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張靈玉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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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霧漫過鎮妖碑時,張靈玉在碑底發現了半枚帶血的銀針。針尾刻著蘭花紋,與蘇棠那夜刺入他督脈的金針如出一轍。
碑文"萬法歸宗"的"歸"字上,凝著未幹的水漬,蜿蜒如那日她在藏經閣寫下的血字。
山風掠過石階,卷著張楚嵐的咋呼聲撞進耳膜:"老天師!後山竹林有血跡!"
張靈玉握緊銀針,掌心雷紋突然灼痛,這是蘇棠九轉回春手施術後的印記。
天師府地宮的青銅燈將張之維的影子拉得很長。
老人在《黃庭經》殘頁前駐足,指尖拂過蘇棠朱砂批注的"積精累氣"四字:"三十年前那個雪夜,晉中抱回的嬰孩繈褓裏,就塞著這頁經文。"
陸瑾的逆生三重驟然照亮經卷背麵,褪色的血字浮現:"甲申年臘月廿三,馮曜贈。"
張靈玉的道冠纓帶無風自動,他想起蘇棠昏迷前那句"替我看看完整的《黃庭經》",喉間突然湧上腥甜。
"那女娃後背的經絡圖,與天師度禁製互為倒影。"張之維將銅燈轉向鎮妖碑拓片,"靈玉,你可知蘇棠為何能解陰五雷反噬?"
碑文投影在石壁,竟與蘇棠那日在他後背繪製的止血符重合。
張靈玉袖中青玉髓墜子突然發燙,映出拓片角落的小楷:"無根之木,返照天光。"
子時的更漏聲裏,張靈玉踏著蘇棠的血跡找到後山寒潭。月光穿透水簾洞,映出石台上蜷縮的身影。
蘇棠的襦裙結滿冰晶,腕間銀鈴殘片隨呼吸輕顫,每聲鈴響都激起潭麵漣漪。
"你來了。"她未睜眼,指尖點在潭水繪製的歸藏卦上,"陸前輩的噬心蠱,該發作到心俞穴了吧?"
冰麵倒映出張靈玉收緊的下頜線,他看見蘇棠後背的經絡圖正泛著淡金光芒。
金光咒劈開冰層的刹那,蘇棠跌進他懷裏。
寒氣浸透道袍,她卻笑得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道長的心跳,比在藏經閣那晚快了三成。"
指尖劃過他頸側血管,在喉結處停駐,"這裏,燙得像那夜的清音潭水。"
張靈玉的靜心咒卡在喉間。懷中之人的溫度透過濕衣傳來,與記憶中的旖旎重疊。
他忽然察覺蘇棠在悄悄移動卦象,潭底青石隨著她的動作浮現血色紋路,正是天師府失傳的"兩儀化形陣"。
"別動。"他扣住她作亂的手,卻摸到滿掌黏膩。借著月光細看,蘇棠指尖竟布滿細密針孔,每個孔洞都滲出幽藍液體。
這是九轉回春手反噬的征兆,他在《千金方》殘卷裏見過圖示。
蘇棠忽然仰頭咬住他襟口玉佩,玉碎聲驚起洞中寒蝠。
她將碎片含在舌尖,混著血沫渡入他口中:"青玉髓遇離火則顯形...咳咳...陸家的噬心蠱..."
話未說完,洞外傳來破空聲。
陸瑾的炁刃劈開洞頂鍾乳石時,張靈玉的金光咒第一次裹住了旁人。
蘇棠在他懷中掐訣,潭水化成的冰錐與逆生三重相撞,炸開的冰霧裏浮現金色篆文,正是田晉中當年被割舌前見過的禁製。
"夠了。"張之維的嗓音混著雷鳴傳來。老道士踏著冰霧走入洞窟,拂塵掃過蘇棠眉心:"女娃娃,你故意激怒陸瑾,不就是要老道說出當年真相?"
寒潭突然沸騰,蘇棠後背經絡圖投射在洞壁。
張之維以指代筆,在光影中補全殘缺的脈路:"三十四年前,馮曜將尚在繈褓的你托付給晉中,說你身負調和八奇技暴炁之能。"
張靈玉的陰五雷不受控地溢出體表,卻在觸及蘇棠時化作溫柔水霧。
他忽然明白那夜潭邊為何破功後經脈無損,她的幽蘭香本就是為平息八奇技而生的藥引。
"所以田爺爺才剜去我的鳩尾穴..."蘇棠扯開衣襟,心口疤痕泛著詭異藍光,"用禁製封住我先天異能?"
她笑得淒豔,指尖凝出冰針刺向自己百會穴,"那我便毀了這容器!"
金光咒與逆生三重同時纏上她手腕。張靈玉在混亂中握住她持針的手,驚覺她脈象竟與通天籙的炁息同頻。
當陸瑾的炁刃即將斬下時,他做了一件畢生未想之事,將蘇棠護在身後,硬受了逆生三重一擊。
鮮血濺上鎮妖碑時,蘇棠的尖嘯震落洞頂冰錐。
她周身爆發幽藍火焰,竟將陸瑾的白發灼焦半截:"你們名門正派,比全性更會誅心!"
張之維的拂塵突然卷住兩人腰身:"靈玉,帶她去二十四節穀。"老道眼中閃過悲憫,"穀中三屍線,或許能解她的炁暴。"
疾馳的馬背上,蘇棠的銀鈴終於徹底碎裂。
她在昏迷中攥緊張靈玉的衣襟,囈語混著血沫:"...那株銀杏...結果子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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