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運會鉛球場地飄著青草香，餘皓第三次調整相機參數時，林小滿正被鍾白往額頭貼號碼牌。
    他透過取景器看見她耳垂的櫻花銀飾在陽光下晃啊晃，像五月落在白瓷碗邊的槐花。
    "預備——"
    小滿後仰的瞬間突然失去平衡，餘皓的鏡頭跟著晃動。他衝進場內扶住她腰時，號碼牌"201"的墨水印在虎口。
    裁判吹哨判犯規，鍾白舉著啦啦隊彩球大笑："餘皓你這算不算幹擾比賽？"
    "我這是保障器材安全。"餘皓扶正小滿的棒球帽，指尖在帽簷多停留兩秒，"摔壞我的專屬模特怎麽辦？"
    他轉身跟裁判理論時，小滿注意到他後頸被曬紅的皮膚貼著創可貼，邊緣卷起個小三角。
    頒獎台合影環節，餘皓舉著相機指導站位："小滿往左半步...對，剛好擋住肖海洋的臭臉。"
    他按下快門前的瞬間突然跨步上前，"領獎台歪了，我扶一下。"
    溫熱的掌心貼上腰側，小滿在鏡頭裏像是被他半攬在懷中。
    餘皓對著顯示屏咂舌："這張叫《冠軍與她的騎士》"，放大的照片卻暴露了他泛紅的指關節，那是過度用力握緊相機留下的痕跡。
    暴雨在黃昏突至，路橋川在社團群發緊急通知：「時間膠囊埋藏點滲水！」小滿抱著鐵盒跑到櫻花林時，看見餘皓正跪在泥濘裏挖排水溝。
    他的白襯衫變成灰褐色，腕表鏡麵裂成蛛網狀。
    "別過來！"餘皓抬頭時滿臉泥點，"把你那盒給我。"他伸長手臂接鐵盒時突然打滑，兩人栽進灌滿雨水的土坑。
    小滿的掌心貼上他胸口，隔著濕透的布料數到第一百二十下心跳。
    路橋川舉著傘出現時，餘皓正用身體給小滿擋雨。鐵盒裏的信箋漂在水麵，鋼筆字跡暈染成藍霧。
    小滿去撈自己那封時，餘皓突然撲過去捂住："不準看！"他慌亂的鼻息噴在她耳後，抓皺的信封露出半句"要永遠做你的..."
    深夜畫室，小滿用吹風機搶救濕透的速寫本。
    餘皓端著薑茶推門而入，發梢還滴著水："你信裏寫的什麽？"
    他假裝研究窗台上的多肉植物，"我那份被十三撿走了，說是要分析筆跡。"
    小滿在玻璃霧氣上畫了隻流淚的兔子。
    餘皓突然抽走她鋼筆，在自己虎口畫了胡蘿卜："喂兔子的在這裏。"他伸手時，201的墨痕已經淡成青灰色，像枚褪色的印章。
    辯論賽決賽當天，餘皓作為反方四辯壓軸出場。
    小滿躲在禮堂最後一排速寫，筆尖不自覺描摹他因激動而滾動的喉結。
    自由辯論環節他突然轉向觀眾席："請問對方辯友，人工呼吸算不算初吻？"
    滿場嘩然中，小滿的鉛筆芯"啪"地折斷。
    餘皓撐著講台俯視她，聚光燈在他鎖骨投下蝶形陰影："如果算，那麽拯救生命的同時是否竊取了心動？"
    他的領帶歪向左邊，正是她上次伸手調整的方向。
    頒獎結束後，餘皓在儲物間堵住收拾畫具的小滿。
    他扯鬆領帶步步逼近："剛才的問題..."後背撞到置物架的瞬間，小滿打翻顏料罐。鈷藍色潑滿白牆時，餘皓突然低頭。
    這是一個帶著丙烯酸味道的吻。他顫抖的睫毛掃過她眼瞼，唇瓣相貼的力度輕得像櫻花墜地。
    置物架上的石膏像"咚"地倒地，門外傳來路橋川的腳步聲。
    "急救教學。"餘皓用拇指擦掉她唇角的藍，聲音啞得不像話，"怕你以後遇到..."
    "不算。"小滿突然開口，在他僵住時補充，"沒有心跳過速的人工呼吸..."
    餘皓猛地將她拉回懷裏，這次吻得又急又凶。
    折斷的畫筆在腳下發出脆響，他喘著氣抵住她額頭："現在呢？測到幾次心動過速？"
    月光爬上窗欞時，小滿發現他左腕戴著那條起球的灰圍巾。
    纏在腕間的布料下，201的墨跡被洗成淡藍，像雨後的初晴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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