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的魔藥教室裏，銅製天平在燭火下泛著幽光。維奧萊特·羅齊爾將月長石粉末倒入研缽時，餘光瞥見黑袍翻卷的陰影正漫過石階。
    "我以為今晚不會有人打擾我的私人時間。"斯內普的聲音像碾碎的烏頭籽，帶著特有的黏稠冷意。少女手腕微頓，銀匙與水晶瓶相碰發出清脆鳴響。
    "需要我提醒你宵禁時間嗎？羅齊爾小姐。"
    維奧萊特轉身時，魔藥蒸騰的霧氣在她淺金色長發間織就朦朧光暈。斯內普注意到她解開了學院袍的銀扣，露出墨綠綢緞襯裙的領口，這讓他想起二十年前斯拉格霍恩辦公室裏的某個秋日下午。
    "改良版的緩和劑。"她將羊皮紙推向桌沿，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您上周批注說藥效持續時間不夠。"羊皮紙邊緣有細密的折痕，顯然被反複展開過多次。
    斯內普的視線掠過配方表上工整的字跡。紫羅蘭墨水，和他批改論文用的顏色一模一樣。當看到第三行用斜體標注的纈草萃取替代方案時，他黑袍下的手指驟然收緊——這個手法像極了當年魔藥課本上的某些注釋。
    "自作聰明。"他揮動魔杖，儲物櫃裏的烏頭草自動飛入坩堝，"真正的魔藥大師不會用月見草汁液破壞基礎藥性。"深紫色液體在銅鍋中翻湧，騰起帶著苦杏仁氣息的煙霧。
    維奧萊特突然靠近，魔藥教授能聞到她發間鈴蘭的香氣混著龍血墨水的味道。"可是教授，"少女的呼吸掃過他喉結下方的紐扣，"您最近喝的緩和劑裏加了甘菊酊劑不是嗎？"她指尖輕點他黑袍內側口袋，那裏有個水晶瓶正透出淡金色微光。
    斯內普猛地後退，黑袍撞翻了身後的月見草標本。玻璃罐碎裂的脆響中，維奧萊特已經蹲下身，魔杖尖亮起熒藍的修複咒。"小心些，"她仰起臉時，月光正從高處的窄窗漏進來，"您今天已經喝過三劑緩和劑了，過量服用會產生幻覺。"
    魔藥教授蒼白的臉上浮起慍怒的潮紅。當少女試圖清理他袖口沾染的藥漬時，他突然扣住她的手腕。黑袍袖管下滑，露出她小臂內側淡粉色的疤痕——是黑魔法灼傷的痕跡。
    "博格特變形課事故。"維奧萊特輕聲解釋，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那天我看到的...是母親被鑽心咒折磨的場景。"她的脈搏在他掌心急促跳動，像被困在玻璃瓶裏的狐媚子。
    坩堝突然發出沸騰的爆裂聲。斯內普鬆開手時，發現少女將一束月光花插在了他辦公桌的墨水瓶裏。這種在暗處會發亮的小花，讓他想起莉莉·伊萬絲十四歲那年別在鬢角的野薔薇。
    "下周開始，"黑袍教授轉身走向旋轉樓梯，聲音比平時沙啞幾分，"每晚八點來地窖處理魔藥材料。"
    維奧萊特撫摸著袖口殘留的體溫，看著月光花在魔藥蒸汽中輕輕搖曳。她終於找到了打開這座地窖的鑰匙——不是純血統的榮耀，不是精巧的算計，而是兩個破碎靈魂在黑暗中相互辨認時，那抹藏不住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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