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煊集團總部三十五層的落地窗前，譚宗明鬆開深藍色領帶，望著窗外漸次亮起的城市燈火。
    手機屏幕亮起秘書的行程提醒：今晚七點，外灘三號滬申畫廊當代水墨展。
    黑色邁巴赫在暮色中駛入畫廊庭院時，林知夏正站在二樓露台調整燈光角度。月白色真絲襯衫被晚風掀起衣角，露出腰間若隱若現的墨竹刺繡。
    她俯身調試投影儀時，耳畔垂落的珍珠耳墜在頸側搖晃，在暮色中折射出溫潤的光。
    "林小姐，譚總到了。"助理小跑著過來通報。
    展廳中央的《千裏江山》全息投影正流淌著青綠山水，譚宗明駐足在光影交織處。
    深灰色三件套西裝襯得肩線愈發挺拔，袖扣是兩枚極簡的鉑金方扣，在展廳暖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澤。
    "這幅數字水墨的渲染算法很特別。"低沉的男聲忽然在身側響起。
    知夏轉身時發梢掃過檀木展台，龍井茶的清香若有似無地縈繞在兩人之間。
    她注意到男人西服翻領上別著的翡翠袖扣，與展廳主視覺的鬆石綠恰好呼應。
    "譚總好眼力。"她將平板電腦轉向對方，指尖劃過參數界麵，"我們與美院團隊合作開發了新型粒子算法，模擬宋代皴法的筆觸質感。"
    譚宗明接過平板時，指腹無意擦過她手腕內側的羊脂玉鐲。
    溫潤的觸感讓他多看了兩眼那隻鐲子，青白底色上浮著幾縷煙紫色絮狀紋路，像是被春雨打濕的遠山。
    "聽說林小姐剛從蘇博策展回來？"他狀似不經意地問，目光仍停留在全息投影中流動的溪澗，"上周在姑蘇開會，倒是錯過了你的《吳門雅集》特展。"
    知夏有些意外地抬眼。展廳燈光落進她琥珀色的瞳孔，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影子。
    她記得特展宣傳並未在商界鋪開，這位晟煊掌門人的消息倒是靈通。
    "譚總對吳門畫派也有研究？"她將一縷碎發別到耳後，珍珠耳墜在頸側輕晃，"可惜這次展期太短，不然該請您來做開幕致辭。"
    男人低笑時喉結微微震動，鬆木香調的須後水味道隨著氣息浮動："我母親是吳湖帆先生再傳弟子，小時候被迫臨了不少仿古山水。"
    他抬手示意牆上那幅動態水墨，"不過這虛實相生的意境，倒比傳統卷軸更有趣味。"
    展廳忽然響起古琴版《高山流水》，知夏看了眼腕表："開幕式要開始了，譚總這邊請。"
    她引著人流向主展區時，絲質襯衫下擺隨著步伐漾開漣漪，腰間墨竹在行走間時隱時現。
    譚宗明走在半步之後，目光掃過她纖細腳踝上係著的紅繩，上麵綴著顆雕刻成蓮花狀的老坑翡翠。
    這讓他想起去年秋拍會上的明代玉雕件，也是這樣在素淡中透著不動聲色的講究。
    酒會進行到後半程，知夏在露台透氣時又遇見譚宗明。
    男人斜倚在漢白玉欄杆上，指尖夾著支未點燃的雪茄，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林小姐似乎對傳統文化情有獨鍾。"他示意她發間的竹節簪，"但策劃的展覽又充滿科技感。"
    知夏撫過簪頭鑲嵌的螺鈿，想起下午布展時聽到的議論。
    那些關於晟煊集團要進軍文化產業的傳聞，此刻突然有了實感。
    "古人有雲"周雖舊邦，其命維新"。"她望著黃浦江對岸的霓虹，"用新技術講老故事，不正是這個時代最浪漫的事？"
    江風掀起譚宗明的衣角，他忽然注意到知夏右手虎口處有淡淡墨漬。
    這年頭還會親手研墨的人，倒是比展館裏那些全息投影更讓他覺得新奇。
    助理過來提醒行程時，譚宗明遞出張鉑金名片："下個月晟煊周年慶需要策展團隊，不知林小姐是否有空詳談？"
    知夏接過名片時，翡翠袖扣折射的幽光掠過她腕間的玉鐲。
    她看著燙金字體上"譚宗明"三個字，忽然想起業內關於這位商界巨擘的評價，像他收藏的那些古玉，溫潤表象下是經年累月的沉澱。
    回到展廳收拾物料時，小助理湊過來八卦："夏姐，聽說譚總從來不參加這種小型開幕式的。"
    知夏將名片收進嵌螺鈿的烏木名片夾，抬頭望見展牆上仍在流動的《千裏江山》。
    全息光影在她眼中映出細碎的光點，像春夜跌入深潭的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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