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節穀的晨霧浸著鐵鏽味，張靈玉將蘇棠扶到溪邊時，發現她袖口滲出的血漬泛著幽藍。
    穀中奇花在薄霧中舒展花瓣，每片葉子都朝著蘇棠的方向卷曲，仿佛在朝拜君王。
    "東南三十步有化形潭。"諸葛青的紙鶴燃成灰燼，尾音被山風攪碎。
    王也踩著巽位殘符走來，袖中太極圖沾著露水："潭底鋪著當年無根生刻的《黃庭經》殘篇。"
    蘇棠突然劇烈咳嗽，指縫溢出的血珠落地即燃。
    張靈玉用金光咒裹住她顫抖的手，驚覺她體溫已接近沸水。陰五雷不受控地漫出體表，卻在觸及她肌膚時化作溫潤水汽。
    "得罪了。"張靈玉橫抱起蘇棠，她發間荼蘼花擦過他突跳的太陽穴。王也踏著離火位劈開藤蔓，露出潭邊石碑上斑駁的"化形"二字。
    潭水映著蘇棠後背浮現金色經絡圖，與碑文裂痕嚴絲合縫。
    陳朵舊部現身時，穀中霧氣驟然染黑。領頭人鬥篷下的鈴鐺發出悶響，十七道毒瘴凝成蜈蚣狀撲來。
    張靈玉將蘇棠輕放在青石上，金光咒凝成長劍："請王道長..."
    "知道知道，護著你家姑娘。"王也懶洋洋截斷話頭，風後奇門罩住整座化形潭。
    諸葛青的三昧真火突然轉向，在蘇棠周身織成赤金羅網："張道長，她的先天之炁在和八奇技共鳴！"
    潭水沸騰的刹那，張靈玉抱著蘇棠躍入水中。
    陰陽五雷在水底相撞炸開電光，他看見懷中之人的瞳孔變成琥珀色，與自己額間浮現的蘭花紋印交相輝映。
    蘇棠忽然咬破他下唇，混著血腥味的吻渡來清涼炁息："運轉坎離..."
    二十年前刻在潭底的《黃庭經》突然浮空，每個字都化作金針刺入張靈玉督脈。蘇棠的幽蘭香暴漲，竟將陰五雷染成月白色。
    陳朵舊部的慘叫聲透過水波傳來，王也的喝彩聲隱約可聞："成了！水火既濟！"
    暴雨傾盆時，蘇棠在張靈玉懷中睜開眼。
    他濕透的銀發纏著她腕間殘餘的銀鈴，陰五雷凝成的白蛟正溫順地盤在她腳踝。
    諸葛青的紙鶴穿過雨幕："蘇小姐，三昧真火映出你的命格，半片逆鱗。"
    "是當年田老爺子剜去的鳩尾穴。"她扯開衣襟，疤痕處新生出鱗片狀紋路，"像不像..."
    話音被咳嗽打斷，嘴角溢出的血卻變成金色。
    張靈玉用道袍下擺接住金血，發現血珠竟凝成《黃庭經》殘句。王也突然捏訣震開雨幕："有人觸動了穀中三屍線！"
    夜色吞沒最後一絲天光時，蘇棠在篝火旁發起高熱。
    她攥緊張靈玉的衣襟囈語："那株銀杏...該結果子了..."守宮砂在他腕間忽明忽暗，與百裏外龍虎山的鎮妖碑產生共鳴。
    子時三刻，當第一顆銀杏果墜入清音潭，張靈玉的陰陽五雷終於交融。
    蘇棠在雷光中吻去他眼睫上的雨珠："你瞧，我們像不像..."餘音消散在陳朵舊部最後的反撲中，化形潭底的無根生刻痕突然發出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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