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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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丁潔的別墅出來之後,夜風裹著長江的涼意迎麵撲來。
    我貼著牆根疾走,後背的襯衫早已被冷汗浸透,黏膩地貼在皮膚上。
    路燈投下慘白的光,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長,像條瘸腿的狗一樣歪歪扭扭地跟在身後。
    左肋處的傷口隨著呼吸一陣陣抽痛,我不得不放慢腳步,右手死死按住那個隱隱作痛的位置。
    媽的,這次玩大了。
    轉過兩個街角,垃圾桶腐爛的酸臭味混著血腥味直衝鼻腔。
    我弓著腰鑽進一條窄巷,牆皮剝落的磚縫裏蟑螂四散奔逃。
    遠處傳來野貓廝打的尖叫聲,在寂靜的夜裏格外刺耳。
    走到第三個拐角時,我停下腳步,靠在潮濕的牆麵上大口喘氣。
    汗珠順著眉骨滑進眼睛,蟄得生疼。
    就在這時,暗處突然亮起三次微弱的車燈——黃澄澄的光像某種夜行動物的眼睛,一閃,兩閃,三閃。
    一輛灰撲撲的五菱宏光藏在廢棄報亭後麵,車身沾滿泥點,後窗貼著已經起泡的黑色太陽膜。
    我拖著腿走過去,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車門發出生澀的"吱呀"聲,車廂裏飄出劣質煙草和機油混合的味道。
    這是我特意讓苗武暗中準備的一輛車,連車管所的檔案都查不到。
    車是從報廢廠淘來的,發動機號磨得幹幹淨淨,車牌是找人仿製的,連車架號都用焊槍重新點過。
    苗武辦事穩妥,連輪胎都換成了不同批次的二手貨,就算被監控拍到也拚不出完整特征。
    這輛車就像個幽靈,隻存在於我和苗武的對話裏。
    加滿油就立即更換停車地點,從不在同一個位置停留超過六小時。
    三哥的眼線遍布全城,但他絕對想不到我會在眼皮底下藏這麽個玩意兒。
    苗武上周還問我,要不要在底盤加個暗格。
    我讓他別畫蛇添足——最完美的偽裝,就是讓這輛車看起來和街邊拉貨的麵包車毫無二致。
    生鏽的排氣管,褪色的車身貼紙,連後視鏡都故意弄裂一道紋。
    現在它安靜地蟄伏在夜色裏,像塊不起眼的廢鐵,連流浪狗都不會多看一眼。
    拉開車門的瞬間,車頂燈照出我狼狽的倒影。
    苗武握著方向盤的手猛地收緊,指節發白。"惘哥..."他的聲音卡在喉嚨裏。
    我幾乎是摔進後座的,皮革座椅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呻吟。
    尾椎撞到車門把手的刹那,我眼前炸開一片白光,差點咬斷自己的舌頭。
    苗武張了張嘴:"惘哥,你這到底..."
    我抬起沾血的手掌示意他閉嘴。
    後視鏡裏映出我現在的尊容——左眼腫得隻剩條縫,嘴唇裂開道口子,血痂把下巴糊得亂七八糟。
    我扯了扯嘴角,立刻嚐到鐵鏽味:"操...現在老子比菜市場褪了毛的瘟雞還磕磣。"
    "別動。"小玲的聲音輕得像片羽毛。
    她今天紮著高馬尾,發梢掃過我鼻尖時帶著檸檬洗發水的味道。
    沾了酒精的濕巾按在我顴骨的傷口上,激得我渾身一抖。
    "忍著點,左大哥。"她皺眉的樣子很可愛,右臉頰擠出個小酒窩,"傷口不消毒會感染。"
    車廂裏突然安靜得可怕,隻剩下我粗重的喘息聲。
    我伸出兩根手指晃了晃,苗武立刻會意,從手套箱摸出包紅塔山。
    打火機"哢嗒"一聲,橘紅的火苗照亮了小玲發白的指節——她正死死攥著那團染血的濕巾。
    我深深吸了一口,劣質煙草灼燒肺部的感覺讓我舒服得直歎氣。
    尼古丁順著血管流遍全身,暫時壓住了各處傷口的叫囂。
    眯起眼吐煙圈時,透過青色煙霧看見小玲睫毛上掛著的水珠,在路燈照射下亮晶晶的。
    "爽死了..."我往後一靠,任憑煙灰落在滿是破洞的襯衫上。
    車窗外,一隻野狗正扒拉著垃圾桶,鐵皮蓋子"咣當咣當"響得人心煩。
    小玲的手機突然在口袋裏震動起來,嗡嗡的聲響在狹小的車廂裏格外刺耳。
    她掏出來一看,屏幕上的來電顯示讓她的手指微微一僵——是丁潔的號碼。
    我掃了一眼,喉嚨裏泛上一股血腥味,猶豫了兩秒,還是伸手接過電話。
    按下接聽鍵的瞬間,丁潔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依舊是那種帶著慵懶的腔調,仿佛剛剛什麽都沒發生。
    “上路了嗎?”
    我冷笑一聲,指桑罵槐地回了一句:“差點上路了。”
    電話那頭的她輕輕笑了,像是早就料到我會這麽說,語氣裏甚至帶著點戲謔:“那不是還沒上路嗎?”
    我懶得再跟她繞彎子,直接問道:“為什麽?”
    我現在最想不通的就是,盧偉傑怎麽會知道我是老千?
    他根本就不是行裏人,更不可能看穿我的手法。
    除非……有人出賣了我。
    丁潔沉默了兩秒,隨後輕飄飄地丟出一個名字:“是王宏。”
    “誰?”我愣了一下,這個名字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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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宏,就是丁潔養的那個小白臉。
    我腦子嗡的一聲,一時沒反應過來。
    他怎麽會知道我的底細?
    “沒想到吧?”丁潔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無奈,“我也沒想到。是王宏主動找到的陳誌明,告訴了他你是老千!”
    我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指節泛白,煙屁股幾乎被我咬斷。
    媽的,居然是他?
    “現在這事老周也知道了,姐姐我自身難保了......”丁潔的語氣突然變得急促,像是急著撇清關係,“你的錢我打給玉京了,咱們後會有期!”
    說完,她直接掛斷了電話,連給我追問的機會都沒有。
    我握著手機,愣了兩秒,腦子裏回蕩著老頭子曾經說過的話——“能坑你的人,永遠是你想不到的人。”
    真他媽應驗了。
    我死死咬著煙屁股,煙草的苦澀在口腔裏蔓延,但我現在沒心思管這個。
    我並不打算去找王宏算賬,因為根本用不著我動手。
    俗話說斷人錢財如殺人父母。
    更何況,他斷的是丁潔這條大肆斂財的路。
    丁潔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她能在老周的眼皮子底下瞞這麽久,靠的就是手段狠辣。
    王宏敢背著她搞小動作,下場不會好。
    而且,我贏的錢一大半都交給三哥了,現在事情敗露,三哥那邊肯定也收到風聲。
    王宏這次,算是把自己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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