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頓好住處後，第二天我們就開始著手調查唐山幫在邯鄲的賭場。
    這家賭場的名字著實讓我愣了一下——企鵝城。
    我腦海裏立刻浮現出拉斯維加斯賭場裏那些穿著燕尾服的企鵝表演秀。
    通常來說，賭場都會取些"皇冠金沙威尼斯人"這樣高端大氣的名字，再不濟也得是"金殿豪庭"之類的。
    可"企鵝城"？這聽起來簡直像個兒童樂園或者動物園的名字。
    但出乎意料的是，企鵝城在邯鄲當地卻是個響當當的招牌。
    它坐落在市中心最繁華的商業區，是一棟六層樓的大型綜合商場。
    從外表看，這裏和其他購物中心沒什麽兩樣：明亮的玻璃幕牆、旋轉門、穿著製服的保安，甚至還有幾個穿著企鵝玩偶服的工作人員在門口招攬顧客。
    "有意思，"我站在馬路對麵觀察著進出的人流，"把賭場藏在商場裏，這招倒是高明。"
    苗武劃拉著手機屏幕，眉頭漸漸擰緊："奇怪，惘哥，網上資料顯示這裏一樓是火鍋城和奶茶店，二樓整層都是快時尚品牌，三樓掛著"極速世界"的電玩招牌，四樓整層都是vip包廂的ktv，五樓水療會所的廣告打得鋪天蓋地......"
    他的手指突然停在半空，"但關於賭場的消息，連個影子都摸不著。"
    我接過手機掃了一眼，各大點評網站上清一色都是商場店鋪的打卡照，連最隱秘的論壇裏都找不到半點蛛絲馬跡。
    做生意講究天時地利人和，選址就是其中最關鍵的一環。
    在市中心開賭場，首先考慮的就是位置要方便，停車要充足。
    企鵝城地下三層都是停車場，地麵還有代客泊車服務。
    商場的人流量大，既能掩人耳目，又能帶來潛在客戶。
    "走，進去轉轉。"我整了整西裝領口，"先看看他們的經營模式。"
    走進旋轉門，冷氣夾雜著淡淡的香水味撲麵而來。
    一樓中庭有個巨大的企鵝雕塑，周圍圍滿了拍照的遊客。
    扶梯上上下下都是人，有拎著購物袋的年輕情侶，也有帶著孩子的家長。
    這種熱鬧祥和的氛圍，任誰也想不到頂樓正在進行著怎樣的金錢遊戲。
    "三哥說得沒錯，"我低聲對苗武說，"能把賭場開得這麽光明正大，唐山幫在河北的根基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深。"
    晚上九點整，商場裏的燈光依然亮如白晝。
    我和苗武已經轉悠了兩個多小時，從一樓的網紅奶茶店逛到五樓的豪華水療會所，連消防通道都摸了一遍，卻連半點賭場的影子都沒發現。
    "惘哥，這不對勁啊。"苗武壓低聲音，假裝在珠寶櫃台前看首飾，"頂樓全是辦公區，刷卡才能進。地下車庫我們也轉過了，除了幾個保安..."
    他話沒說完，我手機突然震動。
    郭染的信息跳出來：「賭場在地下。我是熟臉不方便露麵，消息是從本地幾個放水的馬仔嘴裏套出來的。」
    我盯著屏幕眯起眼睛。
    難怪我們找不到——所有人都以為賭場在頂樓，結果這幫孫子反其道而行，把場子藏在了最不起眼的地下車庫。
    "走。"我把手機揣回口袋，衝苗武使了個眼色，"再去車庫轉轉。這次...留意有沒有企鵝。"
    苗武一臉茫然："企鵝？"
    我沒解釋，大步走向電梯。
    商場裏的企鵝ogo隨處可見，但真正的"企鵝城"，恐怕就藏在這些呆萌形象背後的陰影裏。
    苗武叼著煙，煩躁地踢了踢腳邊的空易拉罐。
    "叮當"的聲響在空曠的地下三層車庫回蕩。"惘哥，除了這些破電梯，真沒別的地兒了。"他撓了撓頭，"咱把這破車庫都轉三遍了。"
    我沒作聲，目光掃過那些貼著"b3"標誌的普通電梯。
    這些電梯門鋥亮，按鍵區泛著廉價的藍光，一看就是給普通顧客用的貨色。
    真正的地下賭場，怎麽可能用這種明麵上的通道？
    "再找。"我掏出打火機，金屬蓋開合的脆響在寂靜的車庫裏格外刺耳。"注意那些角落，特別是..."我頓了頓，"看有沒有人不往電梯走，反而往車庫深處鑽的。"
    苗武突然壓低聲音："惘哥，你是說..."
    "賭徒都一個德行。"我冷笑一聲，"就像聞到腥味的貓，隻要有一個找到地方，很快整個圈子都會摸過來。"我們沿著最邊緣的停車位慢慢踱步，輪胎碾過的灰塵在皮鞋底下發出細碎的聲響。
    轉了二十分鍾，還是一無所獲。
    這反倒讓我更加確信——真正的大場子都藏在見不得光的地方。
    那些隨隨便便就能進的所謂賭場，不過是給外地凱子準備的屠宰場。
    企鵝城能在邯鄲屹立不倒，必然有它的門道。
    第五次繞到b3層西北角時，我突然停住腳步。
    這裏燈光格外昏暗，牆上的企鵝卡通貼紙已經褪色，但右下角一塊牆皮的邊緣卻異常整齊。
    蹲下身細看，牆根處鋪著的防潮橡膠墊明顯比其他地方要新，邊緣還有經常掀動的折痕。
    "過來。"我朝苗武勾勾手指，自己則徑直走向黑暗深處。
    二十步開外，原本應該是死胡同的盡頭，赫然多出一截樓梯和一道厚重的防盜門。
    門上方，六個紅外攝像頭排成扇形，紅色的指示燈在黑暗中像一群窺視的惡魔之眼。
    苗武倒吸一口涼氣："這他娘..."
    我眯起眼睛，看到樓梯拐角處的地麵上散落著幾個煙頭——都是軟中華，過濾嘴上沾著口紅印。
    最新的一根還沒完全熄滅，說明剛有人進去不久。
    這才是真正的企鵝城入口，藏在商場最肮髒的角落裏，像隻伺機而動的毒蜘蛛。
    苗武然停下腳步說道："惘哥，你說... 他們為什麽要把賭場藏得這麽深？"
    我看著牆上斑駁的企鵝貼紙，冷笑一聲："因為越是光明正大的地方，藏起秘密來就越容易。唐山幫這招，高明得很啊。"
    喜歡千道無常請大家收藏：()千道無常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