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樣子，程小姐？"酒保微笑著問。
    "今天換烈一點的。"程澄將手包放在吧台上，解開米色風衣的腰帶，"今天是我生日。"
    酒保了然地點頭，轉身去準備特調。程澄環顧四周，這個周三的夜晚，清吧裏人不多，三三兩兩的客人低聲交談著。
    她選了個靠窗的角落位置，從這裏能看到整個大廳又不被打擾。
    手機屏幕亮起，是母親發來的消息：【澄澄，生日快樂。我和你爸爸在米蘭看展，禮物已經讓人送到你公寓了。】
    程澄扯了扯嘴角，回了個"謝謝媽媽"的表情包，然後將手機反扣在桌上。
    父親甚至連一條消息都沒發，大概又在哪個應酬上喝得爛醉。
    酒保送來一杯琥珀色的液體，杯沿綴著一片檸檬。"特調"落日"，祝您生日快樂，程小姐。"
    程澄道謝，抿了一口，酒精的灼熱感從喉嚨蔓延到胸口。
    二十五歲的生日，她一個人過。朋友們不是出差就是陪男友，而她，程氏地產的千金，表麵上擁有一切，實際上連個能真心慶祝的人都沒有。
    兩杯酒下肚，程澄感覺臉頰發燙。她平時酒量不錯，但今天空腹喝酒，情緒又低落，醉意來得比往常快。
    正當她考慮是否該叫代駕時，一陣喧鬧聲從門口傳來。
    五六個年輕人湧進來，占據了中央的大卡座。他們穿著時尚，談笑風生，一看就是常混夜場的富家子弟。
    程澄下意識往陰影裏縮了縮，她認得其中幾個麵孔，都是上海商圈有名的二代，但她向來不愛參與這種社交。
    "姚濱，你今天手氣可以啊，贏了那麽多，必須請客！"一個染著金發的男生大聲說道。
    被稱作姚濱的男人笑著擺手："小意思，今晚隨便點，記我賬上。"
    程澄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在姚濱身上。他穿著看似隨意的深藍色襯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
    不同於其他公子哥的浮誇打扮，他的衣著簡約而有質感，手腕上的百達翡麗在燈光下若隱若現。
    他笑起來時眼角有細紋，整個人散發著一種玩世不恭卻莫名令人安心的氣質。
    程澄收回視線，又點了一杯酒。她不該盯著陌生人看，即使對方確實很養眼。
    卡座那邊的笑聲越來越大，程澄感到太陽穴隱隱作痛。
    她決定喝完這杯就離開。然而酒精模糊了她的判斷，當她起身時，腳步有些不穩，手中的酒杯傾斜。
    "哎呀！"
    冰涼的液體潑灑而出，正好濺在經過她桌邊的姚濱身上。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程澄慌忙抓起餐巾紙，抬頭對上姚濱驚訝的眼睛。近距離看，他的睫毛很長，瞳仁在燈光下呈現出淺褐色。
    姚濱接過紙巾，隨意擦了擦襯衫上的酒漬："沒事，衣服而已。倒是你..."他打量著程澄泛紅的臉頰和略顯迷離的眼神，"一個人喝這麽多？"
    程澄下意識挺直腰背，試圖表現出清醒的樣子："今天是我生日，慶祝一下。"
    "生日？"姚濱挑眉，"那更不該一個人喝悶酒了。"他回頭對卡座的朋友們做了個手勢，然後拉開程澄對麵的椅子坐下，"介意我陪你喝一杯嗎？壽星小姐。"
    程澄本該拒絕的。她從小被教導不要和陌生人搭訕，尤其是夜店認識的男人。
    但也許是酒精的作用，也許是生日夜的孤獨感，她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程澄。"她伸出手。
    "姚濱。"他輕輕握了握她的指尖，"生日快樂，程澄。"
    兩小時後，程澄已經記不清自己喝了多少。姚濱很會聊天，從藝術展聊到馬術，從紅酒品鑒聊到海外留學經曆，完全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麽輕浮。他甚至還記得讓酒保給她端來一碗醒酒湯。
    "我送你回去吧。"姚濱看著程澄第三次差點從高腳凳上滑下來，忍俊不禁地說。
    程澄迷迷糊糊地點頭，任由姚濱幫她穿上風衣，攙著她走出清吧。夜風一吹，她更暈了，整個人靠在姚濱身上。
    "地址？"姚濱輕聲問。
    程澄報出自己公寓的位置，然後就在出租車後座昏睡過去。
    她隱約記得被扶上樓、進門、倒在沙發上...再然後的記憶就變得碎片化，炙熱的呼吸，有力的臂膀，肌膚相貼的溫度...
    次日清晨，程澄在頭痛中醒來。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床單，還有腰間沉甸甸的...手臂？
    她猛地坐起，被子滑落，露出赤裸的上身。身旁的姚濱被她的動作驚醒，睡眼惺忪地撐起身子："早..."
    程澄手忙腳亂地抓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衝進浴室。
    鏡子裏的她妝容花掉，頭發淩亂，脖子上還有明顯的吻痕。昨晚發生的一切如潮水般湧來，她的臉瞬間燒得通紅。
    五分鍾後，程澄穿戴整齊走出浴室。姚濱已經套上褲子，正在係襯衫扣子。
    晨光中，他的腹肌線條分明，鎖骨處還有她留下的抓痕。
    "聽著，"程澄深吸一口氣，"昨晚是個意外。我們都喝多了，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好嗎？"她從包裏抽出名片塞給姚濱，"幹洗費我會負責，把賬單寄到公司就行。"
    不等姚濱回應，程澄已經奪門而出。電梯門關上的瞬間，她看到姚濱追出來的身影，臉上帶著她讀不懂的表情。
    回到自己的公寓，程澄泡在浴缸裏，試圖洗去昨晚的痕跡和記憶。
    她不是保守的人，但一夜情確實不在她的人生計劃中，尤其是和姚濱這樣的花花公子。
    手機震動，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你的耳環落在我這了。而且，我認為我們需要談談。——姚濱】
    程澄摸了摸耳垂，果然少了一隻鑽石耳環。那是祖母送給她的二十五歲禮物。
    "該死。"她把手機扔到一邊，決定先睡一覺再處理這個爛攤子。
    她不知道的是，姚濱正拿著那隻耳環，嘴角掛著勢在必得的微笑。他向來玩世不恭，但這次，他莫名地想要認真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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