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的浪濤在舷窗外壘成雪牆，森島綾攥著暈船藥蜷縮在艙室角落。
    平等院鳳凰的體溫隔著防水服傳來，他正用匕首在木桌上刻新的訓練計劃，鬆脂香膏在暖氣中融化成琥珀色的淚。
    "還有二十海裏。"他甩過來件救生衣，金屬扣擦過她昨夜被菌絲灼傷的鎖骨，"吐夠沒？"
    綾將gps定位器塞進救生衣夾層，屏幕上的坐標與尾戒刻痕完全重合。
    船體突然劇烈傾斜，她撞進平等院懷裏，源石項鏈在他胸口烙出靛藍的印痕。
    男人扣住她腰肢的力道帶著警告意味，掌心菌絲卻誠實地纏繞上她腕間的鬆脂護腕。
    甲板傳來騷動時，暴風雨正撕扯著夜空。
    德國隊的偵察艇在浪尖時隱時現，探照燈割開雨幕的刹那，施耐德的殺球已轟碎船舵。
    平等院將綾甩向救生筏的瞬間，qp的數據鏈纏住她腳踝，冰冷機械音穿透雨幕："森島小姐，我們隻需要您的共生數據。"
    "找死！"平等院的咆哮混著雷聲炸響。他徒手扯斷數據鏈，靛藍菌絲在雨中燃成鬼火，海盜發球直接洞穿偵察艇油箱。
    爆炸的火光中，綾看見他後背浮現祖父的刺青圖騰，那是源石與血脈共鳴的證明。
    救生筏被浪濤拋向礁石群時，綾的氧氣麵罩被卷走。平等院捏著她下頜渡來最後一口氣，血腥味在唇齒間蔓延成求生的繩索。
    他們順著沉船遺骸下潛，手電筒光束裏，十五年前的漁船殘骸正在菌絲包裹中幽幽發亮。
    "抓緊。"平等院割開鏽死的艙門，氣泡湧出的瞬間，綾看見駕駛艙裏凝固的時光。
    祖父的骸骨仍握著舵輪，指骨間嵌著那顆刻有羅馬數字的棒球，菌絲在其上開出熒藍的花。
    源石項鏈接觸舵輪的刹那，整個殘骸開始共振。平等院頸間青筋暴起，菌絲瘋狂吞噬著船艙內的深海礦物。
    綾被氣浪掀翻在儀表盤上，後腰撞碎的玻璃櫃裏，滑出本蠟封的航海日誌。
    "...八月十四日，三船堅持要取走礦晶樣本..."泛黃的字跡在防水頁上顫抖，"鳳凰，若你讀到這些，記住黑暗永遠無法吞噬..."
    衝擊波突然炸開。綾在昏沉中看見平等院徒手撕開船體，暴走的菌絲在海水中織成逃生通道。
    他染血的瞳孔倒映著上浮的星光，那是qp布下的水下無人機，正將槍口對準她心口的源石。
    子彈貫穿水流的瞬間，平等院用後背接下攻擊。血霧在深海綻成珊瑚狀的煙花，綾的尖叫化作破碎的氣泡。
    菌絲自發纏成止血帶，她撕開防水服按在他傷口，掌心觸到個堅硬的異物，是三船當年埋入他脊椎的定位芯片。
    浮出海麵時，暴風雨奇跡般平息。平等院蒼白的唇擦過她濕透的額發："日誌...看了多少？"
    "足夠知道三船教練背叛的真相。"她將芯片捏成齏粉，"他改良了你的基因，隻為培養能駕馭礦晶的兵器。"
    北極光就在這時垂落天際。平等院在綠輝中舉起那顆棒球，菌絲正將羅馬數字改寫成新日期。
    他咬開綾的源石項鏈，將棒球塞進她顫抖的掌心："現在，你是新的掌舵者。"
    德國隊的搜救艇逼近時，平等院點燃了求救信號。施耐德看清他後背浮現的刺青圖騰後，竟恭敬地行禮退去。
    qp的數據庫在這一刻徹底格式化，所有關於共生實驗的資料化作像素雪花。
    "他們認的是這個？"綾指尖撫過他背脊的雨燕圖騰，與三船刺青的差異在於利爪處多道裂痕，"你祖父的船長徽記？"
    "是宣戰書。"平等院將下巴擱在她發頂，海平線開始燃燒朝霞，"回去掀翻老東西的棋盤。"
    鷗群掠過醫療艇時，綾在平等院心跳聲中入眠。
    他右手無名指纏著她斷裂的發帶，菌絲正將靛藍褪成月白，這是共生反應突破臨界點的征兆。
    三船入道在監控屏前擦拭祖父的懷表，表盤深處藏著的菌株樣本，正與千裏外的源石產生量子糾纏。
    綾在晨霧中醒來時，甲板已擺滿鬆脂提煉設備。平等院正將粉碎的礦晶融入護腕，側臉在曦光中柔和得不可思議。
    他拋來新製的琥珀色耳釘，內側刻著挪威沉船的經緯度，外沿卻多了圈細小的齒痕，是昨夜她疼極時咬的。
    "敢摘下來，"他擦拭球拍的動作溫柔得像在撫摸愛人，"就把你種進最深的礦脈。"
    海風卷著世界杯慶功宴的彩帶掠過船舷，綾知道這場戰役才真正開始。
    但當她望向平等院調試新發球的背影，菌絲網絡傳來平穩的共振頻率，那是十五歲的少年鳳凰，終於穿越暴風雨與祖父擊掌的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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