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暴雨來得猝不及防，林小滿抱著相機包縮在器材室門後。
    鐵皮屋簷被雨點砸得咚咚作響，潮濕的黴味混著餘皓身上飄來的佛手柑氣息，在昏暗空間裏釀成微醺的酒。
    "阿嚏！"
    帶著體溫的棒球服突然兜頭罩下，小滿眼前一黑，聽見拉鏈擦過耳畔的輕響。
    餘皓的聲音隔著布料悶悶傳來："說了讓你帶傘。"他握著門把的手青筋微凸，雨水正順著發梢滴進鎖骨。
    小滿扒開外套縫隙，看見他濕透的白襯衫貼在腰線。方才在露天走廊被他拽著狂奔的畫麵突然閃回。
    他掌心灼熱的溫度，被風掀起的衣角掃過她手腕，還有那句混在雨聲裏的"抓緊"。
    "看夠沒？"餘皓突然轉身，沾著水珠的睫毛顫了顫，"雖然我知道自己很..."
    雷鳴炸響的瞬間，小滿下意識抓住他袖口。冰涼的布料下，他手腕脈搏突然加快。
    黑暗吞噬了所有聲響，餘皓摸黑找到應急燈。暖黃光暈亮起時，小滿才發現自己幾乎縮進他懷裏。
    剛要後退，腳踝傳來刺痛——方才扭傷的地方已經腫成青紫。
    "別動。"餘皓單膝跪地時，器材架上的金屬反光映出他緊繃的下頜線。
    他解紅繩的動作有些笨拙，纏上她腳踝時指尖在發抖，"暫時固定而已，明天帶你去醫務室。"
    小滿盯著他發旋，突然發現那裏有個小小的旋渦。
    餘皓抬頭時，她慌忙移開視線，卻撞上他來不及收斂的擔憂眼神。
    "疼就說。"他包紮的手突然放輕力道，"之前摔碎我鏡頭都沒見你哭。"
    小滿想起開學時打翻他相機包的窘事，嘴角剛揚起就被抽疼壓成苦笑。
    餘皓忽然伸手戳她酒窩："還是笑著好看。"
    雨聲忽然變得遙遠，他指尖的溫度從臉頰蔓延到耳根。
    器材室老舊的排風扇發出呻吟，吹亂小滿額前碎發。餘皓抬手要撥開發絲時，門外傳來路橋川的喊聲。
    "有人嗎？我們來送傘！"
    餘皓猛地彈開，後腰撞上鐵架。
    嘩啦巨響中，肖海洋舉著破洞的傘出現在窗口，身後是抱著醫藥箱的鍾白。
    路橋川推門進來時，看見小滿慌亂地把素描本塞進背包。
    泛黃的紙頁間，餘皓仰頭喝水的側影一閃而過，喉結線條被鉛筆描得格外清晰。
    "畫得不錯啊。"路橋川扶眼鏡時笑得意味深長，"就是模特太吵。"
    餘皓正和鍾白爭論繃帶係法，聞言突然轉頭。
    小滿把本子抱在胸口的模樣，像極了護食的鬆鼠。
    暴雨在午夜轉為淅瀝小雨。小滿蜷在宿舍床上數藥片，手機屏幕突然亮起陌生號碼的來電。
    她接通瞬間，聽見電流裏傳來輕淺的呼吸聲。
    "...喂？"
    聽筒裏飄出法語的哼唱，慵懶嗓音帶著砂紙般的沙啞。
    小滿貼緊手機，聽見背景音裏有貓叫和晚風。當唱到"ave toi"時，她突然認出這是餘皓下午哼過的調子。
    歌聲戛然而止，傳來慌亂的水杯碰撞聲。
    電話被掛斷前，她聽見很輕的歎息："小迷糊..."
    晨光爬上窗台時，小滿發現通話記錄顯示三分十七秒。
    素描本攤在枕邊，新的一頁畫著雨中的棒球服，袖口處細細描了條褪色的紅繩。
    喜歡風起扶柳請大家收藏：()風起扶柳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