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二月紅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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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那日,九門集會設在張府水榭。蘇硯秋扮作二月紅的貼身丫鬟,翡翠耳墜壓住易容麵具邊緣。
她捧著紅泥小爐穿過回廊,聽見齊鐵嘴正搖著銅錢卦:"坎上巽下,今日這局要見血光。"
"這血光應在姑娘身上。"齊鐵嘴突然轉頭,卦錢直指蘇硯秋眉心。
二月紅拂袖掃落銅錢,青瓷茶蓋扣在卦盤上發出清響:"八爺今日的碧螺春,怕是混了迷迭香。"
水榭紗簾無風自動,蘇硯秋看見張啟山軍靴上沾著礦山特有的赤壤。
當半塊麒麟玉玨被擲在紫檀案上時,霍三娘的發簪突然抵住她咽喉:"紅府的丫鬟,手上有倒鬥人的繭。"
二月紅捏碎茶盞,瓷片擦著霍三娘耳墜沒入梁柱。蘇硯秋趁機掀翻茶案,滾燙的茶水潑向解九爺的賬本。
混亂中她扯開衣領,心口朱砂痣在眾人驚呼中泛出金光:"張家古樓的守門印,各位可還認得?"
張啟山豁然起身,佩刀斬斷她束發綢帶。烏發披散間,蘇硯秋後頸浮現血色麒麟紋,與張啟山腰間玉佩上的圖騰嚴絲合縫。
二月紅瞳孔驟縮,這分明是張家主母才有的印記。
"十年前蘇先生攜半塊玉玨失蹤,原是去送嫁妝。"張啟山摩挲著玉佩凹槽,突然將蘇硯秋拽到身前,"表妹離家多年,倒是與紅二爺處得親近。"
蘇硯秋感受著二月紅驟然鬆開的掌心溫度,想起昨夜他替自己描摹守宮砂時說:"明日無論發生什麽,信我。"
此刻他月白長衫上的木槿沾著茶漬,像被雨打落的花。
集會因突如其來的槍聲中斷。蘇硯秋被二月紅推進密室時,看見丫頭抱著染血的陳皮跌進花叢。子彈擦過她耳際,打碎牆上的《貴妃醉酒》麵譜。
二月紅反手甩出鐵彈子,刺客腕骨碎裂聲混著丫頭的尖叫,在硝煙中格外刺耳。
"人往西廂房去了!"蘇硯秋剛要追,卻被二月紅扣住腰肢按在假山後。他呼吸噴在她耳後新月疤痕上:"那是陳皮養的狗。"
月光漏進石縫,蘇硯秋看見他眼底翻湧的痛楚。前世陳皮為給丫頭報仇血洗半座城,而今生這少年正渾身是血地蜷縮在仇人懷中。
她忽然握住二月紅冰涼的手指:"我們會改寫所有人的結局。"
三更天時,蘇硯秋在張府密室發現青銅鈴陣。九枚鈴鐺懸在湘妃竹簾上,與她在礦山所得那枚恰好湊成天罡之數。
當她觸碰中央主鈴時,張啟山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這是你母親的嫁妝。"
銅鏡中映出十年未見的容顏,蘇硯秋撫摸著鏡中婦人眉間相同的朱砂痣。
鏡框刻滿人首蛇身像,與她幼時在父親書房見過的拓本別無二致。"您當年假死入樓,就為守著這些鈴鐺?"
婦人指尖穿透鏡麵,虛影撫上她臉頰:"青銅鈴響,可通陰陽。紅家那孩子重生而來,你可知要付出什麽代價?"
虛影突然消散,蘇硯秋轉身撞進二月紅懷裏,他手中提著滴血的劍,劍穗上掛著十枚青銅鈴。
五更梆子響時,二月紅在馬車中發現蘇硯秋袖中藏著的血書。
張啟山站在府門前拋來藥瓶:"屍蛾毒的解藥在古樓最深處,表妹可要活著回來試嫁衣。"
馬車行過青石板路,蘇硯秋拆開血書,裏麵裹著半塊帶牙印的茯苓餅,是她十歲生辰時,父親下墓前塞給她的那塊。
二月紅突然握住她顫抖的手:"令尊的懷表,可是鎏金琺琅麵,表鏈缺了三節?"
晨霧散去時,他們站在張家古樓斷龍石前。
蘇硯秋將十枚青銅鈴按星宿排列,鈴聲響起的刹那,二月紅看見她瞳孔泛起鎏金色。
石門轟然開啟的瞬間,他替她擋下飛濺的碎石,後背撞在岩壁時,終於問出那句:"你究竟是誰?"
"我是十年前就該死在墓裏的蘇硯秋。"她將染血的茯苓餅塞進他掌心,"也是今生要與你同葬的未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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