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眼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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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眼中之物
或許是現在身上所披著的這層,雖然被鬼丸國綱稱為外衣,但本質上是空間層碎片的東西的緣故吧,不然的話,為什麽……為什麽會從那明明一如既往的血色眼眸中,看到那樣的東西呢?
在鬼丸國綱自顧自的向前,踏碎那頭盔上的紅琉璃的時刻,出於所站位置和視線高度的問題,一文字則宗從鬼丸國綱微抬的眼簾和仍有些波動的血色眼瞳中看到了某種東西,某種,令一文字則宗意識到了什麽,於是不由得捏緊了自己並未握扇,而是搭在刀柄上的手的,東西。
那是隻有自那隻血色的,似乎有什麽正在沸騰著的眼瞳斜下方,並從側麵看去,才會發現的,隱藏在那層看起來活躍且情緒飽滿的虹膜之下的,一層被那血色很好的做了遮蔽的,虛無的黑色。
空虛的,死寂的,乍看上去好似錯覺一樣,好似並不存在一樣的,並沒有將任何存在放在眼裏的,漆黑。
非人的,亦非付喪神或者旁的什麽神性的存在,而是混沌的,充斥著令一文字則宗感到不安的,某種如同鐵石一樣的東西。
一文字則宗忽然對自己這個沒由來產生的念頭,感到了些荒謬,畢竟,鐵石……嚴格意義上來說,作為刀劍付喪神,好吧,或許是前·刀劍付喪神,總之,作為原本是這樣的存在的一文字則宗,理應是熟悉且不會對鐵石產生如此大的反應的。
但在看到那自血色遮掩下,略微露出來的一角深黑後,一文字則宗幾乎是立刻便斬斷了這原本存在的念頭。
因為那絕對不是像普通的,被鑄造成刀劍的鐵石那樣,自地層內采掘出來的東西,而是好似隕星一般,在自大氣層墜落時,因與空氣的摩擦而被反複燒融精煉後,僅剩下的一些,幽邃殘骸。
雖然本質上都是鐵石一類,但卻究竟還是有些不同的,在那看上去如同普通鐵石一樣的表象之下掩藏著的,是一種如同那虛無星空一般,令刃恐慌且不安的,不願相信的虛無以及漠然,就像是……
就像是,麵前的一切,都並未被眼前之人真切的看在眼裏,又或者……在那僅在自這種角度看去才能隱約窺見的,被血色所掩藏的,像是空無一物般的深黑的眼中,己身並非是真實存在的個體及存在,而是某種虛妄的產物……
一文字則宗一開始有試圖說服自己,那大抵隻是因為身體原因,眼花看錯了,畢竟雖然鬼丸國綱無論是之前的反應也好,還是各種表現也罷,都看上去很是人機,但是大典太光世不也是解釋了,那是因為鬼丸國綱破碎了的緣故,怎的也不至於,不至於是這樣……
然而,握在腰側刀柄上,那隻逐漸收緊的手,卻忽然僵住了。
因為一文字則宗在試圖說服自己的過程中,難免的回憶起了些別的東西。
一些,雖然被大典太光世和鬼丸國綱自己都提及過,但是之前卻並沒有細想過的東西。
鬼丸國綱是世界意識的容器,是被世界意識選中,作為承載物,帶著並不被世界所需要的神秘殘餘,從那個本來就不是鬼丸國綱的原生世界,頂多隻能算是流落過去的異界的地方,被放逐出來的存在。
而大典太光世,則是追著鬼丸國綱,從那個世界跑過來的,大典太光世自述為,由鬼丸國綱身上所附著的,他人想要鬼丸國綱能夠幸福之類的執念,和某個ai聚合而成的產物。
那麽問題來了,這個ai,為什麽是大典太光世?為什麽ai會是以大典太光世的數據為基礎構成的?為什麽大典太光世最初介紹自己的時候會提到,自己是因為當初鬼丸國綱沒有仔細分辨所以一同塞進倉庫裏的刀是大典太光世,所以現在才是大典太光世的模樣與性格?
說到底,如果鬼丸國綱之前所在的世界擯棄了神秘的話,那之前在鬼丸國綱的本丸裏感受到的靈力又是怎麽回事?而且為什麽本丸裏的刀會是ai?
一文字則宗忽然的,回憶起了還在時之政府工作的時候,時之政府為了招攬審神者,所做的諸多努力之中,其中最令一文字則宗感到困惑的那個,將審神者和本丸之間的關係包裝成全息遊戲的做法。
但由於在這種情況下被招攬來的審神者,一般都會將本丸的刀劍視作遊戲中的ai,而並非真實的存在,所以出現人渣,或者剛上任沒幾天就因各種原因選擇了拋棄本丸的,不負責任的審神者的概率太高,所以隨著時間的推移,被逐漸改換成了別的手段。
不過因為這種行為屬實是從頭到尾都透著迷惑要素,所以最後倒是變成了在時之政府內部工作的刀劍們,私底下用來向沒趕上那個時候的同振們宣傳時之政府有多不靠譜的例子之一。
不過一文字則宗之所以會想起這個,倒不是因為突然想蛐蛐兩嘴時之政府有多不靠譜,而是因為一文字則宗想到了一個能夠解釋這些之前沒有細想,到了現在,反倒因為那無意間看到的深黑而開始思考的問題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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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令一文字則宗寧願是自己想錯了,但事到如今卻無法繼續自我欺騙下去的答案。
如果說在鬼丸國綱本丸裏的大典太光世本質上是貨真價實的ai,而鬼丸國綱當時所在的世界本身又是拒絕了神秘存續的,那麽刀劍男士的存在還有靈力等要素……在那個世界,又是以什麽狀態存在的呢?
在這種情況下,全息遊戲,這個經常被當成時之政府不靠譜實例之一,被在政府工作的政府刀劍私下宣傳的東西,就這樣突兀的跳進了一文字則宗的腦海。
如果把這個聽起來屬實荒誕,且多少有點難以解釋為什麽異世界的遊戲裏也會有隔壁世界的時之政府開展的活動出現的答案,不求甚解的代入到之前難以理解的,鬼丸國綱的表現……
以及一些委實是存在許多疑點的,關於鬼丸國綱在和自己落到厚樫山,離開那個神頭鬼臉的世界,於是被掏空人性之前的擬人表現裏的話,那麽許多事就可以解釋了。
就比如,最初的時候,為何鬼丸國綱會對自己的關心如此回避,甚至到了會去扼住喉嚨的地步,卻又在短時間內,過於迅速的完成了自我說服。
又比如在人性還未缺失之前,說出一堆像是‘我和則宗不一樣’之類的擬人話語,以及後續,老頭子明明從鬼丸國綱嘴裏討到了一個,‘盡力保證自己不受重傷’的承諾,但鬼丸國綱仍舊在搞些令刃眼前一黑的操作……
如果把一切都當作是遊戲,而鬼丸國綱是遊戲玩家的話……那就說得通了,已知鬼丸國綱最初確實是不記得自己叫鬼丸國綱的,那麽他堅持稱呼自己是‘鬼’,可以理解為他作為玩家的代號是‘鬼’。
對關心的回避,但又能迅速的完成自我說服……
完全可以理解為,雖然鬼丸國綱因為某些原因,對來自他者的關心產生了回避心理,但是鬼丸國綱通過扼住喉嚨的方式,讓他意識到了這並非是現實,於是順理成章的,將老頭子的關心,理解為了遊戲ai對遊戲角色的關心……
而所謂的‘不一樣’,可以是指遊戲玩家和他認為的遊戲ai之間的不同,之後的像是‘不會輕易出事’還有‘這種程度的傷勢已經習慣了’也可以理解為作為遊戲玩家的習慣……
至於人性被掏空之後,落到厚樫山時,明明重傷卻完全不在乎己身的折角,並將其用作武器對敵的行為,以及隻是因為當時的老頭子表現出了抗拒見麵的態度,就直接用手臂擋住髭切殿的試探性攻擊……
也可以理解為,當時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被世界意識做了手腳的鬼丸國綱,下意識的延續了玩家的行為模式,在保護自己這個遊戲內ai……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如果鬼丸國綱一直把這一切當做遊戲,那他之前的譫妄……那些又是……那不應該是假的……也不可能是假的才對……那種程度……
可他明明已經被大典太光世將人性帶回來了,也被講了現在是異世界,卻因為老頭子當時說出了想給虛無僧兩拳的想法,下一秒就毫無猶豫的反手捅了自己一刀,甚至一邊吐血一邊很困惑的說‘我不會死’……
一文字則宗的思緒被攪成了一團亂麻,他越是思考,就越是理解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他大概永遠無法理解鬼丸國綱的思維回路到底是什麽情況的事實,但鬼丸國綱到底是怎麽想的這件事,偏偏又實在重要。
因為如果不搞清楚鬼丸國綱的想法,不搞清楚鬼丸國綱如今的自我認知,那麽接下來的行動裏,就很可能會出現更多的,對於作為遊戲玩家的個體而言無關緊要,但是對於作為人類的鬼丸國綱而言,致命的情況。
……但怎麽想都……太離譜了……鬼丸國綱他如果一直將同行的同伴都當成遊戲角色來對待的話……那……那大典太光世他……他又是怎麽……
猩紅的眸子,忽然的,看了過來,在心亂如麻的一文字則宗幾乎要完全陷入這個被他發覺的,過於可怕的猜想中的時刻,從正像是發覺了什麽一樣,用腳尖把那紅琉璃目鏡已然支離破碎的頭盔,從重甲槍兵的腦袋上撥下來的鬼丸國綱的身後,看了過來。
‘你想到了。’明明沒有言語,但是那隻猩紅的眸子,卻好像在說話一樣的,把這樣的語句塞進了一文字則宗的顱腦之中,讓本來就被這個離譜且多少有點不自洽的猜想弄得腦回路幾乎打結的一文字則宗,霎時間,如墜冰窟。
‘不要說出來……如果你不想讓事情惡化的話……’那隻猩紅的眸子繼續的,向一文字則宗傳遞著令他汗毛倒豎且脊背發冷的信息,‘你也不想,你好不容易找到的,你曾經的同伴,失去最後的機會吧?’
一文字則宗於是渾身僵硬,陷入了難以抑製的惡寒之中。
肉質的灰質觸須,便在這種可怖的刺激之下,在他的顱骨之中穿行,沿著皮肉與骨骼向下漫出,纏向了接在那具並不屬於一文字則宗的軀殼上的頸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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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被一文字則宗自己完全支配的部分完全不同的胸椎和神經,於是被應激的灰質觸須纏繞著,將那份恐慌傳遞了過去,引來了一旁呆立的虛無僧,下意識瞥過來的目光。
‘你想尋求解釋或答案……我可以給你,但不是現在,是在一切結束後。’
然而那隻猩紅的眸子,對虛無僧困惑的神情熟視無睹,隻是專注的,盯著因為灰質的暴動,於是灰綠色的眼瞳又一次變得黯淡渾濁的一文字則宗,強硬的,把訊息塞進一文字則宗的顱腦。
‘現在,保持沉默,就當做什麽都沒發覺一樣,一文字則宗……如果你敢讓阿槐的努力毀於一旦……我不會顧及你是否是阿槐認可的同伴。’
在完全和威脅無異的警告中,那些原本應激了的灰質觸須,便如同觸電一般的,鬆開了被其纏繞著的胸椎與神經,隨後罕見的,以一文字則宗從未想過的極速,乖巧而又順從的縮回到了顱骨之中,簡直令一文字則宗懷疑起了到底誰才是這些灰質的主人。
‘很好……保持這樣的聰明選擇,一文字則宗,’那隻猩紅的眸子裏,警告的意味於是鬆了些許,但仍舊是暗沉且富有威脅的,‘無論你剛才,從阿槐的眼中都看到了什麽,理解到了哪一步,保持沉默。’
蜷縮在一文字則宗顱骨內的灰質於是縮緊了,糾纏著彼此,畏冷一樣的,盡可能將自己縮成了一團。
於是一文字則宗便連身體的控製權也因為灰質的收縮而短暫失卻,令他隻能僵直在原地,麵對那隻仍在向他輸出信息的猩紅眼瞳,與困惑的呼喚著他名字的虛無僧。
‘很好……希望你繼續識相下去……不然我是真的不介意,甚至很樂意……處理掉你們這些瀛洲的家夥……現在,你該回應虛無僧了,你知道該說什麽的,對吧?一文字則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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