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字則宗上一次產生如此強烈的期望，還是在被那位知名不具一攤人支使著出去，幹些完全不想思考具體用意的髒活，結果回來就被擊暈倒地，等恢複意識，就發覺那家夥把自家的小子和自己整成現在這副模樣的時候。
    一文字則宗那個時候最強烈的期望，就是眼前所見一切都是假的，以及一攤人這個造孽玩意兒能立刻馬上在自己麵前，死得連渣都不剩，而現在，他最大的期望，就是大典太光世能話鋒一轉，表示他剛才說的都是假話或者隻是在開玩笑，真正的情況沒有他說的那麽糟糕。
    但一文字則宗對大典太光世的鬼丸國綱單推人屬性，多少還是有些認知在的，指望大典太光世在鬼丸國綱的事上開玩笑，那還不如指望鬼丸國綱口中，隻要見到麵就能讓他找到辦法解決現在所有問題的迦德盧，會突然腦袋一抽直接跑到大家麵前。
    於是，即使滿心都是不祥的預感，一文字則宗仍舊最後掙紮一樣的，開口問出了那個問題，“……所以，他能用火焰來治療自己的本質……”
    “拆東牆補西牆的做法，通過火焰來把過去拆分出來的，那些用來壓縮並封鎖對進入新一階段的阿槐而言，還不能無礙消化的記憶的力量引導出來，修補目前自身所存在的損傷……差不多就是這麽回事。”
    幾乎是一文字則宗的問題出口的瞬間，大典太光世的神色便陰沉了下來，看上去完全一副被踩了雷點一樣的神情。
    一文字則宗登時心髒驟停——隻看大典太光世的反應，就知道鬼丸國綱這種拿火烤自己的操作，絕對是有一大堆亂七八糟非常致命，但是鬼丸國綱自己會完全不以為意的，可怖後遺症的危險操作。
    然而偏偏吧，一文字則宗自己卻又確實的，雖然是在不知實情的情況下，但也的確幫鬼丸國綱進行過火烤自己的操作的……
    “阿槐之前為了救你和那些一文字，在遊戲裏這麽做的那次……”像是知道一文字則宗突然問這個是在擔心什麽一樣，大典太光世繼續開口解釋道。
    “因為本質上是在遊戲內的操作，雖然由於你作為不純，但高低也是刀劍付喪神的緣故，導致被轉移的傷勢和後續的火烤操作，多少牽連到了阿槐的本體，但對阿槐本身的影響還在範圍之內，沒到傷筋動骨的地步。”
    說完了鬼丸國綱在可查記錄裏那簡直令自己心髒驟停的，把本體整個兒扔進火塘裏烤的操作，就不得不提及大典太光世後續三番五次接觸鬼丸國綱的本體刀，並向其中灌注靈力時發覺的，後續的燒灼痕跡了。
    “至於後麵他讓你燒切先和物打……他那個時候的損傷並不算過分嚴重，所以被拆分出去的力量也並不算多，但偏偏黑心肝的東西在那之前把他的人性掏空了，造成了阿槐精神上的缺損……”
    大典太光世先是多少安撫了一下對自己當初聽鬼丸國綱的話，可能實際上是幹了件壞事的一文字則宗內心的不安，接著多少有些陰沉的罵起了並不在此處的某個世界意識。
    “而阿槐那時候，大概也沒有足夠的時間進行自我修複……”雖然對自己閃擊護理科抓到鬼丸國綱之前，鬼丸國綱都經曆了什麽並不清楚，但是從痕跡上還是大概能推測一二的大典太光世，臉色沉得像是要把不在這裏的某世界意識抓出來打一頓一樣。
    “本就因人性缺失而支離破碎的精神狀態，在沒有足夠時間進行維護的情況下，完全是一直在走下坡路……雖然我後期把阿槐的人性還了回去，但之前長期處於人性缺失的狀態，還是導致了一些不可挽回的結構性損傷……”
    大典太光世越說臉色越陰沉，甚至無意識的，泄露了些電光形式的靈力出來，“偏偏阿槐當時又是頂著軀體損傷，以及因為之前並未接觸過靈力也沒有相關印象，所以無法自我約束，導致被封印的冗餘詛咒不受控外泄……”
    “還有因長期過量服用精神類藥物，導致一旦不按時吃藥，就會隨時間推移，逐漸產生精神恍惚，甚至更嚴重的戒斷反應的，這三個可以說沒有一個是能輕鬆處理的負麵狀態在行動……”
    “……我有時候是真想把阿槐腦袋撬開，看看他那顆顱骨裏到底都裝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大典太光世十分難得的，表現出了些對鬼丸國綱的殺意——雖然更多是因為這人總是知道錯了但是下次還敢的作風產生的就是了。
    “他要是跟我說他已經拖了不少時間沒有吃藥，我能不給他藥吃嗎！雖然大家都對他過量服藥還意圖隱瞞的做法很不滿……可隻要他和我說了這件事，我就能及時計算好藥量讓他服用，也就不至於……不至於讓他出現之前那種程度的譫妄……”
    大典太光世的神情陰鷙，從嘴裏吐出來的聲音也跟著變得有些陰惻惻的，“結果我之後好不容易，先是通過喂藥穩住了阿槐的精神，又是忙裏偷閑的，給大半天沒吃東西的阿槐煮點餃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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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到那鍋餃子後，整個人的怨念可以說是比鬼還重的大典太光世，現在已經不是普通的心懷殺意了，甚至已經開始有相當程度的靈力外泄現象出現，“就這，還被不長眼的玩意兒衝上來打翻了鍋，又讓阿槐在藥物刺激加上進食到一半就開始劇烈運動的情況下嘔血……”
    那張陰鬱的麵容，於是又一次扭曲著，露出了不久前，大典太光世真情流露當男鬼，逼迫鬼丸國綱同意留下和他的血契時，曾露出過一次的，陰暗且多少有些瘮人的笑容，“一群早就該死的爛種……被驅使著爬起來惹人生厭的倀鬼……”
    ……不愧是鬼丸國綱單推人兼陰濕地雷係重男，表現還是一如既往的令人生畏……
    但是你這個表情真的很男鬼啊哥們！就算你的構成裏對鬼丸國綱的執念占大頭……可你高低也是有大典太光世的組分在吧？！欲言又止.jpg）
    大典太光世雖然陰氣了一點，但他怎麽也是斬除疾病的靈劍啊！你這表情完全不對吧！要不是你的靈力性質沒產生變化，右臂上和鬼丸國綱同源的詛咒氣息也沒有擴散的跡象……真的很難讓人刃不懷疑你暗墮了啊喂！呐喊.jpg）
    “……你多少冷靜一點？”小次郎硬著頭皮向前挪了幾步，對大典太光世勸阻道，“那個，雖然遊戲玩家相關的解釋了……但關於那時候你問鬼丸的那句……”
    “……我之前有說過，如果阿槐遇到的是正常的遊戲角色或者npc也就算了，偏偏當時被他救治的一文字則宗幾個，是貨真價實的，有著和阿槐許久以前作為刀劍付喪神時相同特質的異界來客，雖然被臨時兼容到了虛擬的遊戲世界中，但本質上是沒辦法救的。”
    大典太光世的表情稍緩，至少看起來沒那麽瘮人了，但言語裏多少還是帶著怨氣，“然而阿槐最終還是在本質上已經不存在任何神秘因素的世界救了你們，於是等價交換的，他便多少因此真實的損耗到了自身，導致了阿槐精神上的衰弱。”
    “而偏偏在那之後，一文字則宗你毫無自覺的做出了踩雷行為……”
    一文字則宗愣了一下，隨後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你是說……那個時候……”
    “阿槐一直都有很深的不配得感，如果他的精神沒有產生衰弱，以他脫離了應激環境，且一直都在通過吃藥進行自我調節，斷續將養了五年的精神狀態，就算你踩了雷，他也能自我調節回來……”大典太光世的表情說著說著，又有了要陰下來的趨勢。
    “但偏偏當時他的精神狀況本就糟糕，所以下意識的，就把自己切割並塞進了名為‘鬼丸’的殼裏，這也是為什麽，即使接下來一度被掏空了人性，阿槐也能堅持到我抵達的原因，因為這種自我切割的行為，反而為他勉強留下了一個邏輯自洽且能指導他繼續行動的虛擬人格。”
    “但虛擬人格本質上仍舊是虛假的，甚至為了能夠在人性缺失，而作為主要運行載體的阿槐時不時還會受到外界因素刺激產生應激的情況下自洽運行，作為虛擬人格的‘鬼丸’，不得不丟棄了大部分不必要的東西，以一種對於正常人來說過於荒誕的邏輯運行。”
    “比如，實際上，對阿槐來說，‘一文字則宗’代表的是‘重要奇遇任務npc、需要保護、不能受傷’，而‘大典太光世’代表的則是‘遊戲途中臨時加入隊伍的隊友’，‘小次郎’和‘三日月宗近’代表的是‘遊戲任務要求必須同隊的npc’，‘虛無僧’則是‘提供完成任務的重要線索的npc’……”
    大典太光世，說出了怎麽聽，都有些過於聳人聽聞的言論，“而這還是在我把人性塞回去，穩住了阿槐的精神狀態的情況下，他才會有的認知，在那之前，作為一文字則宗認知中的‘鬼丸’而運行的虛擬人格，甚至記不住除了一文字則宗讓他稱呼的‘則宗’以外的名字。”
    “開什麽……那你為什麽……是血契？！”奇美拉瞠目結舌，話都說得磕磕絆絆，但他的腦子畢竟是眾籌得來的，就算一個刃被駭到停機了，其他刃也會幫忙得出結論的，“所以你是通過血契……感知到了鬼丸的精神……那為什麽……”
    “因為情況有在好轉，阿槐的自我認知雖然因為一文字則宗在他狀態差的時候踩雷而陷入自閉，但是我帶過來的那些禦守裏，有關大家提前錄製好的，想要同阿槐講的話的影像，極大程度上穩定了他重新彌合人性後的精神狀態。”
    “如果一直維持這樣的狀態，阿槐自己就會逐漸恢複並從‘鬼丸’的殼裏出來的，但偏偏好死不死的，精神狀態雖有好轉，但多少有些因為之前在‘鬼丸’引導下做的事情，而產生了逃避心理的阿槐，他從一文字則宗身上抓到了出雲國這邊的信息……”
    大典太光世說著說著又開始滿臉怨念，“我就知道但凡跟瀛洲沾邊準沒好事……打從來了這什麽出雲國開始，阿槐好不容易恢複了點的精神狀態就一直在下滑……雖然和外界刺激因素有關，但是能在一個小世界裏整出這麽多讓阿槐應激的踩雷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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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典太光世露出了近似被氣笑了的表情，“我還真是頭一次見……你們瀛洲人還真是什麽臥龍鳳雛都有啊。”
    小次郎想張口反駁，但是就算他的主體是個要麽蹲在護理科要麽待在本丸，堅持兩點一線行程的死宅，他也對知名不具一攤人的事情多少有些耳聞，而據他所知，雖然大家現在都不怎麽樂意叫一攤人那家夥的本名，但那家夥好像確實的確是瀛洲人沒錯……
    “那什麽……神州那邊不是有句俗話叫，‘來都來了’嘛，你看既然事情都成現在這樣了……”奇美拉硬著頭皮出來打圓場，“至少也多少把話說明白點，比如這和你問鬼丸‘還能看到我嗎’到底什麽關係……”
    “……我說了，阿槐在正常情況下，是能夠自己好轉並撕開‘鬼丸’的殼子的，即使他現在的精神狀態，讓他必須繼續在‘鬼丸’的輔助下，來維持正常的行動和判斷，但因為我和阿槐之間的關係，即使阿槐尚未完全恢複，我在他眼中也不該是‘遊戲途中臨時加入隊伍的隊友’……”
    大典太光世對身邊這幾個旁聽者的理解能力有點無語，但最後還是額外解釋了一下，“因為構成我的執念全部來自阿槐各個時期，他有記憶或者目前無法回憶起來的親友，所以我在阿槐眼中的標簽應該是如他在護理科時所說的，‘可以信任且絕不會害我的親友’才對。”
    “但你現在……”終於轉過彎來了的聽眾，於是下意識的吞了吞唾沫，表情多少有些僵硬的小聲問道。
    “沙利耶迦通過侵入阿槐意識的妄念以及反複出現的，對阿槐而言無法抗拒的幻覺作為掩飾，翻攪了阿槐的認知，將作為虛假外殼的‘鬼丸’定義成了主體，將阿槐正在恢複期的精神定義為了需要被撕毀的‘虛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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