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俎上之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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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猛地睜開眼睛,白熾燈光如同千萬根鋼針紮進瞳孔。
    冰涼的液體順著下巴滑落,胸前被扯開的襯衫早已支離破碎,紐扣崩落處露出青紫交加的皮膚。
    "唔......"剛想開口,肋骨的劇痛就讓這聲呻吟卡在了喉嚨裏。
    那不是銳利的刺痛,而是像有無數燒紅的鋼針埋在肌肉裏,隨著每次呼吸緩緩攪動。
    後腰被鐵椅硌著的地方傳來陣陣鈍痛,提醒著我那裏可能已經淤血腫脹。
    待眼前的黑霧散去,審訊椅的全貌逐漸清晰。
    冷軋鋼打造的扶手邊緣泛著冷光,上麵布滿細密的劃痕,不知曾禁錮過多少人的手腕。
    我的雙臂呈"大"字形被分開綁在扶手上,浸水的麻繩深深勒進皮肉,在皮膚上壓出一道道紫紅色的凹痕。
    這種漁夫結會隨著時間推移不斷收縮,就像慢慢收緊的絞索。
    試著活動腳踝,立刻感到小腿傳來電擊般的疼痛。
    從腳踝到大腿都被拇指粗的麻繩呈"8"字形捆死,繩結正好卡在腿窩的麻筋上。
    稍微一動,粗糙的纖維就摩擦著被踢破的傷口,血痂撕裂的刺痛讓我太陽穴突突直跳。
    審訊室裏彌漫著血腥味和金屬鏽味混合的腥氣。
    牆角監控探頭的紅點規律閃爍著,像隻獨眼怪物在暗中窺視。
    我舔了舔開裂的嘴唇,嚐到鐵鏽味的血痂——這幫人連我的嘴角都沒放過。
    突然,鐵門鉸鏈發出刺耳的"吱呀"聲。
    我條件反射地繃緊肌肉,麻繩立刻勒進傷口。
    鋥亮的皮鞋尖出現在我低垂的視線裏,鞋頭上還沾著我的血跡。
    "醒了?"盧偉傑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金屬打火機開合的"叮當"聲像催命符,"咱們該算算賬了。"
    我的大腦如同高速運轉的賭博機,每一個齒輪都在瘋狂咬合。
    昏迷前陳誌明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像根刺一樣紮在腦海裏——那絕不是臨時起意的表情,而是獵人看著獵物落網時早有預謀的冷笑。
    這個局從一開始就是衝著我來的。
    盧偉傑那些漏洞百出的"抓千"手法,現在看來分明是在演戲。
    他故意當眾點破我藏牌的位置,就是要逼我自證清白。
    而當我被迫脫衣驗身時,褲腰裏那張紅桃k,十有八九是被他們做了手腳。
    現在擺在我麵前的有兩種可能:
    丁潔想金盆洗手,需要個替罪羊來頂包。
    我幫她撈了不少錢,知道的內幕太多,正好借這個機會除掉我。
    或者,陳誌明這段時間輸得太慘,懷疑到我頭上。
    他不敢直接動丁潔,就拿我這個馬仔開刀。
    畢竟在賭桌上,抓個老千是天經地義的事。
    直覺告訴我,第二種可能性更大。
    原因很簡單——我對三哥還有利用價值。
    丁潔就算不顧及我們之間的露水情緣,也得掂量掂量三哥的態度。
    想到丁潔,腦海中浮現出她修長的雙腿纏著我的腰的樣子。
    女人對跟自己上過床的男人,多少會存著幾分特殊的情感。
    這是天性使然,再精明的女人也逃不開這層感性。
    現在的情況很微妙。
    在這個局裏,我隻是個出千的馬仔,真正的幕後主使是丁潔。
    看陳誌明他們的反應,似乎還不知道這層關係。
    這是我唯一的生機——我必須咬死這一點,絕不能吐露半個字。
    "怎麽不說話了?"盧偉傑的冷笑在耳邊炸響。
    他粗糙的手指拍打著我的臉頰,指甲刮得生疼。
    我死死盯著他鏡片後那雙充血的眼睛,眼皮都不眨一下。
    "操!"他突然暴怒,抬手就是一記耳光。
    啪!
    清脆的響聲在審訊室裏回蕩,左臉瞬間失去知覺,耳膜嗡嗡作響,嘴裏泛起血腥味。
    我慢慢轉回被打偏的頭,衝地上啐了口帶血的唾沫,目光依舊釘在他臉上。
    這個舉動顯然激怒了他,太陽穴的青筋都暴了起來。
    "還他媽敢瞪我?"他怪笑著揚起手,第二巴掌帶著風聲抽過來。
    啪!
    同樣的位置,加倍的力道。
    劇痛像炸彈般在左臉爆開,顴骨仿佛要碎了,眼前陣陣發黑,牙齒咬破了口腔內壁,滿嘴都是鐵鏽味。
    我死死咬住後槽牙,硬是把痛呼咽了回去。
    汗水混著血水從額頭滑落,在睫毛上搖搖欲墜。
    透過這層血色的簾子,看見盧偉傑正甩著發紅的手掌,指關節處還沾著我的皮屑。
    劉奕寧走近時,先是聞到那股混雜著大蒜和威士忌的腐臭,隨後才通過空氣震動感知到他龐大的身軀。
    他一把揪住我額前垂落的碎發,頭皮傳來的刺痛讓我不自覺地眯起眼睛。
    "老規矩嘛..."劉奕寧嘿嘿笑著,短粗的手指在我麵前比劃著,"三刀六洞——"他突然加重力道,"或者剁了你這雙會出千的手。"
    盧偉傑甩著發紅的手掌,嘴角咧出一個猙獰的弧度:"小子,出千被抓的規矩...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吧?"他的聲音像是鈍刀在砂紙上摩擦,每個字都帶著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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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透過腫脹的眼皮,看見他慢條斯理地從西裝內袋掏出一把彈簧刀。
    刀鋒彈出時發出"哢嗒"一聲脆響,在死寂的審訊室裏格外刺耳。
    我猛地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精準地糊在劉奕寧那張油膩的胖臉上。
    血沫順著他肥厚的鼻翼緩緩滑落,像條猩紅的蚯蚓。
    "操!還敢吐我?!"劉奕寧的咆哮震得我耳膜生疼。
    他肥厚的手掌在臉上胡亂一抹,隨即一把揪住我的頭發往後拽。
    頭皮傳來撕裂般的劇痛,我感覺至少有十幾根頭發被連根拔起。
    啪啪啪!
    巴掌像雨點般落下,左右開弓。
    我的腦袋被打得像個撥浪鼓,在椅背上來回碰撞。
    眼前金星亂冒,耳中嗡嗡作響,嘴裏滿是碎牙和血沫的混合物。
    每一次掌摑都像在頭骨裏引爆一顆炸彈,連意識都被震得支離破碎。
    "嗬...咳咳..."我蜷縮著幹嘔,胃液混著血水從嘴角溢出。
    劉奕寧還不解氣,掄起拳頭照著我胃部就是兩記重錘。
    第一拳讓我像蝦米一樣弓起身子,第二拳直接打穿了痛覺閾值——我張大嘴卻發不出聲音,隻能痙攣著吐出黃綠色的膽汁。
    就在我即將昏厥的瞬間,一陣熟悉的香水味飄了進來。
    丁潔踩著十厘米的細高跟站在門口,紅唇間緩緩吐出一縷薄荷煙。
    "要收拾就帶出去,"她彈了彈煙灰,眼神掃過我血肉模糊的臉,"別髒了我的地方。"猩紅的指甲在門框上輕輕一點,轉身時裙擺劃出個冷酷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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