不是正式的警察，為啥要讓你去參加秘密訓練啊！而且，自從你擔任了這個教官以來，就經常受傷住院，你說你都住院多少次了！咋這麽不讓人省心呢，這次無論如何都要聽媽的，咱們辭掉這個特聘教官的職位，安安穩穩地開你的公司！"
    楚風手裏的筷子微微一頓，排骨的醬汁滴在碗邊。他抬頭看向溫雙，嶽母眼裏的心疼和責備讓他心頭一熱。
    "媽，我..."
    "媽說得對。" 秦清瑤突然開口，夾了一筷子青菜放在楚風碗裏，"這次回來就把特聘教官的工作辭了吧。"
    楚風詫異地看向妻子，秦清瑤低著頭專心吃飯，睫毛在燈光下投下一片陰影，看不清表情。
    "哎呀，清瑤，你終於想清楚了，以前我一提這事，你和你爸就各種 pua 我，今天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溫雙不敢置信地看向正在低頭吃飯的秦清瑤！
    秦清瑤手裏的筷子頓了一下，抬眼看向母親："媽，我隻是覺得楚風這次傷得不輕......"
    "傷得不輕？" 溫雙突然提高了聲音，把兩個孩子嚇了一跳，"你看看他這半年都瘦成什麽樣了！上次夢夢被綁架，楚風躺在醫院裏，差點醒不過來，後來，又接二連三地受傷，這次又帶著傷回來！" 她轉向楚風，眼圈發紅，" 小風，媽不是不講道理的人。知道你雖然退伍了，但出於軍人骨子裏的正義感，讓你覺得很多事情你必須去做！但你也要為清瑤，為孩子，為爸媽考慮一下，你現在有自己的公司，雖然有你朋友幫你打理，不需要你去做什麽，生活也算比較穩定，為什麽就不能安安心心地多陪陪家人呢！關於警局和特警隊的事情，有你爸和清瑤就夠了，我們家不需要這麽多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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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餐桌上的氣氛瞬間凝固。夢夢看看外婆又看看爸爸，放下筷子，小手攥緊了衣角。蓓蓓夾起一塊肉放在夢夢的碗中，另一隻小手在桌子下，悄悄地拉了拉夢夢的衣服，示意她吃飯！
    "媽，我......" 楚風剛要解釋，秦向天突然清了清嗓子。
    "先吃飯吧。" 秦向天給溫雙夾了塊魚肉，"孩子們都餓了，有什麽事稍後再說，吃完飯，清瑤還要開車帶小風去醫院辦理住院手續。"
    溫雙深吸一口氣，罕見的沒有反駁秦向天，強壓下情緒後，說道："對，先吃飯。小風多吃點，媽特意給你燉了骨頭湯，對傷口好。"
    楚風感激地看了嶽父一眼，低頭喝湯。他能感覺到秦清瑤在桌下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飯後，溫雙堅決不讓秦清瑤幫忙收拾，打發秦向天去洗碗。她自己則帶著兩個孩子去洗澡，臨走前意味深長地看了楚風和秦清瑤兩人一眼：" 小風，清瑤，你們晚些再去醫院吧，媽等會兒有話跟你們說。"
    客廳裏隻剩下楚風和秦清瑤。
    "你媽這次是認真的。" 秦清瑤低聲說，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楚風掌心的老繭。
    楚風苦笑："我知道。"
    "其實......" 秦清瑤猶豫了一下，"我也想過讓你辭職。這半年我每天都在後悔，當初就不該支持你來我們特警隊擔任特聘教官，你已經退伍，我不該把我要擔負的責任強加在你的身上！"
    楚風轉頭看向妻子，秦清瑤的眼睛在燈光下泛著微光。
    "但我更清楚，如果強行讓你放棄，你會恨我一輩子。" 她自嘲地笑了笑，"就像當年我媽逼我轉文職一樣。"
    楚風握緊她的手："清瑤，我......"
    "不用現在做決定。" 秦清瑤打斷他，"先把傷養好。這段時間好好陪陪孩子，她們很想你。"
    浴室裏傳來兩個孩子嬉鬧的聲音，夾雜著溫雙溫柔的嗬斥。楚風望著那個方向，突然覺得胸口發悶。他想起離開九頭蛇營地前，淩傲霜把蓓蓓托付給他時的眼神 —— 那是一個母親最深切的不舍與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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