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古來才女皆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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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離了母係社會,女子的地位每況日下,直至淪為玩物、附庸。
    三從四德,無才便是德,女子的標簽便是“從”,服從男子,服從禮教,服從社會。一個“從”字,道盡了古代女子的辛酸與艱辛。
    當然,千古以降,總會出現幾個離經叛道的奇女子。
    博學多才蔡文姬,端操有蹤,幽閑有容;區明風烈,昭我管彤。文姬才欲壓文君,《悲憤》長篇洵大文。老杜固宗曹七步,辦香可也及釵裙。《胡笳十八拍更是令驚蓬坐振,沙礫自飛,激烈人懷抱;
    捕花舞女衛夫人,碎玉壺之冰,爛瑤台之月,婉然若樹,穆若清風,高逸清婉,流暢瘦潔,書法卓絕,便連“書聖”王羲之亦曾從其學書;
    家學淵源班惠班,東觀續史,賦頌並嫻。為兄續修《漢書》,作《東征賦》,一部《女誡》也就兩千來字,雖字字寫滿女性的自卑和對女性的“自我歧視”,但卻“表率”之下,“垂範”百世;
    當瀘賣酒卓文君,姿色嬌美,精通音律,卻因一曲“鳳求凰”而月夜私奔,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司馬相如的文采,卓文君之美豔,當壚賣酒,白頭興怨,長門靈賦;封禪遺書傳為千古佳話;
    詠絮之才謝道韞,文才精絕,所著詩、賦、誄、訟,傳於世,氣度非凡,不讓須眉,風韻高邁、神情散朗,有林下風氣。
    嗯,自然還有“千古第一才女”李清照……好吧,度娘尚小,不在此列。
    悲催的是,古來才女皆寂寞,亦可說沒一個是幸福的。
    郎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這些個才女莫不是嫁錯郎的,婚姻不幸,是對女子的最大打擊,尤其是才女。
    在王棣想來,才女可以美,但當與漂亮無關——如果你想有才,那麽就要把你相貌變的醜陋點,如果你想漂亮,那麽就要把你的才氣給消掉。才貌兼備的才女畢竟少,才女長的不漂亮,嫁的丈夫又不知道憐香惜玉,或者又碰上亂世。所以才女們的命運大多是可悲的。
    又或許是自古才女多悲情,而是多悲情方能成就才女。
    畢竟,悲慘的人生,悲傷的文字,總是叫人感懷難忘。縱觀古今中外之傳世名著,大抵都是悲劇,才女亦如是。
    若依著原本的曆史軌跡,一樁極其登對的政治婚姻,從開初的琴瑟和鳴到後來的貌合神離,李清照用自己活生生的例子告訴世人:愛情,隻是裝點日子的鏡子。最後化作甄嬛的那句哭喊:“這些年的情愛與時光,終究是錯付了”。
    縱觀李清照一生和她的詩文、詞句,可知她真正的快樂的婚姻生活,不過一年光景。權勢更迭之下夫妻二人決不對等的付出,注定了她婚姻的不幸。至於張汝舟,不談也罷——數月而歿的婚姻,會有幸福可言?
    念及於此,王棣感覺有些鬧心。
    小小度娘啊,那對清澈明朗的眸子,若兩泓透亮澄靜的山泉,天真無邪,隻是偶爾的靈動,方顯露出了不拘一格的古靈精怪。
    而且,“酒鬼”的潛質已是初見端倪。想著小蘿莉偷喝葡萄酒那“喝了這一杯、還有三杯”的嬌憨模樣,王棣不由拊額長歎:一代酒徒原來是這樣練成的,想來才華與酒量是成正比的呢。
    幸好,才女尚未長成,尚未發表那兩首《如夢令》,尚未“洛陽紙貴”,“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尚未問世,尚未吸引太學生趙明誠的“以文思人”。王棣對趙明誠那廝觀感極差,十足是翻版“君子劍”,自私自利的偽君子,就差沒有“揮劍自宮”去練那絕世神功“葵花寶典”了……呃,太主觀了,這樣不好。
    或許,這個世界因為自己的到來會有所不同吧,畢竟自己是揮著翅膀的蝴蝶啊。王棣如是寬慰自己,才子常有而才女不常有呢,或許可以讓才女活得舒爽些。隻不過,若真如此,卻不知還會不會有“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
    傷腦筋的問題。
    但僅這短短數日的接觸,李度娘“三哥哥”長“三哥哥”短的喚著,言行舉止都透著親近,讓王棣好生享用。
    嗯,當年蘇靜嘉同學莫名的“敵視”很叫人鬧心,李小妮子就不會嘛,這讓王三郎很欣慰,頓覺人格魅力猛漲。
    都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來而不往非禮也,該出手時就出手……總之,能幫則忙吧。
    也是天空不作美,自金陵啟程一路過來連日降雨不說,到了杭州仍是不見晴。
    世間萬物,過猶不及。雨水一旦多了,道路泥濘,春寒猶在,踏不了春,賞不了景,滴滴答答欲去還留的,鬧不鬧人,紮不紮心?什麽“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什麽“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什麽“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什麽“雨裏雞鳴一兩家,竹溪村路板橋斜”……都是騙人的。
    “瓊節草堂”敘談後,蘇軾這些天都未返鳳凰山。
    王棣倒是隨著蘇太守冒雨去城裏走了幾遭,逛了逛與金陵城一般規模的坊市,蓋因雨天,並不如何繁榮喧鬧;至於西湖,完全沒有後世的瑰美清麗,湖麵臨岸處一大片枯敗的蓮葉飄忽不定,雨水不絕墜落,湖底的淤泥泛升導致湖水渾濁不堪……難怪太守大人急於治湖,這景象,實在是不堪入目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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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親眼所見,蘇軾的勤於政務讓王棣很是佩服。偌大名聲的大文豪是真心實意想為國為民做些事情呀,縱然算不得能官幹吏,但也確是肯擔當的,總比一幹屍位素餐的空談官僚要強上許多。
    當然,因為雨水過於充沛,西湖水幾已泛濫成災,眼下是不適合談清淤治湖的,隻是將各項條陳一一列舉,盡量做到事無巨細,真要開啟工程當可事半功倍。
    而當務之急卻是“抗洪”。
    江南被譽為“魚米之鄉”,乃為天下糧倉。不美之處在於,江浙臨海,年年都有颶風光臨,少則數次,多則廿餘次。狂風起,暴雨降,河湖泛濫,洪澇成災,但多在夏秋二季,春日裏是不常見的。
    但元佑五年清明後江南的這場降雨委實詭異,時急時緩,忽大忽小,連續十餘日不肯停歇。
    事出無常必有妖,就如去歲的久旱成災,這場豪雨亦非好征兆。
    首當其衝的是春耕。江南的田地極為肥沃,一年兩季水稻一季小麥油菜),清明節後正是頭稻栽種秧苗的時節,可田地裏水滿為患,排也沒處排,綠油油的秧苗讓水浸泡著,再繼續下去,怕是要黴爛了。問題是,縱算將秧苗抓緊分栽開來,也是會因這無處排放的水給禍害的無法成活。更何況,連稻田都還未耕耘呢。
    如此下去,錯過春耕播種,可以預見的是,稻穀收成至少是減了一半,且莫說賦稅是否減免,不湧現大規模災民便阿彌陀佛了。義倉、常平倉得做好應對之策,未雨綢繆吧。
    而常平倉又向來是爛賬、糊塗賬的“集中營”,蛀蟲一大批,還真難以清算幹淨……
    兜兜轉轉又回到治湖這條路上,若是河道暢通、水流無阻,也不至於一到雨季便滿城盡成澤國吧?
    這些都是蘇太守頭痛的事情,王棣縱有意相幫亦是有心無力,長治久安,不治難安,一座城乃至一個國家,最要緊的是在其位謀其政,就算是為了政績,也該盡些心力做些好事吧。杭州的漕運不暢並非一朝一夕所致,再來治理又怎能立竿見影、一蹴而就的?
    蘇軾認定王棣日後是可大用之才,正好領著他見識見識為官處政之道,除機密緊要的政務外鮮有避諱隱匿,這便算是傾力提攜培養後輩了。
    對於蘇軾的厚愛垂青,王棣自是心懷感激。需知蘇軾及李格非都是舊黨中堅,能對新黨黨魁王安石的孫子如此抬愛,著實是摒棄了門戶之見、一心要為國家舉薦人才。這方是真正的大公無私,值得敬重。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
    王棣想了想,還是沒忍住,杭州城有大隱患呐,若出了差池,作為主官的蘇軾是難逃其責的,有些事做在前麵總是好的,防患於未然嘛。
    於是,他說了“社倉”之事。
    社倉,即用於備荒、救濟之糧倉。多設於鄉社。與義倉既相似又有別。隋代長孫平倡設義倉時即立倉於鄉社,並由社司管理的義倉就是後代的社倉。時社倉、義倉無別。唐貞觀二年,戴胄奏請仿隋製,並正式以“社倉”命名,但實際上大多設於郡、縣。至本朝已名存實亡。
    王棣提出設“社倉法”,具體為:準富民能捐穀五石者,免本身一年雜項差徭。有多捐一倍、二倍者,照數按年遞免。超過四十石者,分別由州縣獎給匾額,捐至二百五十石者,谘吏部給予“義民”頂戴,照未入流冠帶榮身。凡給匾額之民家,永免差役。倉米於春季支借,秋成還倉。遇災荒則賑恤本地貧民。設正、副社長司其出納,地方吏胥不得幹預,但地方官有權稽查、監督。
    他提的是後世清康熙年間的“社倉法”,不同於宋、明,乃是以獎勵的方式鼓勵富民捐糧,有“無本買賣”之嫌。然,這等獎勵卻正是平民最為眼熱的,有錢人要麵子呐。
    他的這番建言讓蘇軾頓時眼前一亮,太有可操作性了,都曉得“常平倉”、“義倉”的貓膩,這改良版“社倉”卻是最大限度地趨避了可能存有的弊端,算是官方鼓勵的民間行為,但官府卻是有“最終解釋權”的,此策大善也。
    老蘇同誌是個雷厲風行之人,當即令高俅等一幹幕僚盡快列出條陳,時不我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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