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手塚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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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冬的晨霧還未散盡,手塚握著溫熱的馬克杯站在學生會室窗前。玻璃上的霜花融開一小片透明區域,正好能望見那棵光禿禿的櫻花樹。樹根處新堆的雪人戴著歪斜的草帽,胡蘿卜鼻子上係著淺紫色絲帶——和星夏昨天圍巾的花紋完全相同。
    "會長,文化祭執行委員會十分鍾後......"幹事的聲音戛然而止。手塚轉身時,看見星夏正扒著門框探頭,發梢還沾著未化的雪粒。她耳後別著的手工櫻花發卡在暖氣裏微微顫動,花瓣是用他去年給的標本壓製而成。
    星夏蜷在暖氣片旁剝橘子,甜膩的香氣漫過堆滿文件的會議桌。她忽然從帆布包掏出個鐵皮盒,二十餘枚紐扣在絲絨襯布上閃著微光。最中央的墨藍色紐扣邊緣磕損,正是初遇時從他製服崩落的那顆。
    "其實我每天都有好好打磨哦。"她指尖撫過紐扣內側的櫻花刻痕,金屬表麵倒映著兩人交疊的影子,"就像會長總在晨會時調整領帶——明明第七次看向我這邊了。"
    手塚的鋼筆在會議記錄上洇出墨點。三年前那個暴雨夜,他在空蕩的器材室找到蜷成團的星夏。她攥著被退學的通知書,卻仰頭笑著說要轉去神奈川的園藝專科學校。那時她從他領口拽走的紐扣,此刻正帶著體溫落進他掌心。
    晨光穿過挑高的玻璃穹頂,在星空花房的亞克力牆上折射出虹彩。星夏踮腳調整藤本月季的攀援架,後頸忽然觸到溫熱氣息——手塚的手臂從她耳畔越過,精準扶正即將傾倒的水培架。
    "這種熒光苔蘚要在完全黑暗的環境才會......"她的尾音消失在他突然貼近的體溫裏。指尖還沾著泥星的右手被輕輕握住,手塚的白襯衫袖口染上淡青色草汁。他低頭擦拭她腕間結痂的舊傷疤,那是移植櫻花樹苗時被鐵絲網劃破的印記。
    "為什麽不接電話?"他的聲音比融雪更輕。星夏怔怔望著他垂落的睫毛,三年來她輾轉三個城市,始終帶著他落在舊標本冊裏的銀框眼鏡布。此刻他呼吸間的白霧暈開在她鏡片上,像那年文化祭夜雨裏朦朧的街燈。
    寒流突襲的深夜,手塚抱著備用毛毯推開園藝社大門。星夏蜷在烘幹機旁睡著了,濕透的星空紗裙在地麵洇開深色水痕。他蹲下身時,她沾著夜來香花粉的臉頰無意識蹭過他頸側。
    "冷..."睡夢中的呢喃讓手塚僵在原地。烘幹機發出運轉結束的提示音,他最終解開製服外套將人裹住。少女冰涼的手指本能地鑽進他毛衣下擺,掌心那道月牙形傷疤貼在他腰際——正是三年前她強行掰開鐵絲網時留下的。
    晨光初現時,星夏在薄荷香裏醒來。手塚的外套嚴實實蓋在她身上,而他隻穿著襯衫在整理烘幹好的演出服。逆光中他側臉的輪廓溫柔得不可思議,喉結旁還沾著她蹭上去的熒光粉。
    "醒著的時候不敢碰嗎?"她赤腳踩過溫暖的地板,染著鳳仙花汁的指甲點在他喉結。手塚突然轉身將她困在衣櫃間,星空紗裙的亮片硌在他掌心。烘幹機不知何時又開始運轉,水珠順著少女潮濕的發梢滴進他鎖骨。
    初雪降臨的黃昏,手塚在儲物櫃發現裝滿櫻花標本的鐵盒。每片花瓣下都壓著日期與天氣,最新那頁寫著:「今天會長睫毛上的雪落進我衣領,這算不算另一種櫻花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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